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這裏的地址跟市區有些距離,新建的樓盤,周圍商圈齊全,以前聽她說過一次,一聽而過的事莫名被他記在了心上,周懷岑氣定神閑走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冷不冷?”
成音怔怔搖頭,“你來幹什麽。”
她只是疑惑,嫌棄勁卻一覽無遺,周懷岑挑眉,“想你了啊。”
那清淡語氣如當初他扶了下她的手臂,問她叫什麽名兒。
生性閑散,無所在意。
成音深深看他一眼,心裏萬般情緒擰在一起,“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些天過得很舒服?”才會想起了就來逗兩句,哪有這樣的。
她說完錯開離開,手腕被握住,跌入一個懷抱。
周懷岑鼻尖靠着她溫熱的皮膚,低嘆說,“音音,我心裏就好受嗎?”
他掌心輕揉她的後腦,重複一遍,“跟着別的男人走,我心裏就好受嗎。”
夜風佛在臉上,頭腦清醒了不少,擁抱時那股溫柔鑽入心底,實則他們都是冷調的人,成音終于明白遺憾是什麽,大概是愛一個人卻不能觸及,還要她清醒地在失去好奇心之後冷漠的忘記他。
男人背光而站,溫度彌漫周身,臺階已經給她鋪好就在眼前,她不知道該進一步,還是退一步,似乎不管怎麽走都不對。
內心深處不可忽視的那道念頭在不斷叫嚣着,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那一晚,周懷岑留了下來,或者說成音并沒有管他。
張銘希已經離開了了兩三個月,屋裏空曠冰涼。
洗完澡,便聞到了食物香,早就過了晚飯的時間,周懷岑還是叫人送了吃的過來,“過去吃點東西。”
成音有幾個文案沒有審完,“等會,我還有事。”
她身上是一件寬松絲綢睡衣,周懷岑擡手覆上去,放低姿态,“還沒消氣呢。”
桌上電腦亮着,他笑說,“以後見你是不是得約檔期?”
成音默默感受,臉色略顯蒼白,“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的工作。”
語氣冰涼,什麽時候小姑娘變得這麽鋒利,周懷岑莫名其妙的,一口氣憋在心口,最後全都壓下,“不過是想讓你陪陪我,公司值幾個錢,這麽拼命?”
就像他們吵架的潛在原由,他想讓她放下工作,陪他去參加飯局,如今成音理解了也再次确定,自己的這些努力在他眼裏根本算不了分毫。
“我為什麽這麽拼命?”她低聲反問,“周懷岑,你住過帶有煙囪的家嗎。”
那雙漂亮的眼眸裏閃出淚花,周懷岑被問得愣神,一時不知怎麽開口。
成音有些想笑,“那你必然也沒見過玉米地裏的蟲子,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沒坐過飛機嗎。”
“周懷岑,你以為所有人的都和你一樣。其實不是的,你生來對這些不屑一顧,而我只能靠這裏的風塵滋養。”
“我需要努力,需要生存,需要情感,你呢,你只是找了個稍微入得了眼的人打發一段時間,結局是什麽你都無所謂,因為你什麽都不想要。”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聲音顫抖,忍着難受和無奈,“周懷岑,你什麽都不想要。”
那晚剛剛親近的溫度頓然消散,周懷岑看着這樣的她,喉嚨發幹,甚至又有想把人拉入懷裏的沖動。像是第一次明白一個人,複雜混沌全在他的眼裏,越過荒蕪的高山,他看到了一個堅韌的靈魂。
深夜十二點,他抱着她入睡,姑娘淚痕還在臉上,唇肉柔軟,他細細的描繪。
那些只有彼此明白的溫存和吵架,每一聲呢喃每一滴眼淚幾乎都刻在他的心上。
半夢半醒間,成音知道有人握着她的腰收緊,繼而落下綿長的嘆息。
她知道,這些年來,廊滄冷清,他相信她所有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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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畫還在住院,成音每天的工作量也相對增加,周懷岑時常在公司樓下等她。
兩人之好似又恢複剛開始的模樣,不懂到底是誰在自欺欺人。
工作上的一些事也偶爾和他說兩句,如今她依然對入駐skp購物中心有些心虛,每次這裏,周懷岑總是說你只是太自覺了。
成音想想也沒錯,可如果她不自覺不清醒,也許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于是她時刻警惕,生怕被這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淹沒。
晚上實在吃膩餐廳的飯菜,想着自己在家做,周懷岑靠着門框漫不經心看她的生疏動作,“別做了,有這個時間都吃完了。”
成音瞪他一眼,難得開了句玩笑,“俗話不是說了嗎,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周懷岑輕笑一聲,男人什麽樣,他還不知道嗎。
那天他們終究還是出去吃了,路上成音問去哪啊,他說跟我回家。
語氣格外的親昵,聽入耳裏連心跳都停滞一瞬。
車路過行政區,直到順義中央別墅區。
大概是他提前說了聲,那個被稱之為回家的地方此刻燈火通明。
大門敞開着,車燈劃過照亮庭院暗角,裏屋老人家被人扶着出來,面頰細紋沒有這個年紀的過于松弛,身上一件牡丹暗紋的披肩,書香氣質自然顯現。
成音整個人有些木讷,完全是措手不及,她都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周懷岑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思,低聲,“不講究這些。”
老太太笑意盈盈看了她一會,親切招呼,“回來了啊。”
周懷岑握住她的手,揚眉,“阿婆,這我女朋友,你看靓不靓啊。”
這句介紹,是用粵語說的,成音第一次聽他說粵語,有種低沉的溫柔,隔着距離,她輕柔跟着喊了聲阿婆。
老太太笑着點頭,又沒好氣對着外孫說一句,中文意思可能是整天沒個正行。
周懷岑六歲以前都呆在香港,某種意義上是外婆帶大的,他靠着車身吊兒郎當聽着也沒反駁,“先進去,我抽根煙。”
第一次見面難免尴尬,成音搖頭,“我陪你一起。”
周懷岑側眸,逗弄說,“這回不管我了?”
