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神仙見過太多的生靈，看盡了滄海桑田，歲月變遷。
漫長的歲月裏，百年就似一場夢，而一個凡人的生死有的時候就像一朵花的凋謝，驚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西王母作為隐世不出的上古大神，早就待在西昆侖不問世事了。
可是，她卻在楊戬兄妹被天庭責難的時候出手相助。若僅僅是看在玉帝的情面上，看在雲臺與西昆侖的密切關系上，将他們帶出天庭便已經仁至義盡了。
然而，西王母不僅将他們兄妹帶出了天庭，甚至讓他們住在了西昆侖。若說她沒有一點別的想法，這似乎與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并不相符。
而且楊戬一直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即便小玉待他們很好，西昆侖也有一處明月樓給他們住。
但是，西昆侖終究是西昆侖，是人間仙境，卻不是楊戬和楊善的家。
人在屋檐下，就該低頭做人，低調做事。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明白，他們的去留是不容自己做主的。
面對西王母的通知，楊戬唯有欣然接受，而楊善則十分的焦急，就在她要沖上去同西王母求情的時候，楊戬卻一把握住了妹妹的手腕，懇求的看着她微微搖頭。
楊善心急如焚，卻被二哥的堅定和懇求攔住了腳步。
“如此，你明日便離開吧！”
言罷，西王母看了楊戬一眼，便帶着青鳥離去了。
西王母離開後，楊善甩開了楊戬的手，不解道：“二哥，你攔着我作甚？娘娘讓你走，你怎麽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我們可以……”
她的話未說完，就被楊戬厲聲打斷了，“善善，你以為西王母是誰？她是西昆侖的主人，是連九重天上那高高在上的玉帝都要讓其三分的上古大神，不是你可以随便讨價還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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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善一怔，二哥的話語頭一次如此犀利，她不敢言語，只好沉默的看着他。
“娘娘讓我們走，讓我們留，我們都只能聽她的。她願意收你為徒，這便是天大的好事。你此時為我求情，若是頂撞了娘娘，又豈是你該做的？善善，你以為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做西王母的徒弟的嗎？”楊戬緩和了語氣，好好解釋道。
“二哥，我……”
楊善知道二哥是處處為了她好，否則剛剛就是楊戬拉住了她，她若是開口亦是可以的，只是她不願意讓二哥難做。
娘不在他們身邊，楊善知道唯有聽二哥的話才是最好的。
雖然二哥以前看着很是不着調，但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卻一直一直都是為了她好的人。
“善善，娘娘讓我走，這就說明我的機緣不在西昆侖。九天玄女說的話，你都忘了嗎？你一向那麽聰明，以後跟在娘娘身邊，定要好好學習，好好修煉，要聽話，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楊善此時眼中已經閃着淚花了，楊戬卻強忍着視而不見，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傻善善，二哥離開西昆侖就可以去找師父求仙問道了。你好好跟着娘娘學，來日我們兄妹都修仙有成，便可以早日救出母親，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了。再說了，小玉姐姐不是說了嗎？神仙自有自己的方法去聯系對方，否則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怎麽溝通？
等我們學會了法術，便可以給彼此傳信了。娘娘不讓你出去，若是我學成了，我便來看你。想來，娘娘也會同意的。”
現在的楊戬已經不是以前的跳脫多言的二哥了，他很少說這麽多話，但是這殷切的叮囑，讓楊善心頭一酸，掉着大顆大顆的淚，狠狠的點頭。
揪着衣袖給妹妹擦眼淚，楊二郎也是做慣了這事的，很快就把人哄高興了。
随後，找來了小玉陪着楊善，楊戬獨自一人離開了明月樓，到了西昆侖八宮之一的紫翠丹房。
這裏亦是西王母煉制仙丹的場所，集齊了天地間幾乎所有的靈藥，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便出自這裏。
“楊戬見過娘娘。”
