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大早上一起來,才知道整個城裏都在通緝我們了。
城裏牆上挂着我的畫像。
“放蕩不羁,不守婦道,新婚當日咒死新郎,與奸夫光天化日之下肌膚之親逃離;口吐惡言,縱火燒房,天降災星……”
“哇,我好厲害哦。”我拿着通緝我的一幅字畫,坐在房頂上感嘆道。
“這下我們得消停幾天了。”裴在一邊笑道,“你這次确實鬧得挺大。別理那上面,都是瞎寫的。”
“原來你們城中抓人還有這一套啊,”我晃了晃手裏的通緝文案,“我發現你們就喜歡以多欺少,還喜歡暗中出擊。賊龌龊,還窩囊。”
他微低頭笑了笑。
中午歇息過後,我們去城裏打探消息——哦對,我換了一身衣裳,裴要給我那種長袖寬袍,我拒絕了,穿上了一家務農老奶奶不要的衣服。
走在街上,裴忽然被一張貼紙宣告吸引了注意,走過去看了一會兒。
我看他感興趣,就也走上前看。
上面寫着:
【永樂郡主宣示不會成婚,公然表示家裏如若逼太緊,她會出家。】
裴認真閱讀完這條告示,會心一笑。
我奇怪:“怎麽了?”
“她是之前即将與我成親的那位,”他笑容和煦,“現在,她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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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向告示,緩慢點了點頭。
我扭頭問他:“你們這裏,就連成親與否(這麽點小事)都這麽難做到嗎?”還要表決心。
他看向我的眸子忽然一愕,随後眼眸深沉,點了點頭:“是。”
我一愣,忽然奇笑了:“你們這,算活着嗎?”
他愕然地看着我。那眼神深刻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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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桌面上擺滿的一堆顏色各異又香味撲鼻的飯菜。
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室內的飯館吃飯,着實有些新奇。
“你不回家了?”這幾日,裴不管日夜都與我在一起,沒有回家。他甚至還帶了兩身衣服。
“不了。”他垂眸搖了搖頭,倒了一杯熱茶。
我迫不及待地夾起盤子裏白中帶粉的小肉塊,塞進嘴裏。鮮香柔嫩又有嚼勁。
“哇,這是啥?”我贊嘆道,“好吃嘿!”
“是蝦肉。”裴笑道,“我想着你山裏可能沒有,便點給你吃吃看。”
“蝦?”我使勁琢磨着對這等事務的回憶。
“是海裏的動物,靠海的漁民會打撈起來吃,或做買賣。改天帶你去看看……”
“哦哦!有趣!”我已經又填了一大口醬牛肉,滿嘴的肉香和大口的肉塊塞滿嘴裏,“我想起來了!是海裏的生物,很小很小,身子是彎着的。嗯嗯,好久沒看這類書,我都忘了。”
“你看的書……是你母親給你的嗎?”他似乎突然來了興趣,身子微前傾。
“對啊,”我又盛了一碗米飯(這城裏飯館的碗真小),就着酸甜肉絲大口扒着,“有的是我媽帶回來的書,有的是我媽自己畫的。還有很多是她口頭講的。改天給你看看。”
“你不吃嗎?”正當我說得興起,看着不怎麽動口卻聽得很興起的裴時,身後的桌子忽然傳來了大聲吆喝。
“哎!小二!來二兩酒,快點的。我跟你講,明兒哥帶你去春風樓,保準比你那花柳營好。”
“呵!真假?”另一個聲音充滿不屑道,“道哥,您真能帶我去春風樓?你手頭錢夠?”
“嗨!”吆喝那人又拔高聲調道,“這就是你沒見識了!我上次又得了筆錢,絕對夠去春風樓享受一次。你放心。”
我回頭看身後這桌:
只見坐了兩個人,一個衣服半長不長、半寬不寬的,衣領處塞得亂七八糟,剛剛吆喝的就是他;另一個人坐在他對面,身子狹小,瘦長臉,有些不滿和狐疑地看着對面。
他倆的聊天慢慢變得低緩了起來。
……
不一會兒,他倆慢慢轉頭向我,停止了聊天。
我依舊盯着他倆。
場面陷入幾秒無言。
“咋地?”吆喝哥先說話了,對我道,“小弟你也想去?”
“春風樓是什麽?”我問。
聞言,倆人一頓,吆喝哥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不知道春風樓?不怪你,這得有錢有品的人才能去。我告訴你,那是咱城裏最好最頂尖的青樓。”
我不顧身後小聲叫我的裴,繼續問道:“那花柳營是什麽?青樓又是什麽?有花有青草嗎?”
聞言倆人又高聲笑了起來,這次那個瘦小個子也開懷大笑。
“不怪你見識少。”吆喝哥忽然瞅了一眼我身後,“我道哥好心告訴你,這倆啊都是青樓——不過花柳巷屬實不算什麽青樓,那地兒小又擠,頗有些腌臜……”
那個瘦小個子臉色不高興了。
“所以青樓是什麽?”我又問。
“阿今。”身後的裴打斷了我的對話。語氣裏頗有些制止意味。
“喲,”吆喝哥眉毛一揚,看着我身後的裴,“剛剛就看這兒坐着一位公子哥兒——哈哈哈哈!”
最近裴換了衣服,不怎麽穿之前那種長袍寬袖了,自那之後城裏人對他的态度也沒像之前那麽恭敬了。
“青樓就是妓院!你啊,不懂就問問你身後那位‘兩袖清風’的道士,他應該知道!”吆喝哥頗有意味地使勁瞟了一眼裴,扭回身子去了。
“青樓是什麽?”我回頭問裴。
裴面色一怔,忽然紅了臉,臉色還有些發沉。
“沒聽過。”他低着頭兀自說着,忽然又咕哝了一句,“聽着不是什麽好地方。”
“他們覺得是好地方,”我伸手指了指後面倆男的,“他們覺得很好玩。”
裴臉色有些尴尬:“你……別管他倆。不是什麽好人。”
“嘁。”身後傳來小聲的不屑聲,“假清高。”
我又扭回頭,後座倆大叔再次看了過來,喝得酡紅的臉上有些懵愣。
“妓院好玩嗎?”我問他倆。
“好玩!”吆喝哥尖聲叫道,激動地嗷了一嗓子。
“可美可妙了~我跟你講~”另一個瘦小個子倒西歪地倚在桌子上,也興奮地對我講。
“好。”我沒理那像是智障的兩個人,扭回身,對着裴一笑道:“我們去妓院!”
他面色慘白,完全怔住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