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電影放到哪裏已經不重要,有霍星伊長發旖旎露出纖細的脖子靠在身邊安睡,冷陽的腦海裏止不住把十年後的情景也幻想到了。

霍星伊是被冷陽冰涼的手指撫摸手背給叫醒的,他擔心她睡得多了會着涼,也怕會影響她晚上的睡眠。

“星伊,吃了晚餐,我送你回家。”他仿佛蘊含琉璃光彩的眼睛,深深看着她,已經開始舍不得。

“不用啦哥哥,我一般不吃晚飯的。”因為芭蕾,霍星伊比同齡的女孩子更在乎體重,已經到了極致苛刻的程度。

荏弱的手指沒什麽力道地輕輕滑過霍星伊手背,細細的摩挲顯示了手主人的愛護和關心,冷陽耐心的勸道,“總要吃些東西,吃一點海鮮吧,很新鮮,不加鹽分的話,熱量很低的。”

被他美麗的眸子望進了心裏,霍星伊點頭同意一塊兒吃晚餐。

兩個人在餐廳吃晚餐,就坐後霍星伊發現,冷陽吃飯變得很麻煩費力啊。

他的左手果然是力氣不足,需要護工給戴上專門的手套,依靠手套的支撐和摩擦力,他左手才能穩當的夾住叉子、端起杯子;而最大的問題,是來源于冷陽腿腳癱瘓無力,沒辦法像普通人一樣身體微微前傾用餐,他只能直直被固定在輪椅椅背裏,用輪椅上的小桌板做為餐桌的延伸來用餐。

從小在藝術世家熏陶,霍星伊算是見過世面的女孩,她看得懂冷陽家中的裝飾、家具、乃至面前餐桌的餐具、食材都是比她家中更為高級昂貴的,冷陽這個人,金貴溫柔、大方體貼、雙商超高,是無可挑剔的絕好夥伴。看他穿戴講究,端坐在自己身邊用餐,即使他腰身被固定在輪椅裏,沒辦法夠到餐桌,吃一口食物要小心拿穩餐具,努力好久才勉強吃到,畫面依然令人沉醉舒适,無可比拟。

“哥哥,你是不能吃海鮮麽?”她看他不僅吃的少,還吃的單一,肥美海鮮一口也不動。

“是,對好多食物我不太行,我能吃的東西比較簡單,抱歉,影響你的食欲了。”體質變差導致冷陽哮喘越來越嚴重,對很多食物不得不忌口預防過敏這件事,被他微微一笑說的輕描淡寫。

“沒有影響我,我是看你變瘦了,應該多吃一點,身體才會好起來啊。”

一年前冷陽哮喘發作引發支氣管炎,病情發展為肺部感染,反複的發病、高熱住院幾次,的确病了很久。他本不願詳細說起自己的病,但又不想騙她,才慢慢說了起來,“好,我會好好吃飯的。的确,去年病了好久,我能做的運動少,體質太差。”

生病這件事,對冷陽來說是家常便飯。他的身體如今癱瘓不能自理,是因為十歲的時候患上腦膜炎,發燒損傷了腦神經導致的。

小時候看似普通的感冒發燒,卻極易引起他驚厥抽搐,進一步破壞脆弱的腦部神經系統,使他肢體無力病況加重,很快嚴重到無力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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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痛并不因為年紀漸長而消失,每一次生病發燒還是會損害他的腦神經,他的身體情況和受損嚴重的神經一樣,已再也沒辦法康複,只會漸漸加重。

“哥哥好好養身體,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她主動去摸他搭在桌面的手背,心中充滿憐惜。

再沒什麽理由把好友的妹妹留在自己家,冷陽堅持換了衣服,撐着虛弱不便的身體親自出門,把霍星伊送回了家。目送她下車走進大門,良久,冷陽幽深的目光依舊收不回,司機也沒有啓動車子。

霍老的家是聯排小別墅區,小區名字“淺香金墅”,也是冷家地産的開發項目之一。

看到妹妹回家,霍祉臣才想起要和好友道謝,通過電話之後,冷陽才算是完全放心把霍星伊送回了家。

回到自己房裏,一邊練習基本功,一邊想到給自己亂介紹男朋友的哥哥,霍星伊覺得,相比較起來,冷陽更像是自己的親哥哥那般溫柔體貼。

正因為有這一次烏龍相親事件,霍星伊和冷陽倒是更加熟悉親熱起來,不必再依靠霍祉臣傳話。

這個周末,因為跟哥哥生氣,霍星伊一直躲在房裏,不肯理霍祉臣。

大妹妹八歲,早已走出校園進入社交工作狀态,過了青澀單純的年紀,霍祉臣對于妹妹發脾氣不理不睬,他并不急于解釋也并不介懷,而是自有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

