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26章 【26】
蘇柔掀開被子, 丸丸眯着眼睛趴在枕頭上，睡的正香，跟一只窩在沙發的小貓咪是的。
“這是什麽睡姿，”蘇柔笑着嘟囔, 輕晃丸丸胳膊, “起床啦, 今天要早起去拜師。”
蘇柔怕耽誤丸丸的繪畫天賦, 多方打聽到了一位著名繪畫大師季鴻, 想讓他收丸丸做學生。
丸丸小奶貓一樣哼唧一聲轉了個方向繼續睡，在蘇柔喊了十五次之後，勉強睜開眼睛。
蘇柔給她推進衛生間, 擰開水龍頭，水嘩嘩傾瀉而下, 抽一張洗臉巾, 溫水順着指縫蜿蜒而下，整個人才清醒幾分。
蘇柔去衣帽間挑了一套很乖乖女的賢淑套裝回來, 丸丸也洗漱好了。
坐到梳妝鏡前，蘇柔親自給她梳了一個清爽的高馬尾。
坐到餐廳, 先喝上幾口香香的雞絲粥，胃裏暖暖的, 再吃上幾片酸黃瓜, 燈影魚片, 食欲大開, 吃了幾個灌湯包才放下筷子。
雖然是早高峰，季鴻家住在郊區, 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
季鴻年約五十歲, 在如今的畫壇享有一定盛譽，巡回畫展展覽到全世界的那種。
雖然頭發半百，看着卻和藹可親。
蘇柔遞上丸丸的畫作，季然拿起眼睛架到鼻梁。
像季然這樣的身份，常有人走各種後面，推薦自家孩子到他門下，意圖成為他的學生，高官，富商之子，他早就見慣了，他們每個人都說自己的孩子天賦異禀。
季然當然沒有抱着希望，出于禮節，随意接過來看看。
視線落到畫上，他一下驚住了，瞳孔本能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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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畫的手法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但小動物的神态清新俊逸，某些細節活靈活現，恰到好處的留白又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感染力和整體意境都特別好。
畫畫幾十年，他頭一次見到天賦這麽高的！
假以時日，必能自成一派！
常年混于商場交際，蘇柔最會看人臉色，眼見季鴻從最初的敷衍，到震驚，欣喜，哪裏有不明白的。
這事成了！
她捏了捏丸丸手腕，笑說：“快叫老師。”
丸丸恭敬的點頭，甜甜喊，“老師好。”
季鴻擺手，笑說：“不敢當，你這天賦，以後能自成一派，我能教你的很少。”
蘇柔笑着放一張卡在季鴻面前桌子上，笑說：“您謙虛了，您随意一句指點，是多人少人求也求不來的。”
季鴻見慣了砸錢想拜到他門下的，但作為享譽全球的大師，他并不缺錢，拒了蘇柔的卡，收下丸丸做學生，定好每周一上一節課。
他認為丸丸的想象力很豐富，想起一個出版商朋友跟他約的兒童繪本畫稿，當場就推給丸丸，算是給她布置的第一個作業。
從季家出，母女兩回到車上，蘇柔手掌輕輕拍自己的臉，“天啊，我就，我就要有一個天才畫家女兒了？”
她看向丸丸，“我是在做夢嗎？”
丸丸兩只手捏起來靠近她手臂，“那我掐你一下？”
蘇柔拍她小爪爪，“我去掐你爸去。”
丸丸：“……當女兒面撒狗糧，不好吧？”
蘇柔揚眉：“你也可以找楚銘啊。”
丸丸頭搖的跟撥浪鼓是的，“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蘇柔臉湊近，很八卦的樣子，“那你們是那種關系？”
丸丸認真想了想，“反正是很好的關系，說了你也不懂！”
“我不懂？”蘇柔笑，“到底是我不懂還是你不懂！”
丸丸：“你這是繞口令？”
蘇柔手指敲了敲：“楚銘最近沒和你說過什麽特別的話嗎？”
丸丸：“什麽特別的話？”
蘇柔：這傻孩子，全世界都知道了，她居然還蒙在鼓裏。
“沒什麽，你要跟我去公司嗎？”
“好啊，我還沒去過咱家公司呢。”
二十分鐘以後，丸丸發現，蘇柔一進公司大門，就跟換了一個人是的。
