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映兮還想說什麽, 江景既低下來。
她的嘴被堵住。
女孩子的房間飄着淡淡甜香,混入霜雪青柑冷香,變成好聞的複雜冷氛, 什麽都是粉色, 粉床單,粉窗簾, 粉白地毯, 粉紅的幔帳。
映兮視野震兩下,又蕩三下。幔帳共有三層, 每震一下就會蕩出好看的紗浪。
粉白柔和的空間,少年結實的臂膀尤其醒目, 映兮看着那一道道勁瘦漂亮的線條,感受其爆發出的力量,與幔帳紗浪同步晃蕩。
從一聲不吭到近乎瘋狂。
水果還是吃完了。草莓、香蕉、葡萄、車厘子混在一起切塊加了酸奶。
江景既一顆顆喂她。
她吃飽了,他還沒夠, 坐在椅子上接着颠了幾十下才肯出來。
純白的公主椅髒了, 來不及擦, 他低頭,扯掉套抱她去清洗。
在浴室玩了會兒,這次沒戴只好漏外面, 映兮直接睡過去了。江景既抱她出來幫她蓋好被子, 走露臺回房間。
在父母面前, 他知道收斂。
江景忱在露臺抽煙, 猩紅火光帶有情緒,見他出來, 遞給他一支。
江景既沒接,少年表情帶着餍足的慵懶, 聲音冷淡:“她不喜歡這味兒。”
映兮喜歡薄荷味的香煙,雪茄味太沖。
江景忱靠着護欄杆,盯着他身後女孩卧室房門,慢慢吐出煙圈。
“什麽時候膩?”
江景既擋住他的視線,眼神幽冷:“是你親手把她推給我,後悔沒用。下輩子,或許你有機會。”
他剛洗完頭,額前發絲微潤,只穿了件黑色衛衣,很薄,能看到腰腹肌肉的漂亮線條。
少年有一張令女孩子着迷的俊臉,身材瘦而有力,可以想象這樣一副身材爆發出的力量,的确稱得上完美男友力。
江景忱年過三十,自知比不過,他開門見山:“我需要她帶給我精神上的慰藉,需要一個能給我安全感的妻子。而她需要你的身體,我們可以各取所需,和平相處。我也會在爸媽外公面前替你們遮掩,就像剛才那樣。”
“有沒有一種可能。”
江景既有身高優勢,他居高臨下,低眸冷聲:“我就是想讓他們發現?”
林绛雲要的是“兒媳婦”,無論江景既跟江景忱誰娶映兮,她都會欣然接受。江景既深知這一點,并篤定事情敗露也有退路,才敢肆無忌憚。
他不是魯莽不顧映兮的名聲,敢做這些事,是早想好了退路。剛才母親要是發現,明天就會幫映兮退婚,改寫新郎名字。
映兮不能做的事,他能,母親只會怪他欺負她,他認下,就能順理成章娶她。
這個家做主的是他母親,只要她讓保密,這事永遠不會被外面人知道。
他譏诮道:“破壞我的計劃還來邀功,真是贻笑大方。”
“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商量。”江景忱冷下臉:“阿既,別讓我失望。”
江景既站到大哥身邊,垂眸掩去眼神裏的同情,他同情自己,也同情對手。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她想怎麽樣我都能接受,你信麽。”
“我很意外。”江景忱擡眼,驚奇地看着弟弟,從小,江景既就驕傲,占有欲很強,他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碰,更別提喜歡的女孩兒。
“你竟然能說出這話。”
做出這種決定是痛苦的,少年的驕傲根本不允許,可那能怎麽辦呢?在電影院門口等她那晚,江景既設想過,如果映兮給出的答案是不要他,或是兩個都喜歡都要,他會怎麽辦,會離開,還是會恨她貪心繼續留在她身邊。
答案在她走向他的那一秒出現。
只要她一個眼神,他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承認自己很賤。
除非她親口說不要他,否則絕對不會離開。
“如果她願意,我能接受跟你一起照顧她,可她并不願意。你的這種大度,就變成了騷擾。”江景既說:“放棄吧。”
江景忱挖苦:“是她不願意,還是你自私想獨占她?”
江景既承認:“是,我不願意。”
“我能接受你的存在,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的存在?我們一起照顧她不好麽?我可以幫你們撫養孩子,将來我的一切都是你們的全都給你,只要她嫁給我,成為我名義上的妻子,給我一點點好臉色。我可以替你們遮掩瞞過所有人。”
想到年幼不發病時那個照顧他的大哥,江景既終究是不忍心再刺激他。
他斂眸,勸道:“大哥,心病還須心藥醫,兮兮不是藥。”
“我問過周醫生,你這種情況是因為得不到迫切想擁有,是一種強迫症。”
“你把她當成精神寄托,因為背叛過她感到愧疚渴望彌補,想拉我一起填補你的愧疚。”
“可這不是愛。”
江景忱面色陰沉:“看來我沒有冤枉他。他把什麽都告訴你,極不尊重我的隐私,沒有醫德。”
江景既:“……”
這的确有失醫德,但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
“我比你年長十年。”江景忱瞥他一眼:“是不是愛,我比你更清楚,不用你來否定我。”
江景既唇線輕抿。
“愛到極致才做得到我這份上。”江景忱說:“我髒了,不敢碰她,你幹淨,我允許你給她快樂。你和她的孩子我養,你們親熱我替你們把門,你還要怎樣?你太自私了!”
