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據說,內科科室要出一個節目,外科科室也要出一個節目,所謂不患寡而不患不均,當戚彤雯知道有那麽多和她一樣的倒黴蛋的時候,她反而開始苦中作樂。

[咦,師兄你也在?]

[哈哈哈師妹你好。]

[師姐好(苦大仇深臉)]

不過有人表示他是自願的:[我們科室搞了一個跳舞班,可以少值班。]

不由的地讓人驚呼該科室的人手富裕程度:[師兄你外科的吧?是不是年底病人少了,你們從幾號開始停刀?]

[我們領導開到小年夜,都在瘋狂收病人,倒是你們內科,病房清的差不多了吧?]

[呼吸內科和感染科聯合病房,誰上誰知道,過年清病人?不存在的,去年過年期間一天收了13個。]

來年會上表演節目的基本都是剛入職的年輕醫生,年齡在三十歲上下。這種事沒有自願的人就按照資歷來,總不能讓老胳膊老腿的主任上臺跳舞吧。

這些年輕醫生苦讀多年,婚戀情況十分的兩極分化,要麽校園戀愛自帶結婚證入職,要麽至今單身,入職後被沉重的臨床和科研壓力熬禿了頭發,被迫走上相親之路。

所以本次年會彩排也像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大會。

短短十分鐘內,戚彤雯被要了三次微信,她個高出挑,五官古典,像一幅漂亮的山水畫,她在和身邊的女同事聊天,微微側過臉,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十分知性美麗。

這些男醫生,尤其是外科,平時自視甚高,看見戚彤雯,眼睛都直了,開始打探起來:“那個女醫生是哪個科室的?看着臉生,不像是外科的人……”

或者直接上前要微信。

反正大家都是一個醫院的同事,誰家親人沒有個頭痛腦熱?再說以後搖人會診也方便啊。

戚彤雯當然也不好拒絕,“您好您好……”

“幸會幸會……”

不過戚彤雯沒有多想,一來她已婚,二來心內科确實是內科科室的中流砥柱,大家好像都喜歡搖心內科的人。

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之後,戚彤雯終于迎來了比今年年終獎更大的驚吓:年會的表演節目。

是雙人舞。

[不如廣場舞。]戚彤雯在微信上和馬向雪吐槽:[據說院領導還要搞轉播,我真是想不懂這對醫院的名聲有什麽好處,病人看了都會心存疑問吧?]

馬向雪:[emm往好處想想,應該會有獎品嗎?比如發點錢?]

[哦。]戚彤雯冷漠的說:[據說一等獎是十斤凍牛肉,合成牛肉的那種。]

戚彤雯發了一段視頻過去:[喏,我們就跳這個……]

[!!!]馬向雪:[你家老蒲沒意見嗎?]

視頻裏赫然是一段火辣的韓式舞蹈,女生短袖短裙,男生西裝革履,讓人看了不禁血脈偾張。

[現在附院的領導是誰啊?]馬向雪問:[老頭子挺會玩啊……]

戚彤雯:[……不知道。]但是能把臨床科室叫去表演節目,戚彤雯委婉的表示,大概多少腦子有些與衆不同。

……

蒲子銘這周下班回家的時候,看見老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手上抱着賽恩斯,有一下沒一下的捋毛,他不免擡頭向電視屏幕看過去,好像是一個舞蹈節目?

蒲子銘不敢多問,先換上家居服去廚房,只見廚房冷鍋冷竈,也不知老婆吃晚飯了沒有。

好在冰箱裏還有一些水果,蒲子銘用熱水浸泡蘋果和梨,待到溫度适宜以後才拿出來削皮切片。

身邊的沙發微微下陷,戚彤雯的眼皮都不帶轉一下,她熟悉對方的味道,所以知道蒲子銘回來了,她是故意不理他的。

“晚飯吃過了嗎?”蒲子銘把果盤捧到她面前:“吃點水果?”

戚彤雯這才看他一眼,拿了一片蘋果放進嘴裏。

蒲子銘知道她為何生氣,是因為白天會診時,兩個人對于維立西呱的用法意見不一致。

有些時候心內科和腎內科的用藥本來就是沖突的,他們各執一詞,誰也不能說服誰。

“或許……老婆想喝砂鍋粥嗎?”蒲子銘問道:“有一家潮汕砂鍋粥開到晚上兩點,我們去吃一頓海鮮鍋怎麽樣?”

“走吧。”戚彤雯關掉電視,起身,賽恩斯從她的膝蓋上跳下來。

蒲子銘也不知道老婆到底是放過這件事沒有,只能跟上去:“雯雯?”

他主動去牽她的手,戚彤雯雖然躲避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完全躲開。

這家粥店就離他們住的的地方不遠,前臺迎賓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兩位需要些什麽?”

