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惡狼啃骨,禿鹫咽肉

第67章 惡狼啃骨,禿鹫咽肉

走廊裏。

三人一前兩後的走向偏殿膳廳,前有近侍引路。

賀蘭鴉聽着身後的對話眉頭微皺,主要都是燕涼竹在說。

“什麽不習慣啊,從前我都是被你背着走路的,我們還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太子哥哥都忘了?”

“......”

六年前?兩人才十一二歲而已。

更何況,梅淮安心說那都是原主幹的,我可沒跟你一起睡過。

“還有我們從前的約定,你似乎都不記得了......”

原主的記憶并不太多,也不怎麽清晰,梅淮安能想起每個人的身份就已經不容易了。

什麽約定來着?随便吧懶得知道。

他視線一直都落在前面人的背影上,啧,連走路姿态都這麽有腔調。

衣擺甩甩的,影子拽拽的,好看。

燕涼竹唱着一個人的獨角戲,身邊人都不理會他,眼圈逐漸紅了。

“你好奇怪,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對我真的很冷淡,可是為什麽呢,太子哥哥我很難過,你理理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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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鴉聽着小公子這句嘟囔,唇角泛起冷笑。

“!”

走在前面的近侍寒翅,引路時無意回頭,卻瞧見他家佛君邊走邊笑的詭異場面。

吓得虎軀一顫,連忙轉開腦袋假裝沒看見。

燕涼竹忍無可忍的哽咽大喊:“梅淮安!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生氣了!”

“啊?你剛說什麽?”

梅淮安把視線從前人的腰身上收回來,微微皺眉看向走在身邊的人。

卻也僅僅是只看了一瞬就撇開眼。

燕涼竹的聲量讓賀蘭鴉都回頭了,語氣微涼。

“燕二公子小聲些,我想殿下的聽力還尚且靈敏,只是走神了。”

說完,他飽含深意的看了梅淮安一眼,随後才轉過頭去。

這是在提醒着好歹做做戲。

梅淮安原本就是個容易厭躁的脾性,這會兒壓着眉間戾氣哄人。

“別生氣,我走神了,你剛跟我說什麽?”

燕涼竹臉色這才好看些,把眼淚憋回去小聲道歉。

“對不起啊淮安哥哥,我怎麽能對你喊呢,我太過分了你別生我的氣。”

可他滿心歡喜見到心愛的太子哥哥,原以為對方也會跟他一樣開心的。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期待已久的重逢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沒有人能告訴燕涼竹。

他只能默默忍受着心底的失落和忐忑,覺得是太久沒見面了,相處相處就好了。

“噓,我要想些事情,你暫且安靜一會兒行嗎?”

“那我不說話了,我跟太子哥哥去吃飯。”

“嗯,待着吧。”

梅淮安垂着眼走路,懶得再理會。

就看前面賀蘭鴉的手指探出袖口勾了勾,似是故意叫他看見,意在安撫。

他喘了口氣緩緩吐出來,壓着滿腔的怒火在心底譏諷。

西州燕氏,好樣的。

......

燕涼竹剛才問的話可真妙啊,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回。

來了渭北行宮裝成啞巴待着不好嗎。

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他為什麽跟以前不一樣了,怎麽就冷淡了。

簡直是在逗周圍的人全都笑出聲來,讓他窘迫到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梅淮安臉皮都發熱,滿腦子都是為什麽。

哎呀,太子哥哥為什麽跟以前不一樣了?

為什麽呢。

因為你太子哥哥全族人都死絕了!

因為你那巧舌如簧的好父親,趁梅崇山病重從你太子哥哥手裏把國庫都騙空了!

以至中州四郡九城六道山,上到官員下到百姓,內裏全都窮困潦倒。

人人被嶺南砸錢就能收買走,連城門都他媽跑着給賊開!

草包太子的名聲哪兒來的?

僅僅因為不會武功,至于叫全天下的人都指着脊梁骨罵他草包?

那是因為原主的爹病重,而原主被騙着把家産偷偷給了燕西呀。

真是好一出惡狼啃骨,禿鹫咽肉,嶺南搶地盤,燕西奪財寶。

這群人玩兒的花裏胡哨,你占我搶的好不快活。

可這出好戲他卻險些沒想起來!

因為這些記憶,都是他剛剛在廊下的時候突然記起來的。

全憑賀绛一句話。

——窮鬼太子。

他明明從未顯山漏水,可賀绛卻能一口咬定他是窮鬼太子,為什麽?

錢財如果落到嶺南手裏,又何至于才四個月就負擔不起口糧,只能被迫退兵?

記憶重現只在一瞬間。

他那會兒盯着那盆蘭草氣到目眦欲裂,頭頂都直冒青煙!

梅氏老祖征戰天下囤財如山,梅淮安可是一國太子啊,身上卻連一文錢都沒有。

錢呢?

西州王那老狐貍看着梅氏喪绫高懸,怕是抱着金銀珠寶狂笑不止吧。

渭北喊他結盟時,還洋洋得意的仗着自己手裏有錢了,敢跟賀蘭鴉談條件。

梅淮安越想越氣,去他媽的!

如果不是要撈肥魚,他真想把這些話一股腦兒全砸燕涼竹臉上。

別說什麽爹做的事兒跟兒子沒關系,他對燕氏的厭惡已經連西州的蚊子都感到惡心了。

以前的交情哪兒還有啊?

燕涼竹裝的毫不知情廢這麽多話幹嘛呢,中州兵敗這麽大的事兒就沒聽說過?

他敢問出來一句你們為何兵敗了嗎?

來的時候他爹跟他千叮咛萬囑咐,見了梅淮安不許提兵敗是吧。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聽的梅淮安想笑。

你太子哥哥要是在這兒,此刻瞧見你們燕西的人都恨之入骨了,隔夜飯都能嘔出來!

雖說這些事燕涼竹未必能看的清楚,估計也沒參與過,但盡量少說話不行嗎。

在他被踩進泥裏的時候,明晃晃吃他的穿他的,還跑過來指望他像從前的原主一樣真心待人?

做夢呢?

梅淮安餘光都能掃見身邊這人穿金戴銀的模樣。

他剛才摸着那串寶石鏈子,險些沒控制住一把全薅下來。

這他媽都是我的錢!

什麽,他是穿越來的又不是原主?

亡國屈辱他背了,死裏逃生他占了,他多傲氣的人呢現在天天頂着草包廢物的名兒過日子。

壞的他都活該熬,好的就不能拿了?

本就屬于他的權勢錢財憑什麽不奪回來!

說白了。

待他來日馬踏西州,安能留燕氏活犬狂吠?

剩個雞蛋都把黃兒搖散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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