親生母親是芭蕾舞演員,從小跟專業芭蕾老師學習芭蕾,每一任老師都會對霍星伊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這句話,然而輕飄飄一句話,貫穿的是一個女孩子的整個青春。所以,傅明遠亵渎她理想的時候,她才再也沒辦法忍而不發。

日日練功、排舞,看學姐、學哥出去演出,千萬次反複練習基本功的生活是枯燥的,沒有舞蹈生不想走上更高的舞臺,沒人不想用完美的舞蹈表現力來證明自己。

回學校後,盡管學業忙碌,霍星伊還是抽時間到大學城這邊最大的商場裏,精挑細選了兩條真絲手絹寄給了冷陽。

在新區辦公室內,康仁不放心冷陽一個人去洗手間,一路跟着進去,幫他整理幹淨。緊跟着輪椅出來後,康仁細觀察忙了大半日臉色依舊暖洋洋的冷陽,依舊看不到不耐煩的神色,很是奇怪的問道,“冷老板,今天有什麽特別開心的事麽?對了,你那手絹給我一條,我留着擦擦手。”

剛收到霍星伊寄來的手絹,冷陽寶貝一樣收在上衣內兜裏,只偷偷拿出來瞧過一次,居然被康仁盯上了。

“你別碰,”他從兜裏摸出兩條手絹來,把兩塊分開握抓在手裏對康仁說,“對了,你記好這個花色,幫我去配幾套襯衣和西裝。”

“嘿,”康仁站直身體擡手捋了捋頭發,手指着冷陽開始讨伐,“都是買了馬再去配鞍的,沒聽說過,拎着馬鞍子找馬的。”

今天的好脾氣先生冷陽仰頭看着他,一貫平緩的嘴角甚至還帶了一縷笑意,“請你幫一點小忙,怎麽這麽多話啊?”

康仁不客氣的反問,“我是你的置裝顧問啊?”

“嗯。”

看某人不遲疑點點頭,康仁倒不好意思再拒絕他,只好發出靈魂拷問,“你自己也是學設計的,怎麽總支使我給你搭配衣服?”

他們是學建築設計的同學,而冷陽和霍祉臣、方政寧是商學院同學,雙學位智商奇高的天才,其實是身體最弱的冷陽。

蒼白的指尖慢慢收攏,他垂眸看着手裏的手絹,仔細折疊、收好,對自己并沒什麽自信,冷陽難得認真給康仁解釋,“我?我做不了藝術家,也不懂衣服的搭配,還是你幫我吧。”

相識多年,冷陽一直性子冷淡,做為好友,康仁知道他在意的人是誰,自然猜得到手絹是誰給他買的,康仁搖搖頭繼續刺激他,“喜歡成這樣,啧啧啧……什麽時候表白啊?”

“不敢。”輕飄飄的聲音,回答得飛快。

青春揮灑的汗水終于換來收獲,短短兩年大學時光,霍星伊從一名舞蹈生,很快成長為一名專業舞者,已經可以完成正式演出角色。

“你跟你媽媽一模一樣。”

“霍星伊是天賦型的舞者。”

“總有一天,天鵝會養成。”

霍星伊的親生母親是專業舞團的芭蕾舞演員,她完美繼承了媽媽四肢細長、頭小脖子長的先天優勢,巴掌大的臉蛋上,還完美複刻了霍家深邃立體的五官,使得霍星伊天生适合上鏡、适合舞臺,不需要痛苦拼搏,已經傲然走上了最高的舞臺。

20歲的年紀,有霍老的許可,老師的推薦,霍星伊已經先人一步,接觸了專業舞團,嘗試出演一些配角,擁有更多機會積累舞臺表演經驗。

這大概也是霍星伊父親霍老最風光的幾年,女兒清水芙蓉般初長成,兒子學有所成,已經可以幫助自己做事,說一句繼承家業為時太早,但把霍老精準的藝術直覺運用到商業,并且轉化為巨大的財富,霍祉臣已經在學習的路上了。

藝術策展,運營生意越做越大,霍老把自己的藝術家本質幾乎快磨光了,越來越多的精力用在人際交往和運籌帷幄之中,他結交了數不清的收藏藝術品的高官和富商,無限增多了賺錢機會,人脈與身家成幾何倍數增長。

也是在霍星伊20歲這一年,霍老通過一位銀行家朋友——王先生,接觸到了一個A市地标性的大劇院工程項目。

政府項目、地标,巨大利益、成就感、名譽感,各種名詞和豐厚的後期收益,使得“A市大劇院項目”披上了鑽石般華光璀璨的誘人外衣。

無數商賈、名人想來分一杯羹,霍老有了王先生的幫助和介紹,也決心加入進來,投資這個可獲利千秋萬代的項目。

霍家沒有獨資的財力,也沒有總覽全局的能力,幾乎是同一時間,霍氏父子開始尋找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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