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大吉大利,今晚開張。
誰也逃不過廣告的真香。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情,很多學員都發來了請求附魔服務的私信,一口一個‘季老板’,十分熱情。季星海的生意變得很好,之後一個多小時愣是接了三十多個單子,生意興隆。
其中最讓人意外的是來自‘宇宙第一幸運’的委托,讓他在鍍銀手槍的外面再繪制一個除魔紋。
而季星海沒有一秒猶豫就接了單,一個買一個賣,仿佛之前隐隐的針鋒相對不存在。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現實,只有永恒的利益。
想在這些武器中刻下有效符文,妖刀是最合适的,而且他一天有二次召喚機會,一次半小時,足夠續航。
妖刀自己也沒想到本性嗜殺的它做的最多的居然是雕刻刀的工作。
但它也不敢吭聲,它也不敢反抗。
季星海親手制作的符文果然效果拔群,不管是刻在念珠上的安魂咒,還是刻在菜刀上的破魔紋,一出場就震懾了對面的幽靈和怪物。
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反殺怪物,大部分都只是順利逃脫,只有兩個拿着附魔的武器也沒有将其效果發揮出來,還是死了,id都變成了灰色。
人都沒了,報酬自然也沒了。
順利反殺或者逃脫後,就得履行承諾了。
這二十幾個人裏頭有一個送來了玩偶,是一只樣貌醜陋的水猴子,其他都是功能卡。其中以加油卡最多,還有二張低級汽車升級卡和一張汽車餐廳午餐體驗券。
給汽車升級卡的大概手頭真沒有其他東西了,它現在可是稀缺物。
還有五個沒有表示,或許還在戰鬥,或許是手頭沒有合适東西,又或許他們想要試一試違反契約是什麽樣子。
季星海也很好奇違反契約會怎麽樣,所以他不催。
他和他們訂下的契約是,季星海提供具有24小時功效的附魔服務,他們需要在24小時內提供玩偶或者一張功能卡。
如果季星海違反約定,他會随機失去一張功能卡,這張功能卡會作為補償到達甲方手裏。如果甲方違反約定,他會失去那把武器,這把武器作為補償到達季星海手裏。
考慮到他們送來附魔的大都是手頭最合用的武器,這個懲罰還是有一定威懾力。
因為外力相助,學員們安然度過危機時刻,之後也克制不住發到學員頻道,除了感謝季星海這個老板,就是感慨一下人生。
說得熱鬧的時候,期間消失了很久的‘宇宙第一幸運’又出來了,放出小幽靈的玩偶照片。但這一次他沒有拍攝具體爆出什麽戰利品,不知道是學會了低調還是有別的難言之隐。
之前被諷刺過的學員忍不住陰陽怪氣他,但宇宙第一幸運一反常态沒有回應。
這就有意思了。
部分之前留意他的官派學員多看了一眼,從小玩偶的照片上看不出什麽線索。小幽靈在西方世界也是低級怪物,對方有銀子彈和手槍,解決這種小怪物并不難。
季星海也看到了宇宙第一幸運發出來的圖片。
他不确定這個小玩偶的出現有‘除魔咒’的幾分功,但他這樣活久了的人,通常都自帶‘遺忘過濾’功能,不重要的人和事不值得太過關注,所以并不深究底細。
十一點半,限時兩小時的服務時間結束,季星海根本不管那些學員怎麽想,直接停止附魔服務,洗了澡就上床睡覺。
燈暗了,拉上兩層窗簾的房間頓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季星海雙手交疊在小腹上,他能嗅到異類的氣息,在房間外徘徊不休,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真正靠近。
在他的枕邊,整整齊齊排排坐着幾個妖怪玩偶。
夜深雲俱黑,考場世界安靜下來。
幹掉了怪物的學員自然能安安心心在怪物老巢過夜,順利逃脫的也能另外找個地方休息片刻——只要他們不那麽倒黴,剛出狼窩就進虎穴。
學員們都進入休息狀态,觀衆們終于有空閑好好讨論副本第二天的發展了。
第二夜的死亡率還是太低了,前半段還有一二十人,後半段直接個位數,就算是普通觀衆都覺察出那個人形bug的威力。
對,就是那個名為九州學員,卻比西方玄學人士還精通除魔驅魔的家夥,堪比游戲中廉價批發神器的武器商人,擾亂整個考場秩序的存在。
估計也是如今饑餓學院的眼中釘。
又是急冷急熱氣溫,又是降低汽車旅館體驗券爆率,饑餓學院這麽搞,顯然是為了淘汰掉一部分能力不足的普通學員。但那個九州外挂愣是憑借過硬技術把這些人的小命留住了。
如果他們是饑餓學院,他們都心梗。
對此,九州人對外表示這都是‘互惠共贏’,是‘一個世界’的大格局,私底下愁得直掉眉毛。
完球,下個副本海哥肯定要被饑餓學院針對死。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饑餓學院不能參與進行中的副本,但不是應該也為各種突發情況安排了後手嗎?