高跟鞋在光潔的地板踩出吱吱脆響，走路帶風，一席卷發微微揚起，氣場超足，渾身散發着女強人的氣場。
一路上，所有員工恭敬和她颔首。
到了她的辦公樓層，助理抱着文件夾邊走邊和她彙報工作。
前腳進了辦公室，後腳，生活助理已經沏好了她最喜歡的摩卡端進來。
大約是從倆人的長相推測出了丸丸的身份，還沖了一杯一定不會出錯的奶茶進來。
辦公室桌子上，擺着一束鮮嫩的玫瑰，上面還挂着露珠。
秘書退出去，丸丸崇拜的說：“媽媽你好威風哦。”
蘇柔打開文件掃一眼，簽上自己漂亮的簽名，眼裏都是崇拜，笑說：“你爸比我還威風，要去見見嗎？”
“好呀。”丸丸點頭。
沈知霖正在開會，蘇柔帶她進了會議室外間，示意秘書出去。
丸丸貓着腰，透過玻璃門看向會議室。
會議室特別大，巨長的橢圓形會議桌滿滿當當坐滿了西裝革履的精英，沈知霖坐在一頭的主位。
他雖然已經人到中年，卻有一種特有的歲月沉澱的穩重，整個氣質很儒雅。
有一個高層正對着PPT彙報工作，他偶爾點評兩句，各種數據獨到的見解随手捏來。一針見血的言論，所有人都豎着耳朵認真聽，一邊又小心翼翼揣測他的用意。
馭人于無形！
丸丸眼裏閃着光，爸爸比電視裏浮于表面的偶像劇總裁厲害多了！
她腦子裏一下閃出楚銘開會的樣子，也是這樣的坐姿，這樣的威風。
正愣神間，悲劇了！
她随身包裏的手機彩鈴不合時宜的響起來，所有人朝門口看過來。
大寫的囧！
慌亂的摁了楚銘電話。
沈知霖還以為丸丸有事，揮揮手示意暫停，起身出來。
丸丸見沈知霖出來，也顧不上回楚銘電話，鼓起嘴巴，做出一個很可愛的姿勢，賣萌道：“爸爸，你別生媽媽的氣啊，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有多威風。”
“你等一下。”
沈知霖又進去，吩咐會意十五分鐘以後再繼續，挽着丸丸進自己辦公室。
蘇柔仍舊保持着女強人的形象，進了辦公室又一秒恢複賢妻良母，帶着丸丸在沈知霖的辦公室各個區域參觀。
“老爸你好威風啊。”
丸丸坐在沈知霖的轉椅上，邊轉椅子邊說。
沈知霖笑，“那以後這張椅子給你座？”
蘇柔：“我同意。”
丸丸頭搖的像撥浪鼓，“還是給小煦吧，我偶爾來沖沖大尾巴狼，耍耍威風還行。”
沈知霖親自沖一杯花茶端過來，“那代理總裁大人，請用茶。”
丸丸翹起誇張的蘭花指，端起來輕輕珉一口，哼一把嗓子說：“沖的不好，扣這個月獎金。”
沈知霖笑着在丸丸腦袋上拍了一下。
難得這日中午沈知霖也沒有飯局，一家三口在公司附近歡快的慶祝了一頓。
*
蘇柔讓秘書找來了國外，國內所有知名的兒童繪本，丸丸先是大致翻看了一些。
她敏感的發現，國外的繪本圖畫想象力豐富，更為寫實，貼近故事，貼近生活，她看的津津有味。
國內的兒童繪本多偏重于哲理小故事，有點像說教是的，基本是道德教材，她不太提的起興致看，偶有幾套還不錯。
蘇柔有心引導丸丸形成一套成熟的思考問題方式，教她查資料，自己思考。
丸丸翻看了一堆資料之後得出一個結論，國內的兒童繪精品椅本還處在萌芽階段，整個高校很少有兒童繪本的專業，導致國內參與這個行業的頂尖插畫師幾乎沒有。
國際上的兒童繪本大獎，幾乎都被外國插畫師收入囊中。
她翻開季然給的繪本故事稿，有着濃濃的本土特色，說教。
她皺眉，本能的不太想畫這種。
她想了想，“媽媽，我能不能問一下老師，改一下故事稿？”
蘇柔聽了丸丸的想法，默了一會，說：“我的建議是，你畫兩本，一本是按照故事原稿來畫，一本是按自己的想法來話，這比你空口白話的建議被人改掉故事更有說服力。”
丸丸覺得蘇柔說的很對，開始對着畫紙構思。
這一忙，她竟然廢寝忘食的沉溺其中，連晚飯都是匆匆扒拉兩口就撂了筷子。
直到蘇柔來催她洗澡睡覺，她才知道，已經到了休息時間。
洗了澡，從包裏掏出手機，她看到楚銘的未接電話才想起來，自己中午挂了他電話。
還有他兩條微信。
【生氣了？】
【等我回來。】
這是又出去了？
她瞥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十點半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個國家，白天還是黑夜？
想起來他三天不睡覺，還和自己吃什麽勞什子的飯，她又生氣了，删了打出來的字，退出微信。
