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或許是奚落是嘲諷,離開他不樂意搭理他,不應該過的風生水起嗎,成音也這樣想,她不應該風生水起嗎,哭什麽,可偏偏此刻他看她眼神是那樣平靜溫和,讓她甚至心潮酸脹,甚至想告訴他,周懷岑,我沒有家了。
她像一個失足少女,乖巧的被他拉起來,黑幕下高樓千篇一律,一如曾經孤景,他沒有送她回家,車在陌生的路線往城市中心開。
等到駛入地下車庫,周懷岑的手機已經響了兩三次,最後一次他終于看了眼挂斷,無非是問他剛剛為什麽中途離場,他媽年紀上來,那黏糊勁也上來,這幾年越發關心起這個兒子的行蹤。
身邊人一直低着頭,淚痕早就消散,安靜的坐在一邊,全然不往這瞧一瞬,他心底冒出股燥意,“要我抱着你下去?”
無傷大雅的暧昧情話他還是信手拈來,好在成音也波瀾不驚,“不用,謝謝。”
宛然有什麽東西橫在兩人之間,後來再追問為什麽會踏入酒店房間,自己也解釋不清。
工作人員扶着推車一樣樣把餐點擺上桌,他讓她吃點,她搖頭說不餓。
周懷岑也沒催促,陪着她在沙發坐了會,才開口,“發生什麽事了。”
成音像是知曉他會這麽問,低聲回,“沒什麽事。”
明顯不願意坦白,周懷岑也貼心的不刨根問底,落在茶幾上的挎包敞着,雜物掩蓋下,一樣舊物露出邊角。
那幾年送她的東西太多,有時也分不清是什麽時候的記憶,看到什麽順手買來給她,只是這一件他特意跑了一趟。
“破成這樣,還不扔。”
順着他的目光,在他伸手去拿時,成音先一步合上包,稱得上神色自若,“畢竟給我擋過一回災,當紀念也不錯。”
周懷岑随意靠向背椅,“早說信這些,在廟裏弄個菩薩幫你供着。”
他笑意寡淡,說的有理有據,直到現在,成音還是想,也從未懷疑過,那時候他對她确實好到有求必應,坐在馬路邊的沖動難捱漸漸平息,她注意到面前的陌生環境,連空氣都陌生。
溫度回升,夜晚依然陰冷,屋裏開着暖氣,溫熱的風絲絲繞繞圍蕩腳邊,叫人有些坐不住,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因為那一道深邃的眼一直在看着她。
“我得走了。”她抿唇一笑,躲避般慌亂起身,長時間不動彈,膝蓋一瞬發麻,手腕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握住,她站不穩,跌了回去。
周懷岑就這樣扣住她的手,把人抱到懷裏,眼睫輕輕垂下落向她的唇,吻了上去。
那抹充斥記憶深處的檀木香如狂風暴雨釘在她的感官。
一切來得猝然,吻輾轉深入,他眼形狹長,半磕着眼時會擋住很多起伏,以往無數次情動,他喜歡這樣看着她難耐,最後揉着她的腰全數給她。
成音大腦空白的掙紮,清醒的思緒,任由攪弄渾濁。
無法躲避推着肩膀,最後死死抓着他的衣領攥出一道道褶皺,好像什麽都聽不清了,什麽都看不清。
像是走在沒有盡頭的隧道,像是腳步不受控制的倒退,回到那些天真的入口,她問自己走過這一番,還要繼續嗎,身邊空空如也,沒人給她答案,獨留她躺在滾燙的車軌,只有眼淚從喘息中滑落,很濕,很苦,含着他身上的木香,像深冬的雪夜。
從那以後,每一次下雪,她總是會想到他。
細膩寬大的掌心壓在她的腿側,指尖輕然從她的衣擺滑進,本能的貼合适應,她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周懷岑。”
他低低的回應她,細薄的吊帶被剝落,垂挂在顫抖的肌膚,隐忍顫栗,她輕聲問,“你想怎麽樣。”
周懷岑溫柔吻去她淚水,潮濕的手指抽出,啞聲重複也這樣問她,“音音,你想怎麽樣。”
窗簾半開着,高樓之上無人知曉這些纏綿着看盡對方底牌,自我束縛的甘願堕落。
他們說,真正的放下,是忘記那個人的聲音和模樣,是啊,她好像忘記了那些決絕的話語,冷漠的對峙,沉默的失語,只記得璀璨往事熠熠生輝。
那只褪色的香囊,因為動作掉落在地毯,她想伸手去夠,男人握住她的手重新壓到柔軟的沙發,吻落在鎖骨,再而溺斃沉淪。
夜太漫長,她做了個夢,夢裏他說,那欠着吧。
夢裏她沒有哭,笑着說好啊,那就欠着吧。
那一年,愛情被電影變着花樣放上熒屏,大張旗鼓的講述,這确切的愛,一生只有一次。
滄桑難抑的描繪,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百年消弭,一過浮生。
放不下的遺憾,如何立地成神佛,在大洋彼岸的随波逐流,再回首早就深陷紅塵。
成音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晨曦。
她拿開腰上的手臂,借着夜燈找到拖鞋,獨自坐到窗邊,心态放空,成年人之間有些事情不必深究。
天邊月亮還在,偶爾有車路過,燈一晃一晃的牽扯眸色,細細回想昨晚這一深刻又把她帶入命運何方。
周懷岑出來時,就見着這副場景,姑娘側頭看向窗外,身影如易碎的玻璃,總感覺與他離得很遠。
那一幕,說不上心裏被什麽刺到,他輕輕過去,“想吃些什麽。”
昨晚就沒吃飯,成音依然感覺不到餓,“都可以。”
走到茶幾,将昨晚散落一地的物品一一撿起,周懷岑扶着她站起來,看了眼她的手心,溫柔說,“改天幫你換一個。”
無足輕重的東西她帶在身邊許久,可能真是如自己所說,當做紀念了,“這樣就挺好的。”
她嘴角露出絲笑,摸不清到底在想什麽,纖瘦肩膀幾乎連外套都挂不住,他見過她脆弱的樣子,還是在愛爾蘭,悵然許久未見,即使有過念想,也早該遺忘,只是那晚一別,他沒着急走,站在離她住址不遠的巷子路口抽了兩根煙,沒有煩悶,沒有路人,就這樣無聲的站着,慢慢的聽着呼吸。
忽然的沉默,兩人早已習以為常,從重逢到現在,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看着她。
成音想轉身去屋內,周懷岑也叫了聲她的名字。
“音音。”
“嗯。”
原本殘留的月色躲到雲層,晨光亮了幾度。
“我們重新開始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