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賀令昭對曲清硯的敵意也不是一兩天了, 沈知韞懶得搭理他,徑自上馬車去了。
賀令昭見狀,立刻收傘跟了上去。馬車進城不久,沈知韞就發現, 今日街上的熱鬧與之前放榜時有得一拼了, 其中還有不少學子在高興奔走。
放榜的日期已過, 此刻榜上有名的學子們,應該正在積極籌備殿試,不可能在街上閑逛才是。
直到馬車又往前走了一陣, 沈知韞才從他們的歡呼聲中聽出,陛下今晨下旨開了恩科。
這便意味着, 原本三年後才能再考的學子們,今年秋闱便能再次下場。這對一心想入仕的學子來說,确實是一件值得彈冠相慶的事情。
他們二人回到定北侯府時,就被王淑慧叫了過去。
王淑慧道:“你們外祖父的壽辰快到了, 往年我脫不開身,都是遣人送了賀禮去,但今年是你們外祖父的整壽,再只遣人去送賀禮也不成樣子。不若今年就由你帶着阿韞去給你們外祖父祝壽?”
王老太爺的壽辰在六月,他們五月從中旬從上京出發, 去太原待個月餘, 然後七月從太原回京,到時候正好能趕上武學的入學選拔。
賀令昭這邊沒什麽問題,他看向沈知韞。五月已是初夏了, 他怕沈知韞不願意去。
沈知韞倒沒那麽嬌弱, 如今既有出京游玩的機會,她便也應允了, 此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之後,王淑慧忙着籌備壽禮事宜,賀令昭則繼續準備武學入學選拔一事。這天午後,賀令昭剛臨摹完一張大字,就見康樂在畫室門口探頭探腦的。
賀令昭擱下筆,看了一眼歪在榻上,正在小憩的沈知韞,便蹑手蹑腳走了出去。
康樂來回了賀令昭三件事。
第一件,是那晚從茶坊時,魏珩曾提醒過賀令昭,那晚孟惜墨被人設計以後,背後可能大有文章。回府之後,賀令昭便讓康樂去打探此事。
“小人打聽到,孟秉文前段時間與一位姓賈的商人頗為交好,他們兩人稱兄道弟時常一同出入賭坊,孟秉文之所以和陳掌櫃能搭上線,完全是這位姓賈的商人在中間引薦。不過那晚在曉春樓中,孟惜墨給陳掌櫃的腦袋開了花之後,那位姓賈的商人就跟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們的人和陳掌櫃的人,都沒有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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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令昭眉頭微皺:“陳掌櫃和姓賈那人是怎麽認識的?”
“他們二人就是在風月樓認識的,那姓陳的掌櫃身上有點隐疾,咳咳咳,每次那什麽前,他都要服藥才行……”
賀令昭聽到一半,飛快隔着敞開的窗子,朝畫室內看了一眼,見沈知韞還歪在榻上未曾醒來,他這才當即将康樂拉的走遠了一些,賀令昭并不想讓沈知韞聽見這些髒污事。
“而賈老板手上有些助興的藥丸,他們二人因此便熟稔起來,之後賈老板便又将孟秉文介紹給陳掌櫃。”
賀令昭心中暗罵:這幫蛇鼠一窩的腌臜玩意兒。
那天夜裏,他與沈知韞一道去茶坊,當時沈知韞在樓上安撫孟惜墨,賀令昭與魏珩在樓下等着,魏珩臨走之前,同賀令昭說了陳掌櫃一事。
孟惜墨逃出曉春樓之前,曾用花瓶給陳掌櫃腦袋開了個花,他雖然将孟惜墨平安帶出來了,但他無意聽那些追捕的人說,陳掌櫃似乎認識孟秉文。
所以趕在事情鬧大之前,賀令昭先讓康樂找人摁住了陳老板,才給了孟惜墨與家人決裂的機會。
“那姓陳的一點都不知道那姓賈的底細?”賀令昭不死心問。
“他知道的都是假的。”
換言之,那位賈老板是故意接近孟秉文和陳掌櫃的,而他刻意接近這兩個人的動機是為了孟惜墨。
在孟惜墨離京之前,賀令昭曾私下同她說過此事。但當時孟惜墨臉色煞白,說她并不認識這兩個人。而且雖然她茶坊的生意好的令同行嫉妒,但同行之間,不會有人用這麽惡毒的計策來對付她。
“小人也問過孟秉文了……”
康樂話還沒說完,就被賀令昭打斷了:“孟秉文那個蠢貨,更不可能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康樂:“……”
還真讓您猜對了!