在以往的副本中,一旦出現這種堪稱bug的學員,就會有同樣超出界限的異常生物來招待,但這次怎麽沒看到考場被修正的痕跡?
它們內部出現問題了?
考場內,游戲外。
一波又一波的‘視線’透過層層黑暗空間凝視那亮起的小小角落。
如果人類也有幸有這樣超越肉身的‘視線’,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那地圖上凝聚着許多光點,它們或亮或暗,有些如風中燭火般快要熄滅,每一個都是學員們曾經歷過的副本。
“呵呵呵呵……雖然被抓住的都只是分魂,但是這個人類确實很有趣。他能吞噬我們。”空氣中出現輕快的笑聲,只是這個聲音一會兒是少女音,一會兒又是粗重的男音,十分怪異別扭。
“他真的是人類,而不是我們的同類嗎?”
“沒錯吧,上一場考試我就知道了,是驚~喜~喲~”又一個聲音出現,居然是面具人的聲音,“是不需要成長的美味果實呀。”
“上一場考試沒收到多少靈魂能量,看來這一次也一樣。這可有意思了~”
這些存在和饑餓學院的關系比較複雜,類似強制雇傭的員工,雖然也有工資和提成,但對怪物們來說,自由、破壞、混亂才是它們想要的。
所以看到饑餓學院吃癟,這些存在卻在旁邊幸災樂禍,只有部分怪物們感覺受到挑釁。
“這種意外的存在不應該早點抹除嗎?這個人類已經對考場制度構成了威脅。”
“抹除!抹除!要抹除!”
虛無的空間裂開一道縫,慘白的手指從裏面伸出來,卻在即将接觸到光點的瞬間被一束光抽斷。“啊——”虛空內一聲撕裂環宇的痛呼聲。
“考場重地,幹擾者死。”那個新上任監察官冷漠的聲音尖銳得和釘子一樣,刺得精神體生疼。
躲在層層交疊空間的怪物們都‘看向’進行中的副本,一個屏障阻擋了‘視線’。
那是監察官在行使權利,防止任何存在破壞考場秩序。
啊……又是他。
雖然看不見,但他大概穿着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的制服,帽子也戴得端端正正,長靴和襪子沒有一點灰塵,白手套握着象征權利的光的權杖,不茍言笑,一本正經。
它們實在太喜歡了,迫不及待想要殺死的喜歡。
“哼,難道你就沒有私心嗎?”烏鴉吱哇亂叫。
“我以規則行事,有意見就上報。”監察官的‘聲音’傳至萬界,只要沒有違反規則,考場之內他說了算。
“非要維護那個人類學員?”
“我只維護規則,而規則高于一切。”包括饑餓學院本體。
“諸位考官,一切以考場規則為準,你們有什麽意見?”
