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夠狠夠毒夠果斷

第69章 夠狠夠毒夠果斷

梅淮安面無表情的盛湯,聽着身邊人跟他低語。

“兔子急了也能咬人,你的臉色收一收。”

“煩。”

梅淮安同樣低語回他,眉眼間有些戾氣閃過,拿着勺兒随意盛了一點清湯,放下勺子就要走。

“煩也要吃。”

賀蘭鴉伸手拿過還殘留餘溫的勺子,盛了些暖色松茸擱在眼前人碗裏。

梅淮安只能駐足接着,眸色沉沉盯着勺子看:“勢必吃光,一個子兒都不給他們留!”

賀蘭鴉輕挑眉,他說的是吃飯。

梅淮安已經端着碗走了。

其實他倆這樣分羹的舉動,在席間并不太合規矩。

但不合規矩又能怎麽樣呢,兩人都沒把在場的燕涼竹當回事。

梅淮安讓那碗湯晾了一會兒,等能入口後直接丢開勺子,捏着碗口仰頭喝下肚。

一滴沒剩。

仿佛喝的不是松茸,而是西州老狗的骨頭湯。

等他喝完站起身來,那邊的兩人也都停筷擦嘴,這頓飯算是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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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佛君款待,我該回營了,告退。”

他話音剛落,那邊的燕涼竹就蹦了起來,往他身邊快跑幾步,嗓音清脆悅耳。

“太子哥哥,我跟你一起走!”

“不要鬧了,我回營是要日日進山巡視的,沒空帶你玩兒。”

梅淮安自然拒絕。

燕涼竹臉上閃過焦急,伸手攀上眼前人的胳膊:“我随你巡山啊,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不可能,你好好的待在行宮裏,有空給西州王寫信報個平安。”梅淮安朝他扯了扯嘴角。

燕涼竹怔怔的望着眼前人,臉色越來越白,喃喃控訴。

“可這裏是渭北行宮啊,你就這麽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淮安哥哥。”

就不擔心臭禿驢害他嗎?燕涼竹感受不到一絲絲的關懷。

“......”

梅淮安聽着身邊人說的話,垂眼在心底嗤笑一聲。

跟着我?

渭北行宮可比跟在我身邊安全多了。

萬一我哪天睡迷糊了把你掐死怎麽辦,多漂亮的脖子。

他這麽想想,唇角笑意逐漸擴大,擡手緩緩把自己的胳膊從人手中抽出來。

視線順着燕涼竹的華麗衣衫上移,一點點移到對方嬌嫩的臉龐上。

這雙美目可真是天真爛漫啊。

是了,只比原主小兩個月而已,今年也才十七歲。

梅淮安唇角帶笑,嗓音慢慢悠悠的。

“涼竹好笨啊,你父親既然敢把你送過來,就吃定這裏沒人敢動你分毫,你怎麽還會害怕呢。”

“可是他......”燕涼竹小心翼翼的轉頭看向主位。

就見賀蘭鴉正拿着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手指,還擡頭目光和善的朝他笑了笑。

啊。

燕涼竹轉頭又攥上身邊人的袖子:“淮安哥哥,我不給你添麻煩,我保證,我也不哭,你要是嫌我煩,我...我自此一個字都不說,你帶着我吧。”

再次把袖子上的幾根白嫩手指拂開,梅淮安就煩了。

“我如今是——”

“殿下回營吧,我來勸勸燕二公子。”賀蘭鴉丢開帕子,站起身打斷兩人的糾纏。

梅淮安改口:“多謝佛君體諒。”

說完就不再耽擱的轉身往外走。

“淮安哥哥你等等我——”

燕涼竹一慌,擡步就想往外面追。

可門口兩個高大侍衛突然現身,板着臉擋了他的路。

他驚慌失措的回頭看,身後幾步遠就站着賀蘭鴉!

“不,不要,我不要自己待在這兒,太子哥哥,淮安哥哥!求求你帶我走吧,回來啊——”

“燕二公子不要鬧了,留在行宮裏好吃好喝,總比去營裏受罪強。”賀蘭鴉淺笑說話,“不然...我叫人給你熬糖人兒?”

燕涼竹充耳不聞。

他只趴在兩個侍衛橫擋的胳膊上,用盡全力掙紮着往外看。

那人還未走遠。

穿着黑衣武服行走時,脊背挺直腳步幹淨利落,背影冷傲的宛如一頭孤狼!

這不是記憶中那道穿着紅衫,溫柔含笑喊他‘竹兒’的人。

這一瞬間,他心底突然涼了幾分。

就像是随着那人的腳步走遠,有什麽東西也正在悄然消逝。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不!

他不要那人走,他想牢牢抓住的,那是他藏在心裏無比珍視的情誼啊。

燕涼竹心髒疼的像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攥着,瞬間急的痛哭出聲。

“別走,啊,你別走!你別丢下我一個人!”

他胸膛劇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了。

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砸在門檻上摔的支離破碎。

可那人分明能聽見他的哭求,卻還是無動于衷啊。

這個瞬間,淋漓淚眸中突然聚起毀天滅地的決絕!

不管了。

不管周圍有沒有人。

他不要臉面不要矜持什麽都不要了!

燕涼竹猛地朝那人背影大喊出聲,扯着哭腔吼的撕心裂肺。

“你騙我!你說等我長大了如果還很好看,你就娶我的!”

“你說等我長大了會娶我的!”

“梅淮安你騙我!”

“啊——”

最後這聲尖利哭叫劃破天際,黑衣背影終于停了腳步。

燕涼竹呼吸一窒,努力睜大眼睛透過淚光往外看,迫切希望對方能回身看他一眼。

賀蘭鴉臉色猛地一沉,也同時擡眼望向殿外。

“......”

就在周圍陷入死寂的這段時間裏,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看着黑衣背影。

他們看着黑衣背影沒回頭的擡起胳膊,将手舉過頭頂晃了晃。

自一片死寂裏傳回來的嗓音十分平靜,平靜的叫人聽着骨頭發涼。

“不娶了。”

“想娶你的人已經死了。”

說完,那人擡步往前走,轉過彎兒就消失在衆人眼裏。

自始至終也沒回過頭。

一片寂靜中,衆人又緩慢轉頭,看向站在門檻邊的金色身影。

天色陰蒙蒙的,烏雲蔽日。

燕涼竹微張着唇瓣,目光僵直的盯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臉頰上成串淚滴冰涼的往下滑。

他唇角扯出一抹凄涼的笑,笑意未落就眼前一黑倒下了。

昏迷前,他在心裏反複默念。

不娶了。

不娶了,想娶你的人已經死了。

淮安哥哥,你好狠的心,當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啊。

“......”

“把燕二公子送去迎春樓住着,叫他們燕西的人貼身照顧,務必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許任何人怠慢。”

“是!”

賀蘭鴉目不斜視的跨過倒在地上的人,徑直往外走。

等他獨自踩上走廊時,眸中才浮起笑意。

他沒看錯,這樣的人才配與自己齊肩。

夠狠,夠毒,夠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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