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傷痕

第61章 傷痕

61.

趙晟泉家裏財富和周嘉忱差不多水平, 略差他一些。因此買起東西來毫不手軟,給邢易買的那套房子在市中心。

一座富人樓盤的頂層兩層打通,有一面是全景大玻璃,夜晚下面開燈, 便像由高處俯瞰金色游龍, 熠熠生輝。

那人把房子的密碼交給周嘉忱, 乘電梯上行後,周嘉忱直接刷開了門,陪她進去。

屋裏甚至已經裝修好, 家具陳設一應俱全。旁邊高桌上的水晶花瓶,裏面耷拉着幾根枯枝。

他有心買花, 便是隔一陣就會來換。後面那陣忙不贏,才叫花零落。

“房産證在這裏。”周嘉忱順着那人指的位置,輕而易舉翻出紅色本子,打開第一頁背面, 産權人一欄的确寫着邢峰的名字。

邢易看到,微皺了下眉,“我不可能無緣無故收他一套房,邢峰和他毫無關系的,更不可能拿着這張東西。又不是買不起房, 他日他從牢裏出來, 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煩。”

“這是當然的,問題是轉讓要轉給誰?如果還給趙家,估計那兩個長輩巴不得永遠不要見到你, 危險得很。”

邢易擡手指了指身後那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有他們在也危險麽?”

周嘉忱低笑:“那當然相對安全。”

邢易微挑了下唇角,心情很好, 唯一一點點瑕疵,就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房子。煩的想撂挑子不幹了,轉身朝他撒嬌,“周嘉忱,好麻煩啊,你能不能幫我處理啊。”

他整個人怔在原地,靜止幾秒。若非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深,都以為這人石化了。

“說話呀。”她忍着笑,牽着他的手晃了晃。

“邢易,你真的......”他深吸一口氣,眼神無奈卻也坦然接受,上前半步捏了捏她耳垂,沒把後半句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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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一看就會故意這樣,周嘉忱也不拆穿,陪着她玩。

“找我幫忙啊......”他假裝思索狀,“可是我很忙的,找我幫忙很貴。”

邢易撇撇嘴,不滿道:“我也要收費嗎?周嘉忱同學,我就沒有一點作為女朋友的優惠福利麽?”

周嘉忱說:“當然有,不收你錢。”

擡手從後面撩了幾縷頭發,繞在之間玩轉許久,湊近她耳邊低聲說:“別的地方給夠就行。”

“啪——”邢易一掌就拍到他胸膛上,氣鼓鼓的,“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

周嘉忱可無辜了,雙手外展投降狀,“冤枉啊,我還沒說是哪方面呢!”

言外之意是,不是他腦子一天到晚亂想,亂想的是邢易。

“......”

又把人惹生氣了,氣鼓鼓地走到窗邊,不小心碰掉了一個譜架。

這才意識到趙晟泉連琴房都給她備好了,旁邊放着一個長方形木盒,散發着淡淡的木質香。

好奇心驅使下打開,箱蓋內面,用非常漂亮的英文花邊字刻下她名字的拼音。

一層薄薄的硫酸紙下,是一臺嶄新的小提琴。

他也準備送邢易小提琴,只是這個禮物沒來得及送出手,她就和他分手了。

周嘉忱這邊和她玩到一半呢,人就跑去看前任送的禮物去了。多少有點不甘心和不爽在的,故意很有存在感地走過去,酸溜溜看了眼,道:“這琴比不上我給你的那把。”

“我當然知道了。”邢易無所謂地把箱子合上,還原成它原本的樣子,假裝從未打開過,“只是很感慨,這人虛僞,城府極深。就算那時候忍着沒分手,後來也一定會分開。”

“你跟我說過,他對你動過手。”周嘉忱其實不願意提及這種事情,對于一個人而言,無論男女,被朋友伴侶家人動手毆打,都是一件非常惡劣的事情。

邢易聽後緩緩點頭,開始回想。

“是有這麽件事,那時候他喝了很多酒,不知道聊什麽就吵起來了......”

