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喊,我是來救你的
第26章 別喊,我是來救你的
葉祁安還沒來得及阻止,那老人家審視的目光已經從他們身上轉了一圈,眼底的警惕之意毫不掩飾。
“老人家,別緊張。”柳司清聲音柔和:“我們就是想跟你問些城裏關于妖物的事。”
一聽‘妖物’二字,老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我,我不知道。”
見他要走,柳司清一個跨步攔住他的去路,随手掏出一錠金子,不動聲色放入老人手中:“你知道的。”
老人眼眸一亮,但下一瞬,又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柳司清仍舊笑着,又掏出一錠金子:“知道的。”
老人咽了咽口水:“我不……”
話未說完,眼前的貌美青年又往他手裏塞了一錠金子,他笑得人畜無害:“我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
老人雙手顫了顫,渾濁的雙眸掃了一眼四周,見沒什麽人,迅速将金子塞入懷中,微微将頭低下:“公子,這,這邊請。”
原本擔心柳司清碰壁的弟子三人:“……”
柳司清幾人跟着老人彎彎繞繞走了一段路,直至來到一處無人的巷子,老人才停下腳步,小聲問:“公子想知道些什麽?”
柳司清笑意盈盈:“你知道的所有關于妖物的事。”
*
和老人分別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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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老人的話,衆人的神色又凝重幾分,先前城主和馮尤告訴他們的那些确實沒錯,但有幾件事不止是有意還是無心,他們并未告知柳司清幾人。
城內曾有掏心妖物不假,但那妖物早在半年前被城主帶人斬殺,扒皮拆骨,據說那妖物的皮至今在城主府挂着。
目前城內仍有女子陸續被挖心死去不假,但這些女子全是城主的侍妾,城主自重病初愈後便頻頻納妾,而這些侍妾,幾乎都會在半年內突然暴斃,因着她們是城主的人,死後也是城主府處置,故而至今也無人知道這些女子死于何因。
至于馮尤為什麽讓他們在落日前回府,柳司清想,興許是因為今夜城內有一場大型祭祀活動。
而這場大型祭祀活動,也是源于兩年前的妖物作亂,根據老人的說法,由于當時衙門對掏心的妖物一無所知,導致城內不少女子被害,城裏的富商怕自家千金出事,便請了道士詢問如何避災。
那道士擺壇做法,還真算出一個辦法。
——活人祭祀。
富商家裏有的是簽了終生賣身契的丫鬟,當下便按照道士的要求選了個貌美的少女,以新娘打扮八擡大轎送進了山。
稀奇的是,那段時間确實沒有妖物來犯。
但祭祀帶來的平和并沒有維持多久,一個月後,城內又有女子因被挖心而死。
富商意識到祭祀的有效期只有一個月,便和城內有女兒的富貴人家聯手,每月輪流提供祭祀少女,而城民們見祭祀如此靈驗,為了私欲,也開始參加這場吃人的祭祀。
然而,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
最開始是為了乞求平安,後來妖物被殺,生命沒了威脅,又為了錢財,為了地位,為了威望而祭祀。
兩年下來,祭祀已然成了金陵城民衆乞求私欲的習俗。
而城內,也再無人覺得這場以人為祭品的祭祀有何問題。
望着街道上盛裝打扮,笑容洋溢的百姓,葉祁安心底穆然升起一股無力感,這樣的百姓,真的值得他們冒着生命危險來拯救嗎?
“想放棄了?”是柳司清的聲音。
葉祁安錯愕擡頭,卻見柳司清正靜靜望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潮。
他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糾結:“師尊,我不懂,他們一開始明明也感受過那種親人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為什麽對象一變,他們就能如此歡歌鼓舞了呢。”
“自然是因為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疼了。”柳司清在他肩上拍了拍:“祁安,你記住,想讓一個人長記性,就要打,狠狠的打,等打得他疼了,就記住了。”
葉祁安被他的言論鎮住了:“可師尊你以前不是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麽?”
柳司清輕笑:“那是對付講道理的人用的招數,對付不講道理的人,用武力鎮壓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旁邊的蕭景策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而姬宰則是滿眼崇拜地看着他,估計若不是蕭景策站在他身側,此時他又要撲到柳司清懷裏去了。
葉祁安沉思着想了一會柳司清方才那番話,認真道:“師尊,我明白了。”
柳司清很滿意他的懂事:“好,既然明白了,那便随你大師兄他們先回城主府吧。”
葉祁安一愣:“那您呢?”
“為師還有事要做。”活人祭祀這麽好玩的事,不去看看怎麽行。
剛要走,他突然想到什麽,又回頭看向葉祁安:“城主府危險重重,回去後盡量與其他師兄弟呆在一處,別亂跑。”
葉祁安:“知道。”
得到肯定的答複,柳司清這才轉身往人群中走去。
直至柳司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葉祁安才轉頭看向身側:“大師兄,那我們……”
“我有點事,你與姬宰先回城主府。”蕭景策說完便朝着柳司清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诶?大師……”姬宰做爾康伸手狀,片刻,才轉頭看向葉祁安:“師兄,那我們怎麽辦?”
葉祁安深深看了一眼蕭景策消失的方向,轉身往城主府的方向走:“先回去吧,今夜祭祀恐有大亂,我們得回去城主府盯着。”
“大,大亂?什麽大亂?師兄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莫不是背着我偷偷與師尊學了掐算之法?師兄你怎麽可以這樣,當初說好要一起……”姬宰疾走跟在他身側喋喋不休問。
葉祁安:“……閉嘴。”
姬宰:“哦QAQ。”
*
柳司清按照老人的描述一路摸到了金陵城的李員外家裏,剛進後院,就聽到一陣吵鬧。
“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好好的妝都要被你哭花了,嫁給山神大人是你的福分,你可別不知好歹!”
“即是福分,姐姐為何不嫁?!”
“為何?自然是因為我有個疼我的爹娘,誰讓你那酒鬼爹貪圖錢財。”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清脆稚嫩,似乎也是未及笄的少女:“趕緊把臉擦幹淨,花轎還有半個時辰就來了,若是誤了時辰,小心老爺要了你一家老小的命!”
片刻,傳來一道摔門聲。
屋內只剩少女低聲啜泣的聲音。
柳司清盯着那扇晃着燭光的紗窗,身形一晃,便出現在紗窗外。
他輕輕将窗打開,動作輕盈地翻了進去。
誰知屋內的少女竟是坐在窗前哭的,他一進去,那少女就吓得整個人僵在那裏,片刻,才回過神,張嘴尖叫:“唔!”
柳司清手疾眼快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別喊,我是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