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回同甘共苦

第二十回 同甘共苦

“大家小心了!”岳沉霄出言警示,然而不等他的話音落下,就聽得周圍響聲四起,無數箭簇如密雨般飛射而來。

衆人紛紛抽出兵器抵擋,然而箭矢實在太密太多,只聽“哎喲哎喲”的慘叫聲不斷響起,已有人陸續受傷了。這幫人雖然都是從各派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但是磨合的時候都太短,彼此間根本沒默契可言,一旦危險當前,就成了一盤散沙,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就行,哪裏還顧得上別人。而那些無辜的坐騎因為沒有了主人的管護,有的在混亂中早已狂奔而去,有的則不幸中箭倒地。

“大家莫要驚慌!”岳沉霄揮動長劍,舞起一道密密的劍網,飛射而來的羽箭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體,他一邊照護着小岳和青璃,一邊沖到隊伍最前方,“大家圍到一處,把受傷者護在中間,随我闖出去!”

聽到岳沉霄雖處于危險卻依然沉穩的聲音,衆人頓時有了主心骨,遵照他的吩咐迅速的聚到一處,背靠着背,而受傷的同伴則被護在了中間。好在這些人本就武功不低,一旦鎮定下來,很快就沖出了這片密林。

确認敵人不會追上來之後,岳沉霄命衆人停下,尋了一處安靜的所在準備休整些許時刻。他們這次遇襲太過突然,包裹全都搭在馬背上,慌亂中根本來不及搶出,就連食水都丢了,不過所幸沒有人死亡,而且就算中箭的也不是什麽致命傷,墨衣早就取出金瘡藥,讓他們敷在傷口上。

岳沉霄清點一下人數,确認沒有人落下,這才安心。雖然剛經歷過一場惡鬥,他依舊是面色如常,目光如炬,體力并沒有半點消減。這時,葉玉聞走到他身邊,關切的說道:“大哥,你也歇會兒吧。”

“不用。”岳沉霄回之一笑,而後目光落到一名傷者身上,說道,“葉賢弟,你對這次的偷襲有何看法?”

葉玉聞沉默片刻,慢慢的分析道:“對方真正的目的似乎并不在于傷人,否則他們不會這麽快就放棄追殺。”如果對方有心要趕盡殺絕的話,相信他們将會比現在還要狼狽,只是現在敵暗我明,往後只會更加麻煩。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岳沉霄點頭,劍眉微挑,“若是正大光明的打打殺殺,反倒更容易些,只是現在對方擺明了是要拖垮我們的體力,大家只要稍有松懈,他們便會趁虛而入。”

“車到山前必有路,大哥莫要太憂心了。”

“葉賢弟說的是。”岳沉霄軒眉一笑,然而卻沒法真的不去擔憂。以他的身手,就算是于千軍萬馬中,想要逃走也不是什麽難事,然而既然他挑起了盟主的擔子,就要負責到底,何況他也不可能放着小岳和師弟不管。

“葉賢弟,你先歇着吧,待會還要繼續趕路。”

“……好。”

從死亡邊緣逃離,大家都沒什麽精神,開始還會偶爾有人發洩似的罵幾句,最後也都沒聲了。青璃正在協助墨衣給中箭的同伴上藥,而小岳則安靜的坐在一塊大石上,在他懷中,小七早已自覺的跳到他腿上,蜷成一團呼呼大睡。

岳沉霄走到小孩身邊,也坐了下來,習慣性的摸摸他的頭,笑得溫和:“小傻瓜,剛剛是不是吓着了?”

“才沒有!”小岳下意識的否認,可是在接觸到岳沉霄柔和的眼神時,他又低下頭,一只手摸着小七後頸處光滑的皮毛,沉默了許久才喃喃道,“大哥,我是你的累贅嗎?”

“怎麽會?”岳沉霄驚訝的反問,“小岳,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我……”小孩頭垂得更低,鬓邊滑落的發絲把小臉遮了一半,這讓岳沉霄沒法看清他的神情,可是岳沉霄直覺的就認為小孩要哭了,“我什麽都不會,只會拖累大哥,像剛才那樣的情況,如果我懂得武功,大哥就不用分心保護我了。”

這孩子平日裏單純的像一張白紙,有時候卻又過于敏感了。岳沉霄擡手把小岳散落的頭發抿到耳後,拇指在他白玉般的耳垂上輕輕摩挲幾下,“小岳,告訴大哥,你當初為什麽想要跟着大哥?”停頓一下,又想到什麽,趕緊補充道,“可別再說什麽小七跟我是兄弟之類的濫理由。”

“噗!”小岳被逗得笑出聲來,他偏偏頭,又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可是小七跟大哥真的是兄弟啊,大哥這樣說它會傷心的。”

“欠揍的小屁孩!”岳沉霄假裝氣憤的在小孩臉上捏了一把,“你在家的時候也這樣惡劣?還是就看我好欺負啊?”話一出口,就見小岳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正要跟小孩道歉時,就聽小孩開口說道,“我沒有家,他們全都不要我了,只有九叔沒有抛棄我,可是……”

“可是什麽?九叔……他怎麽了?”