楊戬站在紫翠丹房其中一間宮殿中，向坐在那高臺之上的人問好，那人正是西王母。
“楊戬，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也一心為了你妹妹考慮。如此，我便實話告訴你，你們兄妹二人根骨都不錯，雲臺也是費了大心思了。我看中了你妹妹，想讓她做我的徒弟，日後替我掌管西昆侖。
但是，條件就是永遠都不能離開西昆侖。”
楊戬心頭一緊，讓妹妹永遠守着西昆侖哪裏也不能去，這跟母親被壓在桃山下有什麽區別？
“她命中有一劫，若是她永遠留在西昆侖，便不會有這一劫。”西王母似笑非笑道，“當然，來日她若真的要走，我也不攔。真應了劫，死在了外面，我西昆侖也絕不會多看一眼。”
西王母話說分明，她看上了楊善的資質和品行，想收為徒。留她在西昆侖，是避禍。她将來要走，便是與西昆侖斷絕關系。
其實，西昆侖很好，比外面好多了！
楊戬念頭一轉，又開始安慰自己，妹妹不能離開西昆侖，但他可以來陪她。西昆侖是仙境，這麽大的地方，這麽多和善的人，非常的安全，沒什麽不好的，總比在外面丢了命強。
“楊戬替三妹多謝娘娘美意。”
見他如此從善如流，西王母也多了幾分滿意，“你應當知道昆侖所在，并不只有我這西昆侖，還有元始天尊的道場。
玉虛宮就在東昆侖，三清之一，元始天尊的道場就是那裏。他這人收徒弟，最是喜歡天資聰穎，根骨不凡的。你可以去試試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天梯，至于結果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
西王母滿意之餘，便給楊戬指了一條明路。
楊戬欣喜若狂，不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天梯，他一定能成！
“多謝娘娘指點迷津！”
“如此，明日我便讓青鳥送你去東昆侖所在。這一枚仙丹，可起死回生，比之太上老君的九轉還魂丹不差分毫，便贈予你了，你且好自為之吧！”
楊戬收下那一枚仙丹，激動之餘再次感謝西王母，可一擡頭卻發現那高臺之上早就空無一人了。
西王母或許有自己的盤算，但對他們兄妹卻是恩情大過天，楊戬此時不過比尋常凡人體魄更強一些，若說報答恩情，還為時過早，不過他早已記在心裏了。
回到明月樓，楊善已經在小玉的安撫下心情平靜了許多。見到楊戬歸來，小玉善解人意的離開，給兄妹二人多一些相處的時間。
對于妹妹，楊戬本想瞞着她西王母所言劫難一事，可轉念一想，她若是不知情，來日死活要出去，豈不是白費功夫，倒不如現在與她說清楚。
于是，楊戬将西王母與自己所說的話都告訴了楊善，甚至連她給的那枚仙丹都拿出來給楊善看了。
這樣一來，也由不得楊善不信了。
楊善是個娴靜溫柔的姑娘，也沒什麽脾氣，性子單純可愛。她并不覺得西昆侖有什麽不好，不走便不走吧，反正二哥和娘将來會回來陪她的。
一家人在一起，哪裏都好！
至于那枚仙丹，楊善特意将之前小玉送給她裝東西的一只小玉瓶拿了出來，将仙丹裝了進去，塞好瓶塞。
玉瓶被重新放進了楊戬手裏，她叮囑道：“二哥，我都知道了，我會好好修煉的，就在這裏等你和娘一起來。娘娘給你的仙丹，你裝好帶着，這是可以保命的東西，千萬不可以弄丢了。”
想了想，她又笑了，挑眉得意道：“東昆侖嘛，反正都在昆侖山上，很近的。這樣我也不用擔心你了，二哥拜師好好修煉，莫要被我比下去！”
看着妹妹這模樣，楊戬哪能不知道她這是有意讓自己安心，随即揚眉展顏，“哥哥定不會輸給妹妹的，你好好努力啊！”
此番，兄妹兩個才算彼此安心。
晚間，明月樓前的玉階上兄妹倆望着月亮，彼此叮咛，竟是徹夜未眠。
今晚之後，他們最親近的人也要與他們分開了。
東昆侖，西昆侖，聽着只有一字之差，卻差得很遠，離得也遠。
翌日一早，楊戬在楊善的淚眼送別中，跟着青鳥一起乘鶴離開了西昆侖。
拎着個包裹的楊戬一身布衣告別了青鳥，站在東昆侖的山腳下，望着那雲霧缭繞高聳入雲的山峰，随即堅定不移的朝山上走去。
闡教的天梯在玉虛宮的門口，也就是說在東昆侖的最高處。
昆侖山高萬仞，爬上去也不是一個簡單輕松的事。
都說昆侖是仙家福地，人間龍脈所在。
東昆侖山林密布，時有野獸猛禽出現，甚至還有能口吐人言的。不過，許是因為元始天尊的緣故，這些野獸猛禽雖然頗有靈性，但即便有野獸間的厮殺，也從不傷人性命，這也是楊戬一路有驚無險的原因。
楊戬在西昆侖待了月餘，別的不說，仙果和瓊漿玉液倒是日日吃喝了不少。這體內氣血強勁，精力充沛，即便是三兩日不吃不喝，也是無礙。
更何況，楊善找了小玉一起給楊戬收拾包裹，除了一兩身換洗的衣裳，還有幾枚仙果并一小瓶瓊漿玉液，怎麽也能夠他撐上山了。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縱使一切安排得如此妥當，楊戬也還是遇到了一件事。
不過，事後想來，楊戬覺得就算是上天再給自己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