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池冽宛如一潭死水的眸子終于有了動靜。
他不可思議地看着紀也,剛才紀也的舉動,是在幫他?
怎麽可能。
“程靜!”池朔那一瞬間震驚了,他一把拉過紀也,推開程靜:“你他媽瘋了?”
“你才瘋了。”程靜平衡了一下身體,她一臉嘲諷地看着池朔。
“你怎麽就這麽關心這個小三的兒子啊?你就這麽喜歡替別人養兒子?”
“你兒子被他打成這樣,我打他一巴掌還算輕的!”
“你!”池朔被程靜一口一個小三的兒子說的啞口無言,無法辯解,畢竟蘇荷沒有名分。
說到底也就是小三。
如果換成原書裏面的紀也,估計早就直接卷袖子上去幹架了。
可是紀也他現在真的很清楚也很明白,自己的的确确就是小三的孩子。
只要程靜和池朔一天沒有離婚,不管是說什麽真愛,說什麽靈魂伴侶,說什麽知己,什麽二房太太,歸根究底,就是小三。
紀也無動于衷地聽着池朔和程靜的争吵,過了一會兒,他才轉過頭看向池冽。
池冽就靜靜地看着程靜扮演着賢母的角色,他的臉上沒有一點波瀾,沒有一丁點感情,冷漠地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紀也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他只能看的出來,池冽剛才被蘇荷捏過的臉,還是被美甲給劃傷了。
下巴底部有一道小小的傷口,沁出來了一顆血珠。
池冽臉上雖然還貼着創可貼,下巴還挂着一顆血珠,神情清冷倔強,那瞬間讓紀也想起來了在淅淅瀝瀝的春雨裏努力鑽出來的芽,只覺得惹人憐愛。
紀也的憐憫心一下子被觸動了,那一瞬間,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一個會害人毒芽了,只覺得池冽是一個惹人戀愛的弟弟。
他從口袋裏摸出來一袋紙巾,拆開來遞給池冽。
“疼不疼?”他小聲的問。
池冽先是防備地看他一眼,然後基于自己現在小白花的人設,他戰戰兢兢,佯裝遲疑的接了過去了,眼神還非常到位的表現出來了感激。
“謝謝哥哥。”
“不用謝。”
“哥哥,你臉疼麽?”
媽的!
這兩聲哥哥甜到紀也心坎裏了,紀也以前是個孤兒,孤兒院長大的,他做夢都想有個乖妹妹。
現如今雖然沒有乖妹妹,可是乖弟弟也是可以的。
他那一瞬間沒忍住,擡手揉了揉池冽毛茸茸的頭發。
“不疼。”
然後紀也只覺得周圍都安靜了,正在争吵不休的程靜和池朔也停了下來。
他們兩個都驚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兄友弟恭詭異無比的一幕。
紀也也感覺到了池冽僵硬的身體,他剛才的動作非常自然,也很親昵,池冽從來沒有被人這麽親昵的撫弄過頭發,也就是在這一刻,紀也只感覺的空氣之中彌漫着的綠茶味道似乎更濃了,不過只一瞬間。
像是羽毛輕輕拂動,紀也忽然覺得嘴唇有點幹燥,他舔了舔嘴唇,心裏深處像是燃起來了一把火。
池冽心一震,他沒有想到紀也會突然摸他的頭發,那感覺就像是小獸被撫摸了一樣,從來沒有人對他做這麽親昵的動作,因為就發生在一瞬間,池冽壓根就沒有戒備。
紀也動作非常自然,就好像池冽真的就是他的乖弟弟。
兩個長輩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剛才還扭打的兩個人,現在像是突然破冰了一樣,兩個人面面相觑,同同樣尴尬的還不止他們兩個人,尴尬的還有紀也和池冽,紀也剛才是真的忘記了眼前的池冽就是馬上将自己給弄死的大boss。
而池冽也完全沒反應過來摸自己頭發的人竟然是紀也。
好在一個穿着休閑裝的中年男人從裏面走出來,打破了這個僵局。
男人生的很溫和,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了:“你們都在外面杵着幹什麽,進來說話。”
這就是池家現在的掌權人,池州——池騁和池競的父親。
一行人走進客廳裏面,裏面裝設頗有古代的氣息,梨花桌木的長桌前早已經擺滿了飯菜。
一個溫柔的中年女人扶着一個老太太往長桌走去,溫柔的中年女人就是池州的夫人,池競的媽媽錢穎,白發蒼蒼看着模樣和藹可親的老奶奶就池家的老太太。
池老太太最疼愛的就是池騁這個孫子,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是卻視如己出,等到所有人坐定之後,老太太先是問了一句:“小騁呢?他和小競這麽還沒有來?”
