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歸來

歸來

我快馬加鞭趕回了遠威镖局，只見镖局的人如往常一樣忙碌奔波，似乎絲毫沒有受那件事情影響。

衆人見我平安歸來，自然是驚訝不已，我在大家的注視下穿過廳堂，來到會客室，他們告訴我大掌櫃顏無實正在會見一位重要的客人。我在院中被攔下，只能在原地等待。

顏無實之前對我爹甚是器重，雖是大掌櫃，私下對我們父子卻是極好，更是親眼看着我從小長大，而我也會親切的稱他一聲顏伯伯。所以于公于私，出現那件事，他應該會派人調查過。

不多時，會客室的門就打開了。

最先出來的是穿着一身黑色錦袍的中年男子，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見院中有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大步離開了。

顏無實畢恭畢敬緊跟其後，一出來自然注意到了我，隐隐漏出震驚。他吩咐了人好生送客，便轉身眼中含淚，拍了拍我的肩膀對着我關切道：“楊丫頭，你能活着回來，實在是太好了！”

我眼眶一熱，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再見到熟悉的親人，自然會有所動容。

“顏伯伯，我爹找到了嗎？”

顏無實無奈搖了搖頭，說：“我也希望，你爹能如你一樣可以平安回來，只不過……唉，別站着了，快進屋坐下與我好好說說，你們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帶我進了屋，又讓人上了茶水，我将當日的情形向他說了一遍，又将之後被救的事情如實說出，他點點頭，說：“看來當日發生的事情，與百川院根據現場痕跡推測的差別不大。可憐的丫頭，也是苦了你了！”

我定了定神，問：“顏伯伯，當日除了我，還有其他人活下來嗎？”

顏無實嘆了口氣，答案當下立斷。“我也派人找過你們，地龍河河水湍急水位又深，我們只能沿着河流下游搜尋，可是我們找了一個多月，除了那匹馬的屍骨，其他的一無所獲。”

顏無實望着我，略帶些欣慰：“不過現在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倒是希望你爹也能跟你一樣，也是被人救下了。”

“當然，我不相信我爹就這麽死了，只要沒見到他的屍骨，我會去一直找他。”有了這個決定，我的前路突然變得清晰了許多。

顏無實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找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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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堅定地點了點頭，對方見此，表示出擔憂：“你一個女兒家，要孤身闖蕩江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我派了那麽多人去找都沒有找到，天大地大，你又要去哪裏找呢？”

“我知道這很難，可是如果我不去做，就連一點希望都沒有，我爹可能就真的從這個世界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我看着顏無實，面露凝重，問：“顏伯伯，我想知道當初襲擊我們的，究竟是哪路人？”

顏無實見我如此，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站起身走到窗邊背起手，望着窗外的抽芽的柳樹像是懷念起什麽人。

“楊丫頭，你可知道你爹為何給你取名楊霖嗎？”

我點點頭說：“我知道，是因為當年我爹撿到我的那天，外面正下着大雨，所以給我取了一個霖字。”

“是，也不全是。”他回身望了我一眼，繼續說，“你知道的，莊稼最怕久旱，一場甘霖對地上的萬物意義非凡。你爹當年為了給你取名，硬是想了三天三夜，最後給你定下這個字，意在你永遠能懷抱希望而活着，同樣的我也希望可以帶着他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我不禁眼眶發熱，我雖然只是我爹撿來的，可從小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不讓我受半點委屈，這份情我是永遠都還報不完的。

我苦笑了笑，說：“顏伯伯，你放心吧，我知道我自己的本事，所以我不會自不量力去尋仇報複。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

顏無實聽我這樣說，才稍微放下心來，走過來在桌邊坐下，說：“想必你應該有所聽聞，不錯，正是金鴛盟的人襲擊的镖隊。這幾年金鴛盟四處搶奪靈藥至寶，像是瘋了一樣，那清水觀的天元丹自然是不會被放過。說來也是怪我，如果我當年不應下清水觀的镖單，或許就不會發生那場禍事了……”

“這不怪你顏伯伯，镖局的營生本來就是存在風險的，況且那也是父親自己的選擇，要怪只怪金鴛盟人心不足。”我無奈道。“只是，既然外面傳言是真的，那百川院為何不予以公告呢？它不是聲稱江湖刑堂嗎？”

顏無實笑了一聲，似是嘲諷：“所謂江湖刑堂，不過是為那些無名無派的人設立的，犯事的如果像是金鴛盟這樣的強勁門派，他們又能奈何呢？百川院比起當年威風凜凜的四顧門，差的太遠了！”

我心下了然，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弱肉強食。

我從房中出來，在路上遇到了顏蘇蘇，也就是顏伯伯的獨生女。不過她因為自小嬌生慣養，看不慣顏伯伯對我多加關照，從小便與我不對付。

我本以為她這次來是要看我的笑話，沒想到她一改往日的脾氣，見到我扭捏着似是要說什麽。

“過兩日我便離開镖局，以後便不會有人同你争奪顏伯伯的疼愛了。”我直接開口說道。

她驚訝道：“江湖這麽亂，你要去哪裏！”

我愣了愣，說：“你何時對我這般關心了？”

對方立馬板起臉，又變成往日那般傲氣，說：“誰關心你？我只是怕你出去給我們遠威镖局丢人罷了！”

我看着她一臉佯裝的模樣，不免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她這個人本性其實并不壞，只是小時候被保護得太好，連關心人都不知道如何表達。

對于我要獨自闖蕩江湖的決定，顏無實起初是不太贊成的，因為他了解我從小性格柔弱，又膽小怕事，孤身在外肯定免不了被欺負。

只是人不可能一輩子依靠別人的保護活下去，我态度堅決，他又見我回來後心性不複從前，這才松了口，還為我備了銀兩細軟。

那些銀兩我沒有收，畢竟我之前在镖局也存了些私房錢，夠我在外生活下去。況且出門在外，若是現成錢財太多，反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出發之前，我去成衣店置辦了兩身男裝，采買了路上用的幹糧，又去錢莊将我的大部分銀錢存了進去，只留了基本滿足生活的一些碎銀和銅板。

第二天一早，拜別了顏無實，我便騎上我的那匹小紅馬，踏上了漫漫江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