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綿綿情意煥然開!

第117章 綿綿情意煥然開!

賀绛到現在都記得那人初次進到前軍營裏,拿着鞭子抽打喪志殘兵們時說的話。

“都是伸手拿白食的,趴地上吃啊!”

“梅氏死絕了知不知道?金昭亡國了!”

“你們是誰?你們在渭北軍營裏是什麽身份不懂嗎?啊?”

“階下囚!”

“當了階下囚還能每天吃喝得宜,不想着操練和糊口,一群有手有腳的人伸手要飯,不要臉嗎?活該被人看不起!”

他當時站在馬槽邊想的是——

這人能認識到在恩人家裏不能白吃白喝,至少眼裏能瞧見渭北的好,不是個清高自負的。

後來他離開馬槽往前軍大帳去,又聽見将軍們議論。

說是梅淮安要不計報酬的把三萬中州兵都放進渭北軍營裏,幹活出力,不拿分文軍饷。

其他将軍們說,這太子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回行宮後他把這些事告訴哥哥,哥哥跟他說——

小太子是個聰明的,鞭打中州兵一場,便能免去所有中州兵在渭北遭受白眼,算是堵了所有人的嘴,畢竟能罵的話全被他先罵完了。

還有後來在校場裏,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我叫梅淮安,梅跟梅不一樣,就像葉子跟葉子不一樣。”

——“若有朝一日渭北面臨險境,我是要跟你們同生共死的,這話你可以銘記在心,随時來向我讨命。”

梅淮安的行事作風賀绛都看在眼裏。

他讨厭梅淮安比他仗義,比他聰明,比他得兄長的誇贊多。

聽了暗衛的話還忍不住傍晚跑到山邊去,瞧瞧那人到底是有多勤奮。

他看着寒冬臘月裏,梅淮安一圈一圈的跑,累的腿都擡不起來還要往前跑。

某天傍晚時,李老将軍拽着他說梅淮安的拳法真妙啊,日日不休的練,精進神速。

他便好奇的很,故意在全軍熱武裏安排了人去試探他。

就想瞧瞧同是練武,他梅淮安能有多精妙?

十一月十六日,梅氏兵敗之夜跑來天水關門前,他看過小太子的武功平平無奇,不信能有李将軍說的那般誇大。

可是試探的結果讓他不得不承認,梅淮安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他還真能兩個月就精進到那種地步!

賀绛也不想跟人交好,可他覺得這人從頭到腳都太合自己的脾性了。

一個只有十七歲的亡國太子,陷入絕境還能自強不息,聰明仗義知恩圖報。

他可以不承認自己想跟梅淮安交朋友,但他不能坐視兄長犯糊塗。

就憑那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複國這一仗渭北也必幫他打!

......

此刻在廊下,賀绛眉眼堅定的望着他家哥哥。

“我知道兄長行事謹慎,可梅淮安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他只要能跟我們交好就行了,若是連向你示好都是錯......”

如果連示好都是錯,還想要他怎麽樣呢。

“......”

賀蘭鴉沒想到有朝一日,賀绛能在他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他擡手替胞弟把衣襟扶正了些,低聲說——

“你說的對,怪我想的太多了,他對我示好是人之常情,我卻因些示好庸人自擾...實屬不該。”

這句話賀绛就聽不懂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人突然轉身,朝剛才出來的那間書房裏走去。

忍不住喊人——

“哥你等等啊,梅淮安很快就出來了。”

“......”

鷹爪正在整理書房。

看護着剛才佛君寫下的詩句,準備依照吩咐等墨跡幹了再仔細收起來。

忽然聽見腳步聲,擡眼見人又匆匆回到桌前來。

他疑惑的問:“佛君有什麽吩咐?”

賀蘭鴉沒回答,腳步在桌前剛站穩,就伸手去拿墨跡未幹的宣紙。

他動作少見的有些倉促,似乎是想把宣紙丢進浣筆瓷甕裏。

但手都已經揚起,卻又堪堪停在半空不動了。

“......”

周圍陷入片刻寂靜——

他把宣紙放回桌面卻沒再多瞧一眼,直接轉身離開了。

“你拿去燒毀掉吧。”

“是。”

鷹爪應聲。

等佛君走出書房了,他才垂眼去看桌面上的宣紙,剛才沒仔細看過內容。

一眼掃過去,字跡蒼勁宛如游龍,句子也寫的很工整,為什麽要燒掉呢。

就見米黃色的宣紙上,躺着幾行字——

唯願今朝時時有,時時歡喜鬧不休。

莫叫明日刻刻無,刻刻孤寂靜餘獨。

往年往月悠悠過,悠悠成癡論對錯。

此間此瞬綿綿來,綿綿情意煥然開。

——淮安詞

——庚未年春末夏初,作于白梨莊

“......”

鷹爪把視線落在‘淮安’二字上,有些愣怔,忍不住又俯身看看‘情意煥然開’。

他逐字逐句的看。

片刻後,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充滿驚愕!

他猛地用身體擋在桌前,甚至連投進來的日光都怕會窺到這紙詞句。

怪不得...要燒毀啊。

他左右觀探确定四下無人,這才快速拿起宣紙往背面的書架走去。

邊走邊掏出火折子,這樣的東西是絕不敢留的。

——

梅淮安把香料瓷瓶仔細收好,看看那邊收拾桌子的幾個人,忍不住拽了寒翅走到一邊。

寒翅不明所以,但也溫順的跟着他走:“殿下有何事吩咐?”

“那個......”梅淮安像做賊一樣瞧瞧四周,确定沒有人看他這才開始問出口,“昨晚我暈了之後,啊?”

寒翅一臉懵:“怎麽了?”

“就是我暈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麽?比如...我是怎麽躺進書房內室裏的,澡是誰洗的,衣裳是誰換的...是你?”

寒翅搖搖頭:“不是屬下,是——”

“寒翅大人,膳房要準備佛君的晚膳嗎?大人們何時啓程回行宮?”

“......”

梅淮安看着寒翅走到一邊去跟膳房的幾個人說話,急的額頭汗都快下來了。

不是寒翅?那能是誰?

他暈倒之前是倒在賀蘭鴉懷裏的,記得兩人身上都是血色,那......

按照賀蘭鴉的脾性,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沐浴更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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