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輸局
第51章 輸局
51.
半夜, 趙氏集團燈火未熄。
員工和律師被緊急叫回,有的原本和家裏約了重要的飯局,有的已經在外出游玩的途中,統統無一例外, 都被三倍加班費叫了回來。
這一次審查既是氣頭上無處宣洩, 又是後知後覺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忌憚。
周嘉忱藏了這麽久說翻臉就翻臉, 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都這樣,誰知道更重要的公司上的事還隐瞞了多少。
“操!”又一只杯子被打碎,玻璃渣子到處飛濺一地狼藉, 旁邊助理一句話不敢說。
趙晟泉:“周嘉忱竟然敢耍我!!這麽奸詐的人好意思宣揚家教好??”
一旁坐着個年輕面孔,成為整個辦公室中唯一逗留的人。有人點了根煙, 深吸了下,語氣平靜:“沒想到他會反水,以前看他樣子也沒多喜歡邢易,要甩就甩了。”
“不過今天才覺得他們并非無跡可尋。”陳铿微頓, 繼續說:“讓周嘉忱對她好總是特別容易,稀松平常,不像演的。以他性格,總該做一次跟你記一筆賬,他怎麽情願做虧本買賣?”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當時怎麽不提醒我!!”趙晟泉徹底喪失理智, 變得十分沖動盲目, 對着這個一直幫忙出謀劃策的好友破口大罵。
陳铿愣了愣,語氣保持平和,平複趙晟泉的激動情緒:“也不用這麽着急, 在一起又不代表維持很久, 到時再說也可以。“
放在以前他會考慮,但現在這件事情進行了兩次都要這麽不順利, 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再來第三次!
退一萬步來說,邢易雖然優秀漂亮,但也有缺點。這世界上不缺漂亮的花瓶,細想起她根本沒有這麽特殊。
如果要報複,直接對邢家進行商業打擊重創他們就足夠。嬌生慣養大的公主,跌進泥潭夠有看點。
他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後,陳铿眼中微微閃動,順從說:“就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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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來日方長,趙晟泉也逐漸平複心情。一門之隔,律師和員工深夜加班,困得哈欠連連,不敢出一點差池。
以他們老板現在這個狀态,随便幾下就能把人炒鱿魚。
比起寫字樓燈火通明,市中心住宅區的一幢裏,雖然光線昏暗,氣氛卻輕松又暧昧。
邢易穿着吊帶睡裙俯卧在床上,後背拉鏈大開,露出白皙的皮膚。
沒穿上衣,周嘉忱從梳妝臺上找到一瓶身體乳,往她後背擠了幾下後,手法輕柔地抹開。
淡淡的花香在空氣中蕩開,配上他常用的那款香水,場景瞬間具象——像迷霧森林中唯一一朵野蠻生長的玫瑰。
稍用力一些,掌下人啧一聲,他立刻把手擡離,謹慎地等她接下來反應,沒有生氣罵人,就緩緩把手覆上繼續。
邢易又困又疼,有些懷疑人生:“不懂你為什麽你每次都要這麽重。”
周嘉忱很內疚,誠懇認錯:“每一次都忍不住,總把你弄疼。”
“不過,“他聲線低柔,帶着點疲倦時的微啞,”今天你的确有點不專心。”
“......”
剛才在做的時候,邢易眼神迷離,看着他無法自拔。可周嘉忱低頭找她嘴唇時,耳邊聽到她問趙晟泉的事情。
視線搖晃,嘴唇微微張開努力呼吸。
感受到他随之變化的力量和節奏,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樣,逐漸失控。
就在這時,她語調不穩地問:“你今晚這樣耍趙晟泉,之後會不會很麻煩?”
“?”周嘉忱直接停了動作,笑,“和我做的時候想別的男的?易易,做什麽都得專心——”
“......”
她只是忽然想到,并不是一直在想。略有些冤枉,但做錯事說錯話,就得有相應懲罰,她适度控制,沒有一直抱怨。
邢易不好哄,周嘉忱也十分狡猾。愣是換了五六種沒試過、之前不喜歡或者抗拒的姿勢,才勉強不再計較這件事。
幫忙按揉疲勞的後腰,邢易時不時還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推測目前的局勢和風險。
碰巧“卧底”趙家集團的朋友告訴她,趙晟泉今晚連夜趕回公司,到現在都沒走,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通宵。
“有這個覺悟還挺好。”卧倒在床上的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伸手緩緩輕拍她後背,“只不過這樣的努力拼命對我來說沒用。”
“為什麽?”
周嘉忱勾唇笑回:“輸局已定。”
“?”
