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随着音樂響起，穿着黃色紗裙的少女徐徐步入場內，因為舞臺布置在水下，所以從岸上看過去，仿佛這群“小鴨子”都在水上起舞一般。
被少女們簇擁在最中間的便是醜小鴨了，蕭文若将故事的劇情做了調整，為了能夠讓觀衆産生新鮮感，這只醜小鴨小時候所住的地方就叫做栖鴨塘。
三個大字寫在紅色的燈籠上，被做成用絲線連着的孔明燈，懸浮在舞臺上空。蕭文若将滄池做成了一個擴大版的栖鴨塘。
梁叡站在岸邊，彎弓搭箭，一支火箭穿過水面上的薄霧，直接射中舞臺上方懸挂的一個鐵環上。
鐵環周邊包裹了浸泡火油的麻布，一接觸到火焰便熊熊燃燒起來，仿佛水面上升起了一輪金色的太陽。
随着這個號令，無數的竹筏從蘆葦蕩裏劃了出來，每個竹筏上站着一名撐杆的士兵，船頭都懸挂着一串彩色的燈籠，船尾則豎立着一根火把。
遠遠看去，就仿佛湖面上着了火一般，有人在岸邊擂起了大鼓，一聲聲如驚雷炸響，這雄渾的音樂和壯觀的氣勢，吸引了很多原本對今晚皇後的表演不感興趣的人駐足觀看。
宣室內，劉綏也聽到了這個鼓聲: “皇後今晚是演什麽呢這麽大陣仗。”
“回禀陛下，皇後排練是的一出叫做《醜小鴨》的歌舞。”
劉綏伸了個懶腰: “反正要去看鄭美人的舞蹈，不如路過看看皇後在耍什麽花樣。”
“是。”總管連忙準備車駕去了。
皇帝來到岸邊的時候，水上舞臺正好表演到四小天鵝的高潮部分，劉綏奇道: “這個舞蹈朕從未見過，叫做什麽”
“回陛下，這叫做天鵝湖。”蕭文若和梁叡行過禮後，緩緩道來， “舞者的一舉手，一投足，皆是模仿天鵝的動作。”
劉綏看得有趣，也不往鄭思那邊走了，直接在蕭文若準備的食案前面坐下，一邊吃着梁叡送上來的荷香村的糕點，一邊喝着蕭文若跪坐在一旁倒的花茶，津津有味地觀賞了起來。
鄭思那邊，剛跳完一段舞蹈的鄭美人坐在後臺休息，一邊拿着紗羅小扇給自己扇風，一邊不悅地問道: “陛下怎麽還不來”
“娘娘，娘娘——”前去探聽情況的宮女慌張地跑來， “大事不好了。”
“什麽事”
“陛下出行，原本是往您這邊來的，沒想到經過皇後處時，竟然坐了下來，還用起了茶點，一時半會可能不會過來了。”
“你說什麽!”鄭思險些将手中的扇柄捏斷， “陛下不是不喜歡皇後嗎，怎麽會在他那坐那麽久”
“聽說是梁大将軍挽留的陛下……”
“這人又壞我好事。”鄭思險些将一口銀牙咬碎， “你替我準備準備，我現在就去把陛下請過來。”
趙雲初看到一臉怒氣走出門的鄭思，奇怪地問道: “你是要去哪裏舞不是沒跳完嗎”
鄭思不敢在他面前發脾氣，只是将皇後那邊的事情哭訴一遍: “這陛下人都不過來了，我跳舞又有什麽意思呢”
趙雲初用手指了指臺下翹首以盼的人群: “可他們不都是為了看你跳舞才來的嗎”
“他們算什麽我的舞蹈是只為了讓陛下欣賞的。”鄭思不屑地說。
趙雲初嘆了一口氣: “那你現在撂攤子不幹了，我這邊可怎麽收場”
“哥哥，我不是不幹了。”鄭思連忙解釋道， “我是去将陛下請過來，我們再熱熱鬧鬧地表演，現在就且讓其他人跳着吧。”
趙雲初看了鄭思志在必得的樣子，搖了搖頭: “若是陛下不肯來呢”
“我和哥哥都請不來陛下怎麽可能”鄭思心急如焚，生怕皇帝在皇後那呆久了，失了看自己舞蹈的興致， “哥哥放心，我去去就來。”
趙雲初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不是他不看好鄭思，而是他覺得如今的皇後身上似乎有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比如說和自己打擂臺的鬥志。
這後宮的天，也許真的要變了。趙雲初苦笑着坐了下來，獨自飲着酸澀的青梅酒，都說他深受皇帝寵愛，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種表象是要強的自己強撐出來的光鮮而已。
趙雲初有時候覺得，劉綏看自己仿佛就在看一個符號，仿佛透過他看身後的趙家勢力。這六宮之權拿在手裏又有什麽用呢劉綏即便是宿在他宮裏，也從未真正碰過他。
也許，這一切也将到頭了……
趙雲初的目光幽幽投向窗外的黑暗，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遠處水面上燈火輝煌，那是皇後搭建的舞臺。宮外的生活是不是也這樣燦爛，熱鬧，充滿了活氣
鄭思穿着跳舞用的輕薄紗衣，跟着人流朝皇後那邊走去。
今晚皇後據說是弄了些新奇的表演，還真吸引了不少沒見過世面的，鄭思一面腹謗，一面朝前走去。他要向皇後宣戰，把皇帝奪回來。
但是人流将他導向是的水畔的觀衆席，這裏是見不到皇帝的。
鄭思在黑暗裏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了一處亮燈的水畔汀州，這裏是伸出水面的狹長地上，是個很好的觀景點，從這裏可以近距離欣賞到水上舞臺的表演。
通往前方的路口有一株燈火輝煌的火樹，鄭思在這裏被士兵攔住了: “什麽人前方帝後所在，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這是什麽沒長眼的小兵，鄭思氣得瞪他: “你新來的嗎連我鄭美人也不認識了，我要求見陛下。”
小兵一臉冷漠: “我會向裏面通傳，這位娘娘委屈您先在這等着。”
夜風微涼，近水處風速尤其快，鄭思一開始在跳舞，倒沒覺得，這會站在風裏久了，就覺得冷意透過薄紗，讓他瑟瑟發抖了起來。
“好了沒有我要馬上進去!”鄭思鬧了起來。
原來進去的小兵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看向鄭思，表情陰晴不定，令鄭思沒來由有些害怕，不過他見皇帝心切，還是上前幾步追問道: “陛下讓我進去了吧”
“陛下說了，不見。”小兵冷冷吐出六個字。
“這不可能!”鄭思喊道， “這一定是皇後不想讓我進去。你有什麽憑據說是陛下不見我。”
“沒有，只有口谕。”
“那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傳聖旨。”鄭思脾氣上來，用手去推對方， “讓開，我今天一定要進去!”
跟着他的幾個随從也一并鬧了起來。
領頭那位小兵看到這邊動靜鬧大了，臉色驟然一黑，從腰間抽出佩刀，抵在鄭思的脖子上: “閉嘴!”
鄭思吓得想要尖叫。
那士兵又惡狠狠地補了一句: “敢喊就殺了你。”
鄭思是從底層勾欄裏混出來的，最會察言觀色，他明白對方說的都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後宮裏會出現這樣對後宮娘娘放肆的士兵。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海中浮現，陛下那邊怕是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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