他很會控制情緒,平靜得像個沒有情緒的死人,但這會兒他不裝了,眼神陰冷:“我已經退讓到這一步,如果你還是不願意,那麽,我只能把她從你手裏搶過來。”
“我不會再讓你。”江景既俊面緊繃:“你現在只是不想失去她,以退為進,總有一天,你會想獨占她,那時她是你的合法妻子,即便我跟她有了孩子,你不肯離婚我也什麽都不是。不用再說了,這事沒商量。”
少年眼神堅定。
氣氛凝固。
許久後,江景忱掐滅煙頭,冷聲問:“不考慮了?”他又恢複了平靜溫和的模樣:“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
“希望是。”
江景既轉身就走。
“要開始跟我鬥了是嗎?”江景忱出聲:“商圈,酒店,下次是什麽?”
江景既不加掩飾:“江家的掌權人。”
江景忱:“為了阿兮?”
江景既:“也為我自己。”
只有掌權,才能不受制于人,才能保護她讓她有安全感,可以輕松快樂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不再膽怯,不再瞻前顧後,不用再壓抑隐忍她原本擁有的勇氣,自由地去拼去熱愛生活。
愛情不是她的第一位,只有她真正自由,才能有閑暇有心思看他一眼,有心思談感情。
“你覺得你這樣做是讓步是委屈麽?別忘了,是你親手摧毀了她對愛情的憧憬,而我,是那個替你承擔後果的冤種。”
江景既輕笑一聲:“我比你更卑微。”
在這場奪妻争鬥中,雖然每次看上去他都占上風,但江景既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他沒安全感,哪怕每天都和映兮做,拼了命進她想離她的心更近,他渾身都是勁,卻也有抓不牢她的無力感。
*
映兮被撞醒,睜開眼睛便對上一雙情緒翻湧的冷眸。
“江景既。”
女孩子初醒時的聲音很甜,像在撒嬌。
“嗯。”
江景既堵住她的嘴悶頭做,很深很用力,固執地想撞進她的內心深處。映兮茫然并快樂着,嘴角溢出承受不住的疑問:“你在幹嘛?”
江景既低喃:“你說呢。”
映兮抱住他的脖子:“幾點了。”小姑娘聲音溫軟,臉頰透着被狠狠寵愛過的紅,媚得揪心。
“還早。”
江景既抵着她:“讓我多待會兒。”
身體比腦子先蘇醒,過了好一會兒映兮才清醒,扭頭看一眼露臺,回過頭來低聲問:“你昨晚是不是跟你大哥——”她的嘴被堵住。
江景既不讓她提江景忱。
但過了一會兒又主動問她:“你對他有感覺麽?”
映兮想問“什麽感覺”,但她的嘴又被封住,沒辦法說話。
江景既自問自答:“如果他什麽都依着你,願意把一切都給你,拿後半輩子向你忏悔,重新追你。映兮,你願意接受他麽?”
他已經很久不叫她全名了,映兮愣了愣,迷蒙的眼睛帶着疑問:“為、什麽,”她的聲音被撞碎:“這麽問。”
“如果他現在對你用真心,你會選我還是選他?”
少年退開,垂眸對上她的眼睛。他的臉近在咫尺,連呼吸都能感受到,映兮自然也能察覺到他眼底的脆弱。
她能感知到,他沒有安全感。
“江景忱的真心跟我沒關系。”映兮回答:“因為我只喜歡江景既呀。”
江景既內心繃着的那根弦一松。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他捧起她的臉,在她嘴唇上輕啄,像在品嘗什麽稀世美味。
“映兮。”
映兮睜開眼睛,看到少年接吻時深情的側臉,低聲應:“嗯。”
“你是我的。”江景既将她抱得很緊,他臂肌結實,爆發出的力量驚人,稍一使勁像是能把她揉進骨子裏:“不要喜歡別人,好麽?”
如果她喜歡別人,他也只能被迫接受。
對上少年堅定的眼睛,映兮突然有點想哭。
從小到大,她沒有被人這樣深愛過。誰都把她當怪物當累贅,親戚欺負她,同學冷暴力她,朋友背叛她,決意共度此生的未婚夫抛棄她。
從壓抑無助到麻木,看似漠不在意,實際上,她也渴望被堅定的選擇。
不是權衡利弊、踐踏完她的尊嚴之後再回頭,是一眼萬年銘刻心上的堅定選擇。
只有眼前少年。
只有江景既把她當寶。
她笑,向他承諾:“好。”
“不能反悔。”
“不反悔。”
靜了大概兩三分鐘。
江景既緩緩從她身上擡起頭,眼尾上挑,勾出漂亮的眼形,他定定地注視她幾秒,聲線低冷沙啞:“床上說的話,能信麽?”
映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