...

趙晟泉應酬很多,除外正經的商業應酬,不正經的場合他也沒少去。

那天邢易下課,家裏讓他倆一起去吃飯。提前跟趙晟泉說過,但去到他家時,門口明晃晃歪着一對高跟鞋。

她皺了下眉,思索要不要進去,上身□□的趙晟泉便恰好下樓去廚房找水喝。

那個女生從她房間的浴室出來,打扮疏懶,一身事後舒暢快慰。

趙晟泉也看到了她,走近,語氣自如地問:“晚上去阿姨家吃飯是吧?”

邢易微抿着唇,沒有回答他。

等那個女人一副勝利者姿态繞過她離開後,邢易把門關上,問他什麽意思。

趙晟泉冷笑一聲,端着杯子擡步到沙發邊,姿态俨然一個上位者,“解決你給不了我的需求,有什麽問題麽?”

此前,邢易多次拒絕他的同房請求。非但如此,牽手擁抱接吻,他們也幾乎沒有。她總是表現得很抗拒。

“你也沒必要這麽挑釁我,自己在外面找個地方解決不行,非要帶回來?”

“邢易。”他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與不耐,“我回自己家也要

跟你報備嗎?”

氣氛變得凝固,雖然本身對他沒有太多好感,但也不至于讨厭。

現在這個情況,她沒有辦法接受。

僵持間隙,有人打進他電話。冷淡瞥了她一眼,趙晟泉撥通電話。

三言兩語,他又被對方約走了。

“晚上去不了,你跟阿姨說一下。”

“臨時爽約不好吧。”她皺眉,語氣帶了情緒。

趙晟泉像聽到什麽很有趣的笑話,笑着走上樓,很快換上一套西裝,拿着領帶下來。

走到邢易跟前,将領帶遞上前,語氣柔和卻滿是嘲意,“要是總是這樣想問題,你怎麽會開心呢?”

“我能去你家吃飯,你們該高興。去不了,那也不是出奇的事情。”領帶沒被人接過,他又擡了擡腕,像在給狗遞上拴狗繩一樣。

只要接過,今天的事情翻篇,從此,這便是不成文的規定。

邢易當然不接。

仍是站着,臉色冷下來,言語尖銳,“你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這麽看不上邢家還聯什麽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只是要找條狗。”

趙晟泉面色驟變,斂眉沉下眸子,“不要仗着我對你好,就這樣說胡話。這次我可以原諒你,下一次——”

“你還原諒起來了,本來就是你做錯事。連做錯兩件,出軌很光榮嗎?藐視我父母臨時爽約很禮貌嗎?你做錯了事情還要你原諒我,我從來沒聽過真好笑的笑話。”

“能和趙家聯姻,是你這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以你家的實力,你以為能攀上我們嗎?不就是仗着你長得好看點,能放家裏當個花瓶麽。”他冷冷地說,“真以為自己有什麽本事,乖乖待着閉嘴,有你好日子過。”

“滾吧你。”邢易被他說得怒火中燒,直接罵了他一句。

下一秒,他擡手毫不猶豫落下一掌,随後指着她:“別給臉不要臉,閉上你的髒嘴,馬上給我滾出去。”

邢易臉上火辣辣的,根本沒反應過來。看向他的眼神一瞬間被驚訝覆蓋,随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怒氣。

随手抄起旁邊一個玻璃杯,她毫不猶豫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要砸他。

但是趙晟泉迅速躲開,随後又看她抓起第二個,俨然要豁出一切的模樣。

“真是個潑婦。”

“你也不賴啊,家暴男。”邢易笑了聲,拿起玻璃碎片直接大步往前,直指他咽喉部。

“你以為打人很了不起麽,能息事寧人?”她眼神兇狠得恐怖,根本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像個發狂的瘋子。