還沒有開庭,一切都在變化和安排之中。但凡挖出ML一點黑料,他都別想再在這裏繼續混。
他自信,可邢易喜歡穩健、一切掌握于自己手中。
一早起來,周嘉忱揉着後腰走到旁邊沙發,擡手卷起褲腳,拿着根棉簽慢條斯理地消毒膝上的擦傷。
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臉微紅,下意識別過臉,十分不好意思。
她喜歡的姿勢位置,非常費某人的膝蓋。
兩人視線對上,周嘉忱朝她伸手,喊她過去。
邢易膝蓋也酸軟,過去後跟沒長骨頭似的貼在他那兒。
“你爸媽飛回去之前把ML事情料理好了?”
他點頭,“趙晟泉雖然重置了跳槽設計師的電腦,清空她原先在ML設計的諸多稿件,但還是漏了一點。”
邢易歪頭:“什麽?”
“審核程序。”
這套設計進行時,公司采取的是非常原始的審核方案。通過郵箱和微信,任何方案設計稿都需要經過繁雜周密的審核機制。
很多遍草稿和講解展示。
草圖到成品期間的所有文件都保留在總管郵箱中,趙晟泉再無恥威脅設計師,也沒辦法黑進ML內部。
“既然這樣,你們不該早就想到這一點嗎?”
周嘉忱有些無奈:“這套稿件設計的時候,正巧趕上公司系統升級和人員調整。先是審核程序的變更,以前的稿件有的來不及錄入系統,還有的文件丢失。其次,那個總管也已經離職,費了些功夫才聯系上人。”
“對方被裁還是主動辭職?”
“被裁的。”
“......”
這樣一看,大集團中競争着實十分激烈。一份好好的工作做到一半被辭退,任是誰都會帶點怨氣。
搞不好別人不願意幫忙,這次ML就真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約了下午見面,對方條件是我必須到場。”周嘉忱還懶散地往後靠在沙發上,姿态輕松,像只是在談論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
邢易比他緊張,一上午邊練琴,邊三心二意地在網上找以前品牌間涉及抄襲的官司,試圖在任何微小細節裏找到破局關鍵。
周嘉忱看到,笑說邢易有點誇張,現在勝負幾乎是板上釘釘。
消息封鎖很嚴實,趙晟泉的人挖不到料,一路是試探摸爬上來的。現在女人和事業已經失了一手,他絕不允許公司也出問題。
一樣的,他自信得讓人害怕,就算真的萬無一失,她也要持續關注。
下午周嘉忱出去,兩個小時後回來。看樣子心情愉悅,往後一個星期都沒再跟邢易說起他們官司的事情。
她不确定是穩了還是完了,周嘉忱不主動說,她不主動問。
...
同一時間,邢易的比賽進入決賽。
賽制和曲目需要,她每天都要和一個鋼琴伴奏合練。曲子選了有點壓力的小提琴與鋼琴協奏曲Op.18,原本跟周嘉忱說的是每晚回去晚點,結果到後面,熬夜通宵練習都是常态。
邢易不喜歡吵鬧,手機到了晚上就開勿擾,周嘉忱經常沒辦法聯系上她。
有一次又是這樣,淩晨一點半她還沒回家。
周嘉忱打電話她沒接,最後翻聊天記錄和微博定位,才鎖定了一家琴房,一路沒燈的馬路對面倒是生意興隆,很快找了過去。
心情陰郁,憋了一肚子火。他已經想好等會要怎麽說邢易,到前臺,工作人員已經下班。自助琴房,現在只有兩三間還亮着燈。
一個個找,一直到最後面的那間,周嘉忱隔着高窗看見她。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他卻忽然什麽情緒都消失,手按上把手,受到很大阻力,門從裏面反鎖。
邢易聽到聲音立刻警覺,手邊的啤酒瓶似乎就是為了自保用的。偏頭看向門口,愣了一下。
再仔細辨認那雙眼眸,她立刻站起來,因為太着急,差點在門口踉跄摔了一覺。
她快速打開門,沒有問他為什麽來,什麽都沒說,只無聲走向前,伸手用力抱住他。
他應該剛洗過澡,身上還浮着一層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剛才一不小心睡着了,本來準備回去的。”她語氣有些抱歉,怕周嘉忱生氣。
隔着窗看時,他臉很沉。
過了一陣,他什麽也沒說,擡手捏捏她的手臂,“累不累?”
“累死了。”不問還好,一問她就委屈地撒嬌,“鋼伴也才剛走,還有三四天就決賽了,到時候要去華京。”
周嘉忱松開她,在地上和沙發把她的包和鑰匙拿起來,語氣自然,“一起去就行。”
下意識想反問他學習和工作的事情忙不忙,覺得掃興,咽回肚子裏,只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