“孩子鬧別扭呢。”錢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待會兒就來了。”
“又鬧別扭了?”池老太太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聽到這話的時候,她還是皺眉說:“小競這脾氣還是要改改,不能讓小騁總是這樣慣着他,對他也不好。”
“我也知道。”錢穎說:“我說了這孩子多少次了,他就是不聽。”
錢穎嘆了一口氣:“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這脾氣還是要改改,不然小騁慣的了他一時,還能慣着他一輩子嗎?”池老太太說:“脾氣呢還是要收斂一點。”
錢穎點了點頭:“我會好好說他的。”
在聽到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池冽微微挑眉,微微攥緊了手,眼底泛紅。
“競哥又生氣了,大哥正在哄他呢,馬上就來了。”一個清脆的男聲就像是一道驚雷,忽然在寂靜的大廳之中炸開。
池冽本來就不是很好看的臉色此刻更加難看了。
一個約莫着七八歲的少年走進大廳裏,他穿着一身運動裝,手裏面還拿着棒球棒,渾身是汗,進來的小孩是池徹,程靜的第二個兒子。
她對池徹偏心的很,把對池冽的愛全都給了池徹,池徹被徹頭徹尾寵成了一個纨绔子弟。
一看見池徹這幅模樣進來,程靜心疼地說道:“剛運動完,趕緊去換身衣服,身上都臭死了,早就讓你洗漱,你偏不聽。”
聽見程靜這麽數落,池徹不耐煩地說:“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別天天唠唠叨叨的,聽着煩。”
七八歲的小孩硬是說自己不是小孩了,這倒是挺可笑的,尤其是想到池徹在電視劇裏面的那些嚣張跋扈的行為,紀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這次是帶着譏諷的笑。
看到紀也這麽笑,池徹立刻轉過頭來盯着他:“你在笑什麽?”
紀也立刻閉上了嘴:“沒什麽。”
“你一個小三的兒子,能進我們池家的門都不錯了,還敢笑我?”池徹仗着程靜對自己的寵愛,罵人的時候更加的肆無忌憚。
“池徹,給我閉嘴。”池朔怒道。
“這麽,他說的有錯嗎?本來就是小三的孩子,而且竟然還敢打池冽,跟他媽簡直一個樣子,犯賤。”程靜反唇相譏。
“你說什麽呢?”池朔擡手就要打。
“你竟然想打我,為了那個賤人你要打我?”程靜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朔。
她對這個男人一次次抱着希望,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一次次讓她絕望,絕望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就變成了憎恨。
程靜眼睛赤紅,就好像是想要吃人一樣,紀也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那個笑。
“好了,好了。”錢穎趕忙上前拉架:“孩子都在這兒呢,就事論事,不說這種話。”
“有意思嗎?”池老太太冷冷開口:“這些破事都吵了多少年了?程靜,我跟你說的什麽,你還是記不住嗎?”
池老太太瞥了一眼程靜,程靜立刻就安靜了,一聲也不敢吭,但是池徹就不一樣,拉着池老太太說:“奶奶,就是這個小三的兒子,他天天欺負冽哥,今天又打他了,而且還在嘲笑我。”
“你也給我閉嘴。”池老太太看了一眼池徹,然後看着程靜:“如果你管教不好你的這個兒子,那我覺得以後你也不用管了,我交給專業的人去管。”
“媽。”一聽見池老太太這句話,剛才還十分嚣張的程靜立刻就慌了,連忙認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但是這樣的保證壓根于事無補,池老太太完全不想理會她:“等到九月份開學之後,我會給池冽送去部隊小學。”
部隊小學是管理非常嚴格的一所學校,一般都是收優秀的學生,但是也有專門面對不聽話的小孩,以軍隊的管理來嚴格要求,從而改正孩子的不良習慣。
但是程靜總覺得這種小學就跟電視上報道的書院一樣,對于不聽話的小孩只會采用電擊治療的方式,所以她在第一次聽到池老太太的建議的時候,整個人都吓懵了。
後來以至于她護犢心切,在争吵的時候将池老太太推下樓梯,池老太太直接成了植物人。
“媽,我錯了。”程靜識相的認錯,然後那邊池徹就開始叫嚷起來:“我不去部隊小學,奶奶,我不去。”
“你再給我嚎一嗓子,今晚你就給我去。我捆也要把你給捆進去。”池老太太看着池徹,她不是程靜,完全不吃池徹撒潑打滾的這一套,她對于這樣的小孩子看着就煩。
因為池徹知道自己奶奶壓根不理會自己,所以他也就不敢再說什麽了。
池冽靜靜地聽着他們兩個人的對話,程靜從始至終就沒有關心過他被打的疼不疼,有沒有事,對于程靜而言,她眼裏只有池徹這一個兒子,為了池徹,她可以不顧一切。
不過他也不在乎,對于這個母親,池冽只覺得她不殺自己就算是好母親了。
身邊忽然投過一道憐憫的視線,池冽敏銳地望過去,就看見紀也驚慌失措地轉過頭,像是做壞事被逮住的孩子。
紀也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尴尬,他佯裝鎮定,就好像是剛才偷看池冽的壓根就不是自己一樣,殊不知從這個角度,池冽能夠看得到紀也露出來的半截修長白皙的脖頸,腺體就赫然暴露在外面。
淡淡的奶油的甜味襲來,池冽莫名有點煩躁,他轉移開了視線,順帶擡手将紀也領子給提了上去,冷不丁地一只手伸過來提自己的領子,紀也吓了一跳,尤其是這只手還是池冽的手,紀也第一感覺就是池冽想要掐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