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林傾傾的房間滿是粉色,成套的粉色床上用品,還有許多堆積在一起的粉色玩偶,對此,她的解釋是:“現在是粉色,等到秋天就會變成配套的黃色。”
“我明白。”馮意環視一圈,對林傾傾誠懇地說。
“明白什麽?”
對林傾傾美好性格的誇贊脫口而出:“明白你是浪漫的人。”
林傾傾立馬笑得露出牙花,“你是第一個說我浪漫的人,嘿嘿,我也覺得我是的。”因為馮意對她的肯定,她就能滔滔不絕出許多話,“我喜歡配套的,這樣才有生活的規律,我也愛美,還好我的爸爸媽媽不限制我買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多顏色我都喜歡,粉色、綠色、黃色。還有你,暑假我最高興的事,就是和你成為朋友了,這比以前都要高興。”
馮意收了下巴,微微抿了抿唇,“真的嗎?”
“真的呀!”林傾傾肯定道。
“那江禹呢?”馮意問。
林傾傾思索了一下,她已經不是之前的林傾傾了,道心很穩,面不改色地說:“他也是,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很高興。”
馮意收斂了笑意,但還是看着林傾傾給她拿出各種東西,睡衣、洗漱用品、拖鞋,“都是新的哦,都是香香的。”
“嗯,謝謝。”馮意接過。
“不用謝,不用謝,我們是自家人,你不要說謝謝。”
馮意看林傾傾笑得開朗,她也被感染,愉快從心底蔓延,表現在臉上,“好,那你也不用和我說。”她略顯笨拙地強調。
二人的作息單拎出來都沒那麽健康,但是碰撞在一起,林傾傾被動健康。
她們八點就一起躺在林傾傾粉色的大創上,床頭放了一排可愛娃娃,只亮了一盞床頭燈,林傾傾躺得板板正正的,閉了會兒眼睛,發現睡不着,于是她就側過身,手交疊着枕在臉下。
馮意問看她靜不住,便開口詢問“怎麽啦?”
“我睡不着。”林傾傾坦率地說。
“那我們聊天吧。”馮意提議。
但或許一時之間還沒想好怎麽聊起。
林傾傾很誠實,“我不知道聊什麽,要不你說說你小時候的事?”
“行,”馮意側過身給她掖了掖被子,“可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學習吧,旅游?但小時候看的風景多一些,現在已經忘了。有記憶之後,就是學校和家兩點一線了,爸媽不關注過程,但結果一定要好,所以我總是在為了一個好的結果努力。”
她平淡地闡述事實,又覺得太過平淡林傾傾或許會不是很感興趣。
“哇,如果你不是年級第一的話,我會覺得是一個勵志的故事,但你是年級第一,我就覺得這是一個凡爾賽的故事。”林傾傾說着做出假哭的模樣。
馮意覺得很逗,“那請問林傾傾小姐,我該怎麽說這段故事才好呢。”
“嘿嘿,”林傾傾來了興致,開始吹牛:“你就應該說,沒怎麽努力,一直忙着旅游,不小心考的第一。”
馮意梗住,“這樣會被人罵吧?”
“也是哦。”林傾傾笑得眼彎彎,嘴角忍不住上揚,把藏在被子裏的手伸出來,小聲嚷:“欸,可是這樣,裝到了啊。”
馮意再次把她的手塞進被子裏,将被子掖到她脖子的位置,看起來很溫暖。
盡管開着空調,林傾傾覺得這樣或許會有些熱,但還是老實地不動彈。
“但是你在我面前吹牛,我只會覺得你厲害的。”林傾傾補充。
馮意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了她一眼又平躺回去,“江禹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尊重女性,會聽很多人的意見,安靜話少但執行力強,他人挺好的。”
“所以,你們才成為朋友的?”
“那倒不是這個原因。”馮意假裝閉上眼睛,但還是在繼續這個話題。
“那是什麽原因?”林傾傾安靜地聽着,只是會偶爾抛出問題。
“因為他的爸媽是我的幹爸幹媽,所以,我們從小就認識。”
“這樣啊,你們兩個一直一起玩嗎?”
“差不多,但上高中前,還有一個女孩子也和我們一起玩,江禹會陪她玩,但學習的時候是三個人一起學。”說完馮意偏過頭看林傾傾的反應。
“你和她的關系很好嗎?”
“還不錯,江禹和她的關系更好點。”
但林傾傾完全沒接住馮意說這段話的目的,她兀自悲傷了起來,馮意說要讓自己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可是她還有一個認識很久的好朋友。
林傾傾不死心,她問:“那她成為階段性朋友了嗎?”
