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打牆

鬼打牆

“好了,你們進來幫我把我爸擡到床上吧。”章不凡從浴室裏出來,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袁潇二人聽話的走進去,将癱在輪椅上的章振興擡上床。他額頭的傷口已經結痂,臉色慘白,像是重症病人。

章不凡同樣面色慘白地端坐在沙發上,嘴唇緊抿着。他擡眼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原先端正的坐姿一下子散了,他把頭抵在雙手上,肩膀在聳動着。袁潇提醒自己不要可憐這個人,但忍不住。人生四大悲中只說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但黑發人送白發人又何嘗不悲慘。他也就湊到章不凡跟前,手擡起猶豫了一陣,還是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袁潇想了想,繼續說:“但我知道有個人應該可以幫你,那個人叫聞遠清。”

“哼!”一聲冷笑從章不凡口中脫出,他擡起頭,眼中滿是憤怒,“聞遠清?他是不是有個舅舅叫聞仕道?”

“……我不知道。”

章不凡仰着頭閉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重重地睜開:“你知道我的父親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袁潇看着他,明白他這是想要發洩,“你說吧,我聽着。”

聽到這話,章不凡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他哽咽着說:“全是因為我媽。”

為什麽章振興會變成這個樣子?

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章振興最開始是窮光蛋,他老婆肖明蘭可不是。人家肖明蘭可是大校的女兒,正兒八百的官二代。階級差距表明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負,肖明蘭為了嫁給章振興離家出走不說,還死也不回去。她老爸到底念着父女情分,最後也算是認了章振興這門女婿。

因此,娶了個官二代才是章振興成功的基礎。

不過章振興這人也是個有腦子的,利用這些權利人脈抓住商機做起了房地産、建築等多個行業,經營至今,已是泰山北鬥級的人物。可有句話怎麽說的,男人有錢就變壞。當然,主要原因是肖明蘭更年期到了,人老珠黃了。

肖明蘭更年期鬧得厲害,情緒不穩,總是找章振興的茬。久而久之,章振興煩了,倦了,厭了。恰在此時,一個溫柔賢淑的美人出現在章振興旁邊,于是出軌成了必然,珠胎暗結也合情合理。可肖明蘭情緒不穩,自然疑神疑鬼。于是老套的一幕出現了,捉奸在床,人證物證俱在。

肖明蘭恨啊,傷心啊,但為了兒子為了聲譽,她沒有聲張。這麽多年的夫妻,她願意給章振興一次機會。只要章振興甩了那個賤人,并且跟她和好,她就當沒發生過這事兒。章振興迫于肖明蘭老爹的餘威,當然表示悔不當初,并當着肖明蘭的面趕走了自己的情人。他以為萬事大吉了,卻沒想到肖明蘭放過了他,卻不會放過她。

她放了把火,燒死了年輕的女人,而年輕的女人化作了冤魂,纏在肖明蘭四周。

幸好,這些富人圈子裏神棍還是受歡迎的。肖明蘭還沒怎麽被報複時,就遇見了聞仕道,成功收服了女鬼。如果事情就這樣結束,當然皆大歡喜。

只是章振興活該倒黴,他竟然耐不住寂寞,再次跑去找小情人,卻發現屋中一片焦黑。他失去的智商終于找回,經過多方調查,知道了自己老婆的行徑。氣憤不已的章振興當即找肖明蘭對峙,沒想到是火上澆油。肖明蘭本來聽說那女鬼纏着自己,就渾身不舒坦,現在聽章振興提起,更是火冒三丈。

更年期的一次沖動,肖明蘭讓聞仕道把那被收服的女鬼放在了章振興的身邊,日夜陪伴着他。

“你要找她?好啊,我成全你。既然你這麽想她,我讓她死了也陪着你!”

于是章振興瘋了,瘋得可憐,瘋得活該。

當然,以上這些真相章不凡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父親之所以瘋癫,是因為母親找了個神棍做的孽。他恨自己的母親,卻無能為力。他內心的消極因子通通爆發出來,終日沉溺聲色,做個混世魔王。他也不是沒試着找法子挽救父親,只是A城裏有能耐的他使不動,沒能耐的又不頂用。以至于聽到母親和神棍的談話,章不凡的內心燃燒了。

袁潇和張晗聽他絮絮叨叨半天,皆面色不虞。張晗當先開口了,“你家庭不幸就要出去混日子,為非作歹,這樣做了你心裏就好受了?”

“要不然還能怎麽辦?”章不凡垂首看着地板,一副頹廢的模樣,“我有幾分力,我媽又有幾分能耐,我怎麽可能鬥得過她?”

“呸!”張晗徹底怒了,“就你這樣子,活該你不幸,傻逼!”