氣呼呼的關了燈閉眼睡覺。
第二天晚上睡覺之前，丸丸習慣性的打開手機，微信，電話，一個都沒有。
楚銘一連消失了三天。
這日周六，雲汀約她吃晚飯。
雲汀好辣，尤其鐘愛四川火鍋，倆人點了一個鴛鴦鍋，丸丸吃不了辣，涮松茸清湯的一邊。
雖然是火鍋，但這家店的和牛是最頂級的M12，吃起來特別滑嫩，毛肚也是最稀有的紅色血毛肚。
雲汀被辣的全身舒暢，夾起一塊燙好的辣和牛，誘惑說：“你試試這個吧，吃辣真的很爽的，就是那種整個氣血翻湧的感覺。”
丸丸被她撺掇的心動，夾起來放進嘴裏，爆辣的火鍋湯汁炸在舌尖，她整個舌頭都麻了，偏辣味還沖腦門鑽，眼睛一下就濕了。
淚霧凝在眼睫，模糊視線裏，一個熟悉的聲影縮小，凝在淚珠。
她疑心自己看錯了，低頭，眼淚流下來，她用紙巾擦拭。
頭頂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
他說：“胡鬧。”
雲汀自小最怕的就是楚銘發火，這會被她訓斥，心髒被吓的噗通噗通跳，委屈的說：“對不起。”
楚銘揮手，雲汀拿了包拔腿就退出包間。
直沖腦門的辣味嗆的嗓子說不出話，整個嗓子跟火燒是的，丸丸感覺到唇都腫了。
忽然，楚銘食指捏起她下巴擡起來，薄薄的唇松松嘟成兩片，“我給你吹·吹。”
帶着熱氣的清風吹在唇瓣，清清涼涼的，她濕漉漉的眼睛，清晰的看見他烏溜溜的黑眼珠，高高的鼻梁，長長的眼睫輕微眨了一下。
她愣愣的，出神一般看着他。
其實只有一分鐘，在丸丸後來很長時間的回憶起，這個動作好像都像一個反複拉長，從各個角度重放播放的慢動作。
她好像記清了他眼睫眨動的次數，徐徐吹動的樣子。
她坐着，他站着，脊背微彎，低着頭。
“還疼嗎？”
丸丸忽的回神，不自然的低頭，拿起水杯，“不疼了。”
楚銘坐到旁邊椅子上，沒說話。
丸丸默了默，開口，“你吃過沒有？”
楚銘搖頭，“還沒。”
丸丸：“我讓服務員給你加點菜。”
楚銘：“好。”
丸丸喊來服務員，楚銘接過菜單遞到丸丸手裏，“你給我點。”
消失了三天，怎麽行事風格還變了 ？
看他大有一副，你不點我就不吃的架勢，丸丸道：“我不是很會點，你不一定愛吃。”
楚銘：“只要是你點的，我都愛吃。”
服務員很識趣的推薦了幾道店裏的特色，丸丸全要了。
丸丸：“你和雲汀認識？”
楚銘：“嗯，我家一親戚。”
丸丸總覺得今天的楚銘怪怪的，但她又說不出哪裏怪。
車子到了沈家別墅門口，丸丸解下安全帶，“我回家了。”
打開車門下車，手卻落進楚銘寬大的手掌，他一用力，她整個人跌進他懷裏。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箍住她，聲音低沉暗啞，“為什麽生我氣？”
丸丸：“我當然生氣，誰叫你不好好睡覺，還和我吃飯。”
楚銘：“那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丸丸：“不是故意的，剛好有事，後來你也沒繼續打給我啊。”
楚銘：“我繼續打了你就接？”
丸丸：“我不知道。”
楚銘抱着她的力氣又大了一些，“最後一個問題，這些天，又沒有想我？”
“我”
“你想好了再回答。”
楚銘的聲音很有些，你敢說沒有就死定了的危險。
丸丸乖巧的說：“有啊，我每天晚上都看手機，等你給我打電話，你都沒有打給我，連微信都沒有。”
車裏冷凝的窒息氣氛一下就溫暖如春，楚銘滿意了。
彎了彎唇角，很好，你終于也學會對着手機等一個人的滋味了嗎！
算是認清自己的心思了嗎？
明晚，不要讓我失望。
他忍不住說：“我也想你了。”
丸丸哼一聲，“你快回去睡覺啦，明天還這麽憔悴的出席我的認親宴，我就真不理你了。”
楚銘：“那你也要早點睡覺，打扮的美美的。”
“那當然。”
丸丸一步三回頭的和楚銘揮手進了大門。
夜色昏暗，天空漆黑如墨，松松的香煙夾在指腹，絲絲縷縷的奶白色煙霧散在風中。
身後，茶幾上是趙辰這幾日的行程表。
他到底要做什麽？
他到底又是怎麽确定丸丸一定會答應他的求婚的？
一個個疑問反複在楚銘腦子裏回旋。
到底漏了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