模樣輕浮,成音怕被人看到,“周懷岑!”
他心情好,吸了口煙,回了聲在呢。
那天晚上似乎所有人心情都很好,晚飯已經準備好,他們遲遲未進屋,老太太到門口催道,“王姨剛做了桂花羹,懷岑,快帶你老婆仔進來。”
一根煙還沒有抽完,周懷岑摁滅同時,指腹挑了下她的下巴,聲音帶笑,“走吧,老婆。”
有些稱呼不同地方叫法不同,成音紅了臉,掙紮着想離他遠點,手又被握住收緊。
那一寸的煙火氣,回憶起來都覺得夢幻,不曾想她真的跟着周懷岑回家了。
本以為屋內會是古典的中式風,沒想到現代感濃郁,白色大理石圓桌上菜品搭配有秩,多為清淡的南方菜。
成音吃了幾個蝦餃就飽了,規矩的坐在那聽着他們談話,老人家随意轉頭看過來,“丫頭,你家裏人都在北京嗎。”
成音恍然一瞬,或許是自己敏銳過了頭,擡眸看了眼旁邊,男人慢悠悠的動筷似是對話題沒什麽興致,“我父母不是本地人。”
老太太點點頭,笑着讓多吃些,又提到往事,她說周懷岑小時候很好帶,不哭不鬧,倒是回北京住進大院裏,被那些毛頭小子影響的成日調皮搗蛋。
氛圍惬意溫和,成音偶爾搭話,更多時候都是沉默。
飯後周懷岑帶着她在住宅裏逛了逛,“吃飽了麽?”
路過池塘,晚風掀起漣漪,神清氣爽,這地方卻是适合老人家住,聽說今晚的廚師是老太太摔傷腿那段時間一起帶過來的,一直留到現在。
“嗯,粵菜挺正宗的。”
周懷岑陪着坐下,吻了吻她的額頭,“以後想吃就來。”
成音不禁彎唇,忍不住頭靠向他的肩膀,月色郎朗,她盯着湖面,輕聲,“好。”
臨別前,庭院裏老太太身上加了件外套,婉轉的讓她留下來。
其實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麽閑話,只不過成音深知這樣不合适。
老太太又勸了兩句,告訴她下次想吃什麽提前說,王姨都會做。
成音真心喜歡這位和藹的老人,禮貌應聲道謝,倒是周懷岑不鹹不淡開口,“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老太太像是聽出些別的意思,故意冷臉,“你上海那阿婆教的,你去問問她。”
一句話,周懷岑笑出了聲,成音有些沒明白,直到車內,他才解釋說外公走的早,年輕那會有個初戀,因為距離原因分開,之後那女人還來香港找,因為這事外公被外婆陰陽了一輩子。
他很少提及家事,成音安靜聽着,“那你有嗎。”
問完,她自己頓了下,說不清什麽口吻。
十字路口,周懷岑轉了圈方向盤掉頭,看了她一眼,“你是說初戀還是一輩子?”
誰會和他一輩子?
成音下意識笑了,窗外霓虹急急後退,今夕何年都不重要。
晚上,她如初的在衛生間磨蹭半天。
周懷岑站在窗口抽了根煙,浴室水聲才停下,有時想想這姑娘在工作上雷厲風行,生活上卻拖沓。
不過也無所謂,他覺得她怎麽樣都行。
擦完保養品的手纖細柔軟,他摩擦了會指節,“戒指怎麽不帶。”
成音微愣,“太顯眼了,我四處跑萬一丢了。”
周懷岑輕哼一聲,翻身覆上去,手臂撐在她耳側,“是怕被宋淩遠看到?”
“...”話轉的太快,成音有些跟不上,“你說哪去了。”
一片缱绻中,他嵌進她身體裏,指尖從手臂內側上劃直至十指相扣。
吻深意熱切,他在她身上總是用不完的狠勁,每一下顫栗她忍不住肩膀微縮,昏沉的視線裏是男人薄涼的五官。
窒息和痛感襲來,她想起飯桌上那些談笑,想象着這個人小時候聽話是什麽樣子,調皮又是什麽樣子。
糾纏到淩晨,洗漱時周懷岑扣着她的腰在洗手臺上要了她一次,惡趣味似的,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鏡子裏的滿身緋色的自己。
也意料之中,成音第二天發起了低燒,周懷岑上午有個項目會,此刻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喂她喝藥,“小姑娘抵抗力真不行。”
這一溫馨畫面,成音不忍心打破,“是不是感冒還不一定。”
周懷岑驀地笑了,“不是感冒是什麽?”
他的嗓音低沉,還有幾分惡劣,傾身親了她一下,“嗯?是什麽。”
成音耳根熱了一片,皺眉道,“你快去忙吧。”
周懷岑沒聽到般,湊近抱着她嘆聲,“都快離不開我們音音了。”
那天他快到中午才離開,也不知道開會有沒有遲到,但這輪不到她來關心。
成音在家休息了半天,下午便起身去公司,路過藥店,她看了兩眼,緩緩走進去。
圈子裏不乏有女人靠着肚子嫁入豪門,可之後的日子沒人說過,到底是冷是暖,她都不想趟這灘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