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靈霄寶殿上的事我不得而知，可父皇既然派遣了天兵天将，此事的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青女的話中仍有未盡之意，雲臺卻已經知道她說的是天庭不知會如何處置她的夫君和孩子們，這也正是她心中所擔憂的。
雲臺欲留下解救灌江口百姓，除了念着神仙的職責之外，想減輕自己的罪責，更多的是為了他們。
更何況，雲臺從青女的話中已經知道天庭的态度是如何強硬。倘若她執意逃離，天兵天将前來捉拿，她自能保全自身，可天佑和孩子們又該如何？
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他們受到一點的損傷。
“霜兒，我知道，正是因為如此我不能一走了之。你且快些回去，莫要耽擱了時辰，若是叫監察靈官發現報了上去，怕是也要擔些罪責。”
雲臺打定主意，卻不想讓青女因她受罰，便連忙勸她回去。
青女怎能不知？
她本就是冒着觸犯天條的風險下界來的，既然姑姑已經有了決定，便是她心中再多不舍，也只能狠下心來，轉身離去。
“出來吧！”
青女方一離開，雲臺便朝門口說道，這聲音裏有嘆息，也有無可奈何的悲傷。
終歸還是瞞不住了！
楊戬和楊善匆匆向她奔來，而她的丈夫正在站在孩子們的身後，與她相顧無言。
原來剛剛雲臺和青女的對話，他們都聽見了。至于青女為何不曾揭穿他們的藏身之處，卻是因為并不要緊，本來這些事也該讓他們知曉的。
只是，仙凡有別，青女便佯作不知，但眼神卻不止一次掃向了他們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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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臺嫁給了楊天佑十多年，除了她同床共枕的丈夫略知她的身份，就連她的兒女們一直都認為她是沒有親人的，猜測便是有些遠親也都疏于往來了。
今日，門房小厮前來禀報說是雲臺的侄女前來拜訪，雲臺匆匆出門相迎，這一切自然是被他們看在眼底的。
出于禮數，他們也該來見一見。結果，三人剛到屋外，便聽到了青女告知雲臺天兵将至，勸她離開的話。
一時間，三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一駐足，就更不好進去了，本應及時離開，才是最好。可他們實在挂心雲臺，想第一時間知道消息，可為了避免彼此尴尬，他們便只好待在屋外等候了。青女看向他們所在的時候，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有些事不需要宣之于口，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便夠了。
楊天佑本就知曉自己的妻子是仙女，如今再聽得這些消息，擔憂之情多于震驚。
而楊戬和楊善卻很是震驚，同時也很焦急擔心，想問問母親，卻欲言又止，只因不知如何開口。
“二郎，善善，你們都聽到了？仙凡有別，仙凡相戀有違天條，而我與你們父親成婚生子，更是罪責難逃。如今，我已打算助蛟龍渡劫走蛟入海後，便回天庭去領罰。
只是，仙凡生子未有先例，不知天庭如何降罪。為了防止你們受到牽連，夫君你還是帶着孩子們先離開吧，能躲得一時是一時！
若是有幸，天庭不追究你們，你們便好好生活，全當是我這個為人妻為人母的對不住你們了！”
雲臺自打做好決定之後，便是見了丈夫和孩子們，也依舊果決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倒是有幾分昔日天庭女戰神的風采。
只是，面對孩子們的盈盈淚眼，面對丈夫無言卻擔憂心疼的眼神，雲臺也險些招架不住，只覺得心頭酸澀難言，滿是痛苦煎熬。
這樣強烈的情緒，在她千百年無心無情無波無瀾的歲月裏，還從不曾出現過。
這讓她感到驚喜又感到恐慌，更多的還有無所适從和茫然。
裝了多年的凡人，也就在這一刻她才最像一個凡人，而不是超脫塵世的仙人。
“天條為什麽不允許仙凡相戀？”
“娘和爹在一起，也不曾傷害過任何人，為什麽要受罰？”
“我們不走，我們要和娘在一起！”
……
楊戬和楊善你一言我一語，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完全亂了方寸，平日裏看起來似乎長大成熟了，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雲臺心中不忍，兩個孩子将她團團圍住，緊緊的貼在她的身邊，他們只是單純的不想和母親分開，也不願母親受到懲罰。
方才勉強撐起的決然冷靜的态度，在孩子們的面前，幾乎是潰不成軍，雲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直一言不發的楊天佑，那雙眼裏藏着太多的情緒了。