覆蓋着微光的考場內隐約顯出幾個怪物模糊的身影,它們都在說:“沒有意見,一切以規則為準。”
“咦?你們的氣息不太對啊,剛被修理過?”那個忽男忽女的聲音再次問。
“沒有沒有。”考場中的輔助考官們再一次急切否認。
“唷……監察官好可怕唷,嘻嘻。”說完那個聲音再一次遁去,招惹一下還行,真上去了就是送人頭。
考試時間,監察官擁有絕對權利。
監察官的關注再次轉向場外:“無關人士離開考場範圍,否則我将行使監察官權利。”
“呵呵呵呵,不愧是只用兩年時間就通過九淵極端考驗掌握規則的監察官。但不要被我抓到濫用權利的證據哦。否則……”
面具人從獨立空間裏探出一個頭,又在監察官發現前縮回來,它嘴角尤帶着殘忍笑意:“一旦失去監察官這個身份,會被分食吧?”
“監察官要被分食了嗎?我要吃我要吃!他的靈魂一定很美味!”
“我要吃掉他的頭顱!”
虛空中傳出許多細小尖銳的聲音,那是怪物們在肆意地笑鬧。
或許不是笑鬧,一旦被抓住破綻,這就是一場殺戮狂歡。
但他不在乎。
惡意從無數交疊空間傳來,卻通通被拒絕在小小副本之外。監察官的視線轉回那個特殊的學員,卻見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排無辜的玩偶睜大無神的眼睛。
他的氣息亂了一瞬。
“你在找我嗎?親愛的老~師~”
季星海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就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拿着上膛的獵槍,槍口對着監察官。
他的氣息似乎和黑暗融為一體,沒看到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存在,但看到的時候又醒目得像是夜幕中綻放的幽昙。
剛剛成年,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纖弱的人,瘦弱,蒼白的皮膚下透出青紫的血管,無暇的五官帶着人偶般的精致和無機質,裹着白色睡袍。
他握着獵槍,纖細的手腕似乎都要承受不住獵槍的重量。
但誰也不會覺得他無害。
那雙似乎有點淺金色的眼睛就這麽安靜看着他,裏面看不出任何情緒。
難怪怪物們要懷疑這是一個同類。
美麗,優雅,危險,天生獵手。
“啧,無趣。”季星海豎起獵槍,讓槍口對着天花板。
心音的頻率居然沒有一點變化,是覺得這把獵槍對他沒有威脅,還是覺得他不可能開槍?亦或是不在乎?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人好生失望。
“無論是分享信息,還是之後提供有償幫助,都是為了讓更多學員活下去……”
“呵。”季星海不等他說完就發出嗤笑聲,等回過神,他快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繼續勾着嘴唇,笑得像個不知道人間多難的孩子,“你高看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能這麽友善。那些人的死活,和我有什麽關系?”
監察官看着他,看他側頭把玩獵槍,那張漂亮的臉上只有高傲的笑。
這個笑是假的,沒心沒肺的瘋魔或許有幾分真,但也不會是全部的他,但是剛剛那突然的變臉,卻像是被他藏起來的真實。
有些不屑,有些嘲諷,還有些不可說的遺憾。
像是被人類這種生物狠狠傷過,又無法控制的帶着點期待和憐憫。
大概是太過了解人類欺善怕惡、恩大生仇的本性,所以不肯以善示人。
但總還是抱着期待。
監察官黑色旋渦一樣的眼睛居然出現了一點漣漪,幾許柔光穿破層層障礙落入漆黑的心湖。
“深夜造訪,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老師~”被注視的季星海用裹着刀片的糖一樣粘稠又隐含危險的聲調喊着‘老師’兩個字,就好像貓肉乎乎的爪墊裏伸出尖銳的爪子,半帶着威脅。
一旦說錯話,大概會被爪子訂進肉裏開了瓢吧?
監察官忽然有種上門給人送夜宵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