袁潇明白張晗的意思,因為他也是這麽想的。自己不努力,怪誰?章不凡,多好的出生,正正經經的富二代,又是獨生子。這樣的人,要是有點想法什麽事情做不了。可他現在這樣子簡直跟縮頭烏龜沒什麽兩樣。

“我不想落井下石,但你現在這樣子真心是自找的。你要是有點頭腦都不該自暴自棄,自己都不努力,還指望着別人趕着你?”袁潇不屑地看了章不凡一眼,擡手指着章振興,“你老爹變成這副樣子,你還有心思去花天酒地,為非作歹?不要拿頹廢當借口,那只是你無能的表現。”

要是以往的章不凡聽到這話,估計袁潇還得再瘸一條腿。但現在章不凡很絕望,以至于聽到這些話如醍醐灌頂,絕望混雜着自責、愧疚、悔恨,于是章不凡又哭了。

看到仇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再痛快也只能維持一時。張晗扯了扯袁潇的袖子,湊近耳邊低語道:“這事兒咱們別管。”

“嗯。”袁潇點頭答應,跟着張晗起身坐到沙發上睡覺。這屋子裏開着暖氣,兩人穿着衣服睡也算得上暖和。就是沙發不大,兩個人只能擠在一起。

恰在袁潇将睡時,謝寒亭來了。

一出場,那陰冷的眼神就盯在了張晗身上,後者睡死了,被這冷凍死光盯得直往袁潇懷裏鑽,于是周圍更冷了。

袁潇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猛地坐起來,離張晗遠遠的,就跟被捉奸似的。

“你……你怎麽來了?”袁潇先是環顧四周,見章不凡不在才壓低聲音說道。現下,謝寒亭的面色恢複如常,語氣憤憤地道:“真是不長記性的東西!”

“啊?”袁潇面露急色,慌忙解釋道:“不……我不是……這房間就這麽大,床讓病人睡了,又沒其他落腳的,我只能跟晗子擠沙發了!”

謝寒亭眉頭一皺,“我說的是這事兒?”

這下換袁潇皺眉,“不……不是這個?”

謝寒亭眼一瞪,怒氣沖沖地道:“笑話!你不過是我的奴隸,又不是我的妻子,我管你跟誰一起睡!”

你剛才那眼神跟殺人似的,這還叫不管?這話袁潇只敢腹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謝寒亭,“那你為什麽說我不長記性?”

話音落地,謝寒亭瞬移到袁潇跟前,吓得後者跌在了地上。他渾身冒冷氣地看着袁潇,居高臨下地道:“第一,這是你第三次走進鬧鬼的房子裏!第二,你到這裏來後一次都沒有看過羅盤!第三……”忽然,謝寒亭啞了聲,表情有些複雜地盯着袁潇,忽的憤然轉身,“如果不是我來了,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裏!”

袁潇眉頭緊皺,爬起身來看床上的章振興,呼吸還在,表情平靜,沒有死。那麽章不凡去了哪兒?袁潇這才意識到不對,慌張地竄到其他屋子裏找人。但找遍了,都沒見着章不凡的人影。再把羅盤從懷裏摸出來,這次不像電風扇了,卻轉動得極其不穩定。

“不見了!怎麽會不見呢?”他顧不上看謝寒亭不爽的眼神,急忙叫醒張晗。

“晗子!起來!出事兒了!快走,我們快離開這兒!”

前面交代過,張晗這人起床的時候是懵的,他迷茫地起身渾渾噩噩地跟着袁潇走向大門。可不過一秒,他們又走進了屋子裏。

袁潇臉色慘白,他明白了,這是遇上了傳聞中的——鬼打牆。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之路。袁潇雙眼晶晶亮地看着謝寒亭,“怎麽辦?”他的聲音有些發抖,聽起來怪可憐的。但謝寒亭可不是好鬼。

他微微側過頭,脖子的弧線優美,嘴角含笑:“我早就說過,你不過是我的奴才,我犯不着為了你壞了其他鬼的生意。”這話音還未落地,謝寒亭連同袁潇手中的羅盤一起消失不見。

恐懼像是無形的手,掐住了袁潇的脖子。他身後發懵的張晗見他許久不動,自顧自地轉身又躺在了沙發上。

終于,詭異的氣壓讓袁潇怒喝一聲:“別睡了!”張晗被吓得一激靈,從沙發上掉了下來,緊張地看着他:“怎麽了?天亮了?”

袁潇的身體僵硬無比,他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才挪動了身體,正面看着張晗,眼中前所未有的恐懼讓被他注視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膽。

“怎麽了?”張晗戰戰兢兢地發問,而回答他的是恐怖的句子。

“張晗,我們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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