“三娘，我說過的我會等你，不管何時何處。只是，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我們便是逃了，幾個凡人能逃得過神仙的追捕嗎？
我知道，凡人的壽命短暫，與神仙比起來，就像是一場短暫的夢。但是，我和孩子們都只想陪在你身邊，哪怕是一天！”
楊天佑雖只是個普通人，卻也念過書，為人處事妥帖周到，頗有章法，做什麽都覺得應當三思而後行。可此時此刻，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說什麽，也不願去想，他只想表達他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和想法。
即使雲臺早就做好了與丈夫孩子離散的準備，可當他們義無反顧只想留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一直堅定的想法竟然産生了動搖，頭一次有了想要對抗天條的想法。
這可怕的想法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身為執掌部分天條的欲界女神，她居然會……
迅速将這可怕的念頭壓下，雲臺還是同意了他們的想法，似是無奈妥協，又像是認命了，“夫君說的是，天庭的追捕便是神仙都逃不開，更何況是凡人呢？不管如何，咱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才好！”
楊天佑聞言一直緊繃着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上前一步，将雲臺和兩個孩子一起摟在懷中，這或許是他們一家四口最後的擁抱了。
外面依舊是烏雲密布，暴雨如注，可他們卻在這樣的時刻享受着最後的溫馨。
只可惜，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天蓬元帥和傳令靈官一同出現在了院子之中，并沒有天兵天将随之而來，但雲臺知道一旦她有意反抗，他們便會立刻出現在周圍。
傳令靈官一如既往的冷漠，上前一步，“公主，陛下谕令，命你即刻回天。”
“我的丈夫和孩子呢？你們準備如何？”雲臺站在原地不動，問道。
這一次，卻是天蓬元帥回答的她，“公主，陛下未曾明令，但消魔真君有言，要一同帶回天庭，等候陛下發落。”
天蓬元帥口中的消魔真君才是真正執掌天條之人，先前雲臺也曾執掌一部分天條，但按哪條天規定何等罪，皆是要由消魔真君最後審判的。
消魔真君為人冷漠無情，剛正不阿，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一心只有天條天規，在他那裏沒有任何餘地。
是以，消魔真君的話，有時候便是天條天規的另一種體現。
他的話，天蓬元帥不敢不從。
這其中更有不為人知的隐秘，天蓬元帥乃是消魔真君的善屍所化，故而得授天蓬之名！
得了天蓬元帥的話，雲臺心知事已至此，也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了。
“元帥，靈官，如此我們便随你們一起上天等候陛下發落。只是還望二位能稍待幾日，我還有一要事。這灌江口不遠處有一深潭，其中有蛟龍即将渡劫化龍，未免百姓遭殃。我曾允諾過，要助蛟龍走蛟入海，三日後便是那蛟龍渡劫之日。”
傳令靈官一向膽小怕事，最是頑固，恪守天規，不敢有一絲一毫行差踏錯。玉帝有令，速速歸來，不容耽擱，他便半分不肯通融。
天蓬元帥倒是想行個方便，但是這一回茲事體大，他也不敢出任何的差錯，只想着快點将人帶回天庭交差。
不過，雲華公主的面子總是要賣的。即便不看在她玉帝親妹的份上，亦要看在這公主的稱號上。
要知道，這個公主的稱號并不是誰都能有的，即便是王母的七個女兒，如今也是各司神職，卻也當不得衆仙稱呼一句公主。
天庭與凡間不同，若是能讓衆仙稱一聲王，一聲大帝的都是有莫大的功德在身的，雲臺的雲華公主也是如此。是以，天蓬元帥為人圓滑，不肯輕易得罪任何人，此刻也得給雲臺賣個面子。
是以，他想了個法子以求兩全其美，“公主，非是我等不肯答應，只是陛下有令在先，返回天庭一事刻不容緩。不如這樣，公主一家随我們上天，我派人去請龍王來助這蛟龍一臂之力。
蛟龍為脫妖身化龍，有龍王這等真龍相助，豈有不成的道理？公主覺得此計如何？”
雲臺也不是不通人情之輩，其實她心裏清楚，若非她在天庭素有威嚴，再加上玉帝親妹這一重身份，他們恐怕也不會在此多聽她一句話。天蓬元帥能提出這樣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已經很是難得了。
她本意是想借這件事減輕罪責，或者說是換取自家夫君和兒女們的一條生路。可事到如今，倘若哥哥真的不能插手，為了天規的威嚴，這點小事作為籌碼也是不夠的，她也看得明白，強求不得。
“如此便依元帥所言，這蛟龍一事，事關多處凡人的生死，就拜托元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