蒲子銘把菜單遞給她,戚彤雯默不作聲的翻,也不問他的意見:“來一份生魚片粥……”

她頓了一下:“再來一份腌蝦。”

蒲子銘頓時喜笑顏開,嘴角的弧度都上揚了。戚彤雯對蝦過敏,這道菜明顯是給他點的。

點完菜後,戚彤雯把菜單還給服務員,她剛拿起空茶杯,蒲子銘就幫她倒好了茶水,他是天之驕子,并不擅長讨好別人,唯一的例外可能是戚彤雯。

但戚彤雯又何嘗不是如此?

優秀的人總是有一份傲氣在心裏頭,他們對于所學的專業極度自信,不允許他人來挑戰。

戚彤雯喝了這杯茶,終于開口和他說了第一句話:“我沒生氣。”

“真的?”蒲子銘用不信的眼光看她。

“那你想我真生氣?”

“不不不。”

“內科治療理念不同,我不生氣。”戚彤雯說:“但我不認為你是對的。”

蒲子銘忍住想辯駁的沖動。

“但是!”戚彤雯強調:“你如果請我們心內科會診,就應該尊重我們的建議。”

“是。”蒲子銘同意:“今天的事情确實我有沒有思考妥當的的方。”

看着老婆臉色稍緩,蒲子銘知道自己這話說對了。戚彤雯也不是那種不給人臺階下的人,她語氣一轉:“其實你們科對于這個病人的管理還可以,我看了一下用藥方案,其中有一個……”

“是我加的。”

“可以。”戚彤雯豎起大拇指表揚他,“神來之筆。”

一碗熱氣騰騰的砂鍋粥端了上來,蒲子銘先為她盛了一碗:“你下個月在急診的事情怎麽說?今年……回家嗎?”

“我爸六十歲生日,如果有希望,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就是不知道急診是什麽光景。”戚彤雯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你呢?腎內科病房應該還好吧?”要不然蒲子銘有再大的神通,也不可能周轉出五天假期。

“你沒空,我的假期當然要保留了。”蒲子銘又把這五天假期還了回去,老婆都沒空,他一個人放假有什麽意思?

“你們領導沒意見?”

“他們知道我的情況。”

“……”很好,這是又把她拿出來當借口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腎內科是個什麽形象。

“不過從明年一月份開始,腎內科和內分泌要搞一個聯合病房……”

“內分泌最近的動作夠大呀,我記的地他們跟神經外科也有合作?”內分泌是近幾年的熱門科室,随着社會老齡化加重,以及年輕人壓力大暴飲暴食,血壓血糖血脂的問題飙升,內分泌的病人越收越多。

“聯合病房……”戚彤雯不禁又想到了最近的“全院一張床”的概念,“祝你明年好運,也祝我明年好運。”

蒲子銘提出:“要不然過年的時候我替你去上幾天急診?”

這種行為一般稱之為代班,在他們還是醫院的規培醫生的時候,就有一個規培代班群,代班的費用一般是當天的值班費加上小幾百塊錢。過年期間的價格取決于供需比。

不過像蒲子銘和戚彤雯這種夫妻關系,又都是內科系統,屬于友情代班。

戚彤雯說:“算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不過我打電話給你們的時候,你可不許和我說沒床。”

“我知道你工號密碼,也知道你們病房有床。”

蒲子銘:“……”那他大概率會被同事“暗殺”。

喝完一鍋熱粥回家,回去的路一下子變的地暖和起來。蒲子銘摟着她的肩膀,兩個人的影子映在路邊,拉長又變短。

他們一起走過很長的路,今年是第七年,從熱戀到平淡,從害羞的小情侶到熟悉對方勝于自己的老夫老妻。

大約是知道老婆不生氣了,蒲子銘也敢大膽提問:“你剛才在看跳舞節目嗎?”

“嗯?不是啊。”戚彤雯說:“那是晚會的節目。”

蒲子銘既覺的地疑惑又覺的地不妙:“什麽?”

“就是領導腦子一拍,搞出來的新年晚會的跳舞節目。”

“我可以再看看嗎?”

戚彤雯便再次投屏到了電視屏幕上。

短袖短裙的曼妙女郎朝着屏幕勾了勾手指,随即捂着胸口扭了兩下。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伴,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的地出這是雙人舞。

蒲子銘:“……這就是晚會的跳舞節目?”

戚彤雯瞧了瞧他:“哦,其實醫院發的服裝還行,沒那麽露,我洗過了,在陽臺上。”

蒲子銘不信。

戚彤雯為了證實這句話,特意大半夜換了身衣服:“你看,其實還好吧?”

“遭了,好像有一點縮水……”戚彤雯個高腿長,把裙子下擺拉了一拉:“我記的地原本是膝蓋以下的長度啊……”

她還有半截拉鏈拉不上去,蒲子銘皺着眉頭,一只手掌貼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找到拉鏈頭,就是拉的方向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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