賈老板?假老板!換言之,這個賈老板一開始出現就是一個局。孟惜墨說唯一的仇家,可能就是茶坊巷的同行。
但經過上次彙通賭坊一事,那些同行知道她身後有靠山,都不敢再對她出手了,甚至對她還有拉攏之意。所以這次的事,應當不是那些同行做的。但除此之外,孟惜墨只是一個商女,誰會花費這麽大的氣力來設計孟惜墨這個商女呢?幕後之人的目的是什麽?
若那天夜裏,孟惜墨沒有在曉春樓遇見魏珩,那麽只有兩種結果,要麽醒過來的孟惜墨殺了陳掌櫃,然後被下獄。要麽陳掌櫃得逞,将孟惜墨變成他的妾室,那幕後之人能從中獲什麽利呢?!
賀令昭垂眸思索了許久,卻仍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只道:“繼續查。”他就不信了,這事還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康樂應了之後,又說起了第二件事。
孟秉文在賭坊欠了不少銀子,之前有陳掌櫃和姓賈的那人幫他兜底,現在這兩個人都不幫他了之後,賭坊的人一直在找孟秉文要債,孟家已經被砸的稀巴爛了,他們逼問孟母孟秉文的下落,孟母并不清楚,那幫人以為孟母是不肯說,便對孟母用了些手段,孟母經不住吓已經有些失心瘋了。”
這是賀令昭意料之中的事。
但從前他是看在沈知韞的臉上,才會幫孟惜墨的。如今孟惜墨已與孟家母子徹底決裂,孟家的所有便皆與他無關了。
緊接着,康樂又說起了第三件事。
但說到第三件事,康樂的表情有些猶豫,賀令昭當即沒好氣罵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那個,殿試名次已經公布,曲二公子考了第六名。”
賀令昭:“!!!”
“三年前,兄長在殿試時也考了第六名,沒想到,三年後,曲二哥竟然也考了第六名,也不知道叔父此時是何心情?”賀令昭還沒來得及說話,沈知韞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賀令昭猛地轉頭,就見沈知韞從畫室的窗子探出頭來,手中搖着輕羅小扇。
“你什麽時候醒的?”賀令昭頓時顧不上曲清硯了,快步走過來。
“你們說曲二哥名次的時候。”說到這裏時,沈知韞的目光在賀令昭身上一頓,“你有事瞞着我?”
賀令昭問這話時的語氣不對。
“沒啊!”賀令昭不想同沈知韞說那些糟污事,他揮手讓康樂退下,他快步靠過去,隔着窗子望着沈知韞,語氣三分不屑,六分篤定,“第六名算什麽,阿韞,你且等着,待來日我下場參加武舉時,我定要給你捧個武狀元回來。”
九月份武學的入學選拔都還未過,他竟然都開始憧憬起武狀元的頭銜來了。
沈知韞并未将賀令昭這番大話放在心上,但她也未出言嘲諷賀令昭,而是眼帶笑意:“好啊,我拭目以待。”
之後賀令昭在準備武學入學選拔上愈發用心了,他每天只幹三件事,吃飯睡覺準備入學考試。武藝考核賀令昭不擔心,他擔心的是文試,所以他便常常拿着書本,去請教沈知韞一些他看不懂的地方。
轉眼便到了端午,賀令昭與沈知韞在上京陪王淑慧過完端午之後,二人便動身往太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