“沒有,她只是出國了,但我們有個三個人的群,她偶爾會分享一些生活趣事,江禹會很耐心陪她聊。”
話裏話外,林傾傾心情更無法好轉了,只有李侃諾是她一直的朋友,其他的人都随着升學階段性地陪伴又默契地不聯系,馮意卻男生女生各有一個好朋友,這不公平。
只有她承諾了馮意是‘最好的朋友’,馮意卻沒承諾她,她覺得很吃虧。
“哦。”林傾傾用一個字宣洩自己的不太高興,然後把雙手都從被子裏放了出來。
林傾傾似乎有些悶悶不樂,馮意用餘光觀察到的,但她覺得這也合理。
“我想睡覺了。”林傾傾說。
然後馮意什麽都沒說,默默支起身把燈關了,又躺回來。
在黑暗裏,林傾傾發紅的眼眶才沒人看到,她心裏說不上的空落落。
她睜着眼,什麽都看不出來,卻固執地發問:“你會永遠和我一起玩的對吧?”
“嗯。”
聽到後,她摸出枕邊的手機,眯着眼适應亮度,找到錄音功能,“那你認真地說。”
馮意閉着眼睛,鄭重地說:“我,馮意,會一直陪着林傾傾,直到生老,病死。”
林傾傾邊笑邊熄滅手機,“你好逗啊,馮意。”
“你又開心了?”
“嗯,”林傾傾別扭地說:“我沒有不開心。”
“如果沒有不開心的話,你應該回答:‘我什麽時候不開心啦。’”
“這都被你發現了。”
“嗯。”
“那你不要說出來,我悄悄自愈。”林傾傾小聲說。
馮意翻轉了九十度,又去幫她拉被子,然後将她們漏風的中間壓實,壓出一條線,分隔了兩個人,最後有節奏地拍着林傾傾說:“那你說出來,我會哄你開心。”
她淡淡地說,可是林傾傾就又好了。
“阿意,你還挺會聊天的。”
“嗯。”
夜晚讓人心事很多,緊閉的窗簾與門割出一小方完全的黑暗,她感受不到具象的床的形态,但感受得到馮意在身邊。
她的心事很少與人訴說,因為心事像是把柄似的,自己偶爾拿出來戳戳自己,那叫反思,如果被別人拿在手裏,那就是不定時炸彈。
但是她依舊對着身邊的馮意說:“我不知道為什麽她們突然就不和我交朋友了。”
“誰呢?”馮意依舊很輕很輕地拍着她。
“都。”林傾傾壓抑許久的疑惑,輕輕傳到了馮意的耳中,“或許,她們是我小學、初中的朋友,或許是高一高二的朋友,但是升學了甚至分班了,就不再一起玩了,後來才發現,原來一開始,就只是在學校裏一起說話,而沒怎麽在手機上互發信息,我一開始還分享了自己發生了什麽,後來慢慢的,就再也不聯系了。好奇怪啊,是不是我性格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誰都沒告訴我,我也不敢問。”
這是素來開朗的林傾傾一直不明白的事情。
“你明白嗎?阿意。”
“我也不明白,”馮意頓了頓,繼續說:“可能那些人嫉妒你好,可能她們只是在學校裏比較寂寞,可能她們性格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真正的朋友不是這樣的,她們不是你真正的朋友,你只能稱她們為曾經的同學們。反正不是你不好,是她們不好,她們不适合成為你的朋友。這不是蠻不講理,這是合理地分析。”
馮意說得很快,卻很清晰,一本正經的樣子,在言行一致地說着一個事,那就是朋友是永遠偏向你的。喜歡你的人你做什麽都喜歡,不喜歡你的,你做什麽都讨厭。
林傾傾習以為常的,是喜歡随時間在消減,是情誼總在改變。
但或許一開始,那情誼就是虛假的,從沒有過的。
但是馮意會說這樣的話,林傾傾有些許的驚訝,可更多的,還是無限滋生的喜悅。
因為她可能不是真的想要答疑解惑,可能只是想要有個人說她沒錯,畢竟,要是真分析出自己性格哪哪不好,她不見得會更舒心,也不見得真的改得了。
“但是你不要太煩惱了,不要一直執着失去的,你只能抓住現在的,不是嗎?傾傾。”
她已經沒有很在意那些人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去回答馮意,她只說:“那你別和她們一樣。”
“或許我和誰都不一樣,但我會和你一直待在一起的。”
馮意确實是獨一無二的,林傾傾這麽想着,突然又覺得房間裏有點太黑了,或許會有鬼,于是瞬間滑向馮意,雙手雙腳環抱住她,說:“好,那我們睡覺吧。”
馮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抱她,然後把被子再一次掖好掖實。
“晚安。”馮意說。
林傾傾沒有回答,她已經安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