小岳并沒有回答岳沉霄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九叔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他不嫌我笨,也不嫌我有殘疾,帶着我到處去玩,走遍了好多地方。”說到這裏,他嘴角噙了一絲笑,看向岳沉霄,“除了九叔以外,大哥是第二個對我好的人。剛認識的時候,大哥就幫我打壞人,而且大哥也不會嫌我麻煩,還很喜歡小七,所以我跟小七也都很喜歡大哥。”

“原來是這樣啊。”怎麽覺得心裏不大舒服呢,這泛酸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衆人休息的差不多之後,就又重新上路了,因為失去了坐騎,再加上有人受傷,他們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最主要的是他們沒有食水,在這樣幹燥的天氣下,煎熬更是加重了幾分,每個人都是口渴難當,嘴唇幹裂開來,輕舔一下都會痛。照原來的計劃,傍晚本來可以趕到宣城,照現在這個情況看來,只怕到明天才能到,今晚勢必要露宿野外,不過當務之急就是能找到水源。

小岳體力本就不行,這樣艱難的路程他更是吃不消,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把發絲全都打濕了,貼在臉上粘粘的很不好受,他只有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汗水,可是剛擦完又會接着冒出,有些還流到眼中,火辣辣的疼,視線也變得模模糊糊。岳沉霄看得心疼不已,幾次都想讓小孩趴到自己背上,可是現在大家有難同當,身為盟主的他更不能存着私心,然而這樣下去小孩肯定就支撐不住了,他正考慮着要不要讓隊伍停下再休息片刻,就聽得有人喊道:“有水源了!找到水源了!”

流水之聲潺潺而來,再行得百步之遙,果然看到有泉水自山壁間湧出,彙成了溪流。

衆人都是精神一振,抑制不住心頭的興奮歡呼出聲,有人已經沖了過去。岳沉霄也忍不住籲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總算稍稍落了點,這時小岳忽然扯扯他的衣袖,說道:“大哥,我可以去喝水嗎?喝了之後會不會再吐啊?”

小孩無心的一句話卻提醒了岳沉霄,他暗叫不妙,急忙喊道:“大家不要喝,這水裏有毒!”

不少人都已趴到溪邊,捧起水正要往嘴裏送,聽到岳沉霄的警示,都吓了一跳,趕緊把水灑掉了。其實岳沉霄也不确定水中是否有毒,但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他對墨衣說道:“墨大夫,麻煩你過去察看一下。”

“好。”墨衣走到溪邊,解下腕間帕子在水裏浸濕了,然後湊到鼻端聞了聞,面色凝重的說道,“這水裏确實被人下毒了,而且是一種見血封喉的劇毒。”

衆人面上的興奮立時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沮喪,不少人氣憤的痛罵一陣,最後卻也沉默了,因為現在這種情況就算罵的再痛快也于事無補,只是白白的消耗體力。這時,韓君書卻開口道:“岳七俠是如何得知這水中有毒的?”

知道這位韓公子對自己有成見,恨不得時時都要找機會挑自己的錯,岳沉霄依然是面色不改,神情自若的說道:“魔教中人行事向來乖張,各種手段更是層出不窮,若是不處處小心防範,說不定怎麽就着了別人的道。”

“是嗎?”韓君書冷笑,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中透出冰冷的寒光,“就這樣巧合,偏偏大家尋到的水源兩次都被下了毒?魔教中人就這麽兀定咱們會走這條路?哼,岳七俠說的好聽,我看分明就是內鬼通外敵!”

此話一出,其他人神情中也起了一絲的波瀾,岳沉霄挑眉反問:“韓公子是在懷疑在下?”

“沒錯,本公子懷疑的就是你!”韓君書倒是夠坦蕩,直截了當的說道,“最初在正義山莊你救了這個瘸腿小子,本公子就已經覺得你不對勁了,而後魔教中人一而再的從你手中逃脫,姓岳的你要作何解釋?”

岳沉霄的性格是大而化之,但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底線,韓君書要怎麽說他都無所謂,但他不允許有人中傷小岳,他面色微沉,手已移到了腰間的佩劍上……

“兩位且聽葉某一言。”還是葉玉聞見機快,已閃身到了兩人中間,“現在正是非常時刻,大家更該同甘共苦,敵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先自行亂了分寸,如果兩位現在起了争執,豈不正合了敵人的心意?”

表面是雖是在勸架,但岳沉霄聽得出他還是偏向自己這邊的,于是也就不再多言,右手也從劍柄上拿開了。而既然連葉莊主都開口了,其他本來還持觀望态度的人也紛紛的出聲附合,于是這件事便在衆人的勸說中不了了之了。

而岳沉霄深知,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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