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賀蘭鴉,我不高興了
第131章 賀蘭鴉,我不高興了
——
前堂裏安靜極了。
被兄長用眼神壓制的賀绛不敢說話,又實在想不出自己說錯了什麽,只能叉起一塊白梨放在嘴邊。
這回是斯斯文文的一點點嚼,生怕嚼梨的聲音太大也會被訓斥。
他嚼着梨看看主位,又看看對面那人。
對面那人正喝着茶,看樣子跟平時沒什麽不同,嘴角還挂着淺笑。
主位上那人垂眼坐着,坐姿十分端正,看着也跟平時沒什麽不同。
可賀绛就是莫名感覺到...氣氛怪怪的。
“......”
梅淮安放下茶盞,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他就想知道賀蘭鴉為什麽不說從前跟遼東裴不知認識的事兒,不是他愛探究隐私,是因為這兩人的身份都太要緊。
賀蘭鴉能試探他會不會因為燕涼竹而影響大計,那他憑什麽不能問問:來日你會不會因為裴不知而當場倒戈?
原本只要痛痛快快的說出來,梅淮安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
可這人就像是故意隐瞞似的,要知道,他跟燕涼竹的關系可是沒有絲毫隐瞞,只為叫人放心什麽都說了。
可賀蘭鴉不信任他,或者根本沒把他當自己人。
而且是在他決定要把玉玺給出去之後,這人還瞞着他跟遼東那邊的關系。
這叫他很不爽,自己滿心赤誠被辜負了似的。
“怎麽,佛君不好說?難道因為這是你與遼東主君的隐密交情,不相幹的人沒資格知道?”
賀蘭鴉眸色微動,卻只回了一句:“你不是不相幹的人。”
梅淮安聽着對方回答的重點,轉頭目光淡淡的往主位看去。
“哦,原來你們真有隐密交情。”
“......”
這種感覺就像——
兩人的死令是收割幾棵果樹,可其中一個人卻隐瞞某棵果樹是他朋友家種的。
故意隐瞞的行徑,就是不相信同伴。
比如,不相信同伴會放過那棵果樹,所以幹脆隐瞞不說。
再比如,往後準備瞞着同伴偷偷讓朋友來把果樹偷走,朋友情義大過死令。
可不管是哪種‘比如’,同伴都是外人,都是被欺瞞的。
梅淮安沒把賀蘭鴉當外人,可賀蘭鴉卻瞞着他這些事。
這是在怕他知道這兩人的幼年情誼,會逼迫賀蘭鴉去找裴不知過來聯手?
又或者是防着他利用這兩人的交情對遼東布局暗害?
沒必要吧。
顯得他梅淮安像是一個為了權勢冷血狠毒的卑鄙角色,他不是誰都算計的。
原本只要一句話的解釋,可賀蘭鴉到這個地步都不說,還在顧左右而言他。
梅淮安覺得有些可笑,賀蘭鴉為了保護遼東,保護裴不知。
所以在他這個卑鄙的謀位者面前,絲毫不敢提及跟遼東的交情。
沒必要。
真沒必要防着他到這種地步!
他撐着桌面站起身,那邊的賀绛和賀蘭鴉都同時擡眼看過來。
賀绛臉上是不解而焦急的,他能聽出這兩人好像吵架了。
“梅淮安,你有話慢慢說...怎麽了?”
梅淮安不跟賀绛說話,他只看着賀蘭鴉。
語氣篤定——
“我說過我不是個卑鄙的奪位者,不會濫殺無辜,你不信我。”
他話音剛落,賀蘭鴉就站起身來朝人搖頭:“沒有不信你。”
“......”
賀绛都懵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兩人怎麽會突然吵起來,也不知道梅淮安在氣什麽。
他連忙跟着站起身,正要走過去勸架。
就聽見那倆人異口同聲的說——
“你先出去。”
“賀绛,出去。”
“......”
片刻後,前堂門前的臺階上坐着個人。
身後的大門關着,裏面的對話是一絲都傳不出來。
賀绛無聊的看着周圍,嘟囔:“怎麽搞的,捉個李二牛要費這麽長時間...難道不在後廚?”
......
屋子裏。
梅淮安倔強的站着,不理會對方讓他坐下說話的示意。
賀蘭鴉有些無奈,知道這回是真把人惹急了,他便也陪人站着,輕聲說:“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是什麽樣呢。”梅淮安嗓音很低,有些啞,“我能把玉玺給出去的舉動吓到你了,你覺得我為了奪權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是吧。”
賀蘭鴉搖頭:“我沒有這樣想過,你此計都是為了渭北着想,即便計策失敗你也未給自己留退路,只一心保全渭北,我明白你的心意。”
他越是這麽明白,梅淮安就愈發委屈不解。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那為什麽要瞞着我?裴不知身上有什麽事是你不能告訴我的?”
“......”
眼前人聰明的叫人心驚。
賀蘭鴉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有種要說真話的意思了。
“是我的錯,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我跟他是一樣的人,所以才刻意隐瞞曾經與他交好過。”
“——什麽意思?”
梅淮安半信半疑。
賀蘭鴉在心底想着措詞,擡手牽着眼前人的手腕,朝他剛坐過的前堂榻椅上走去。
梅淮安抿着唇跟人走,即便此刻兩人有着肢體接觸,可也起不來旁的心思。
他不是個會被私心感情蒙蔽雙眼的人,互相尊重信任是底線,敢越過雷池...就算賀蘭鴉是個神仙他也不要了。
兩人一起坐在長榻椅上。
梅淮安一條腿彎曲把黑靴子蹬在桌角,身子往邊上扶手上歪扭靠着,坐姿不端。
就是故意表現出他此刻很不高興。
賀蘭鴉看在眼裏也沒說什麽,只是伸手按着人膝頭讓把腳放下去。
可才剛按下去,對方又一臉挑釁的再次蹬上桌角。
“......”
賀蘭鴉勾唇笑起來,也罷,反正在場也沒有其他人,守什麽規矩呢。
“裴不知是個...很桀骜的人。”
“他行事手段殘忍狠辣,遼東局勢比渭北複雜的多,大小野部三十多個,常年作亂。”
“他初上位那兩年,王帳裏浸血的地毯就沒幹過。”
“淮安,我與他雖然幼年交好,可他的手段我是不予茍同的,之前沒有告訴你,主要是......”
怕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梅淮安能聽出這句潛臺詞,心底的躁郁稍稍平息了些。
“那你跟他幼年交好的時候,就沒看出他是什麽樣的心性?”
“我七歲的時候,他不過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