“你有多想打我,我就有多想殺了你。你不是很厲害很優越嗎?我看你沒了這條命,還拿什麽優越——”

話音未落,她的手已經開始用力,趙晟泉用力推開,卻還是在脖子上留了一道血痕。

下一瞬,極端的氛圍被門口門鈴打破。邢易沒去開,手裏緊緊攥着玻璃,凝視着趙晟泉。他一直和她保持一定距離,像圓規一樣,以她為中心緩緩向門口靠近。

門打開,他幾個兄弟笑着打招呼。

笑聲持續了兩秒,便立刻頓住。

“晟哥,你脖子怎麽了?怎麽在流血!!”

他們頓時慌了神,越過他肩膀,看到了站在後面,持着沾血玻璃的邢易。

趙晟泉皺眉不知怎麽說,一群兄弟便将解答權交給這位平常溫柔大氣的嫂子。

邢易冷笑着把沙發上的包拿起來,不緊不慢走到門口,趙晟泉下意識讓出通道,并和她保持着距離。

“小打小鬧而已,玩過火了。”她微笑着,偏頭看向趙晟泉,聲音輕柔得瘆人,“今晚,記得去我家吃飯。”

說完,她把玻璃随手往他家裏一丢,正好砸到不遠處的古董花瓶。

稀裏嘩啦碎了一地,滿屋狼藉。

衆人面面相觑,趙晟泉回頭看了眼,沒動,也沒任何不滿或者意見,走上前給她按了電梯。

門打開,邢易進去以後按下樓層,隔着一道門與他平靜對視。

他欲言又止,神色複雜,一直到電梯門重重合上,他也沒開口說一個字。

那天晚上,趙晟泉來了。

脖子上的傷口不知用什麽法子掩蓋掉,忍着疼也配他們笑嘻嘻地吃完飯。

父母要他留宿,邢易當即拒絕,冷淡地說:“他公司很多事,當和你們一樣閑嗎。”

理由充分,趙晟泉被邢易請走。

自此,他們的關系進入了一個十分微妙的階段。

...

“怎麽樣,還行吧?起碼沒被人壓着揍,我也還手了。”邢易繪聲繪色地跟周嘉忱描述當時的場面,自己很起勁,卻沒留意跟前人眼中不時閃過的心疼。

她的手是用來摸可愛的小動物,吃好吃的食物,拉悠揚的音樂的。而不是拿尖銳的玻璃武器,和人肉搏對峙的。

“後來他還有和你動過手嗎?”周嘉忱低聲問,嗓音不知為何啞啞的。

“他敢嗎他......他打我,我跟他拼命。要是當時沒有下意識拿東西威脅他,這樣的情況以後就經常有了。”

他聽完一直在點頭,掌心握着她的手,再用力了些。

“不會再遇到這樣糟心的事了。”他低聲喃喃,“絕不會讓任何人這樣傷害你。”

邢易聽後笑笑,沒說話。偏頭看向外面的風景,放空心情。

遠處,有一座摩天大樓還在建,邢易随手一指,開玩笑說:“你說會不會有一天,那裏一整棟樓都是ML的廣告牌。無數人争相來打卡,支持崛起的國産品牌呢。”

周嘉忱随之望去,腦海中飛快分析了許多,最後說:“這一棟不可能。”

“為什麽?”她詫異,這麽快就得出結論,難道有什麽講究?

“因為那裏是這間房子一眼看到的地方,不吉利。”他一本正經地說。

“......”

“除了這一棟,南港以後屹立的任何一座大樓,都有這個可能。”

邢易沒忍住笑出聲,擡手捏他耳朵。

“啊啊啊幼稚鬼周嘉忱!!”

他也跟着笑,把人擁進懷中。

門口兩個經過專業訓練的保镖,在聽到裏面的對話後,實在忍不住又氣憤得攥緊拳頭,繃緊胸大肌,又笑得想死,嘴角怎麽都壓不下來的全過程。

保镖:服,笑點不高幹不了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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