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燕跟燕也不一樣

第75章 燕跟燕也不一樣

燕涼竹坐起身來接過湯碗,但還是沒什麽胃口,拿勺子胡亂攪動着。

好不容易吸溜着勺子沒咽兩口,就開始目光呆滞的大顆大顆掉眼淚。

盯着燕窩羹哆哆嗦嗦念叨。

“我還有燕窩喝,可太子哥哥什麽都沒有了,今天我瞧見他握劍的手...長了繭子啊,你們不懂,他從不拿劍的,他說那是屠夫之行,可如今也拿了,吃了很多苦......”

“是,所以公子就勸勸他別練劍了,練了也沒有用。”

“不,不是這樣的,他能習武是好事,不然在渭北...會受欺負。”

燕涼竹捧着碗眼眶酸澀,哭的太久了疼的都睜不開眼皮,嗓音嘶啞的小聲說話。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止是他對我...還有他的處境,得多難啊,我連想都不敢想,他卻在受着......我得幫他。”

“公子也太善心了些,他都對您不屑一顧了您還事事牽挂。”

不屑一顧啊。

燕涼竹心底一陣絞痛,疼的呼吸都顫,但還是毫不猶豫的吸着氣糾正秋落。

“他對我如何都不緊要,眼下幫他複國才最緊要,父王已經答應我了,只要我能把太子哥哥帶回燕西,他就傾盡全力幫他奪回中州。”

“也就您還把他當太子...啊,屬下是說,渭北的人定然不這麽想。”

“不管他們怎麽想!太子哥哥遲早會複國的,一定會的,兵敗只是意外,梅伯伯故去的太突然了,他肯定是很傷心才......”

燕涼竹一想到會有許多人在暗地裏數落梅淮安,捏着勺子的指尖都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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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碗往床邊一放,半口都咽不下去了。

“都是嶺南軍使得奸詐手段,他們真該死!害我太子哥哥的人都該死!等着瞧吧,等我燕西的疫病過去,當即就與渭北合兵南下,定叫嶺南把吃的全吐出來!”

床邊兩人齊齊翻了個白眼,反正這人什麽都看不見。

“......”

“...太子哥哥......”

剛坐起來沒吃兩口的人,又拱回被窩裏哭。

床邊的兩人受夠了聽蠢人說蠢話,收拾起碗勺直接離開。

反正一頓不吃又餓不死,他們已經勸過了。

自打梅氏兵敗到現在,半年了,三天兩頭的絕食日日嚎。

有什麽好嚎的?晦氣。

主君罵的對,這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再不送出來燕西早晚毀他手裏。

真當燕西無能子,偏要寵慣軟嬌兒嗎,都是為了......

所有人都走了。

只剩下內室裏久久不停的痛哭,混合着雨聲無人問津。

這些時日的巨變和打擊,對燕涼竹來說就如同是晴天霹靂。

霹靂一個接一個,他需要時間緩一緩。

否則怕再見到那人時,挪不出笑臉來惹的對方更難過。

兵敗是痛,痛的人銘心刻骨,他與他感同身受。

就像白日裏在馬背上,他抱着身前人的腰哭到難以收場。

可他哭的哪兒是自己啊。

一路奔波而來遇刺數回算什麽,他至少還活着并且不愁吃穿。

他從頭到尾哭的都是國破家亡的他。

可即使喊到狼狽至極歇斯底裏,也道不出心底萬分之一的痛!

他的淮安哥哥是金昭太子皇儲君,那些人怎麽敢害他至此。

簡直不可饒恕!

——

這場雨下的纏纏綿綿,經久不衰。

梅淮安攥着珠串睡的還算安穩,就是夢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老能聽見哭聲。

怪滲人的。

所以今天醒的特別早,早到外面天色漆黑一片。

帳裏其餘幾個人都還在睡着,鼾聲扯的那是一個比一個響。

他躺在床上沒急着起身,眯起眸子盯着帳篷頂,緩慢的熬過清晨渡劫期。

在腦海中胡亂想着夢裏的哭聲,好像有點耳熟。

哦,想起來了。

就是白天被那個燕西的小東西擾着了,也對,那嚎的簡直能震破耳膜。

原主怎麽會喜歡這樣的愛哭鬼?還得了幾個字就敢拱手送出國庫去。

哎是什麽字來着,想不起來。

不過轉念卻想起入睡前陳香悄悄問他的話,倒是讓他有幾分感嘆。

——心裏怪堵的。

“聽說燕二公子跟您表心跡了?一個男的竟然說出那種話,您肯定惡心壞了吧,他不要臉面還拽着您一起丢人,真是的,才一下午整個天水關都傳遍了,您本來名聲就不好......”

“怎麽傳的?”

“還能怎麽傳啊,哎您別問了,他們是怎麽下流怎麽傳...咳就...我不好說。”

“你直說,我聽聽。”

“......”

“他們都說他不男不女,底下沒長東西,是個欠被男人——”

“夠了!”

“殿下,還有別的很多啊,比這更惡心的都有,所以您往後別跟他見面了,那西州王也是,早幹嘛去了現在送兒子來替您寬心,咱當初...也沒見他幫咱們......”

想起這番對話,梅淮安躺在床上直皺眉。

媽的,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一不留神又跌大坑裏去了,往後叫他在營裏怎麽行走......

還有就是。

梅淮安想起哭着拽他袖子喊淮安哥哥那人的臉。

主要是那雙眼睛。

望着他時...啧,有股說不出來的勁兒。

就像他是對方心裏最至高無上的信仰,求神拜佛也就那種眼神了。

愛哭鬼,知道被別人傳成那樣得哭死過去吧?

得,西州老賊要少個兒子喽。

強行不讓自己想下去,梅淮安直接掀開被子開始新一天的晨練。

穿衣疊被,倒水漱口。

只是洗臉的時候得閉上眼睛啊,媽的又是個賢者時間,逼着他不得不想下去。

心裏一煩索性就想開了!

說實話。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姓燕,他真覺得那小東西模樣挺招人疼的。

雖然看着矮矮瘦瘦一小團,但為了護着他去罵賀绛的時候還挺脆生。

別說原主喜歡了,長那麽一張嫩生生的臉,男女老少誰能不喜歡?

梅跟梅不一樣,說不定......燕跟燕也不一樣。

雖然他與燕西注定有一場殊死之戰,小魚麟再招人疼他都得硬起心腸來。

但此刻,梅淮安想着。

如果那小東西沒什麽惡性,他就給人留條命呗。

原主愛的死去活來,他不能穿過來了把人家眷丢着不管吧。

西州老賊騙走國庫的那幾個字他想起來了。

——迎娶吾兒,需得傾國之聘!

燕涼竹,真真正正做到了傾國傾城啊。

只是傾國的代價太大了,後果太重了,就注定這是場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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