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回受虐的朱雀(已完)
第二十三回 受虐的朱雀(已完)
小岳在那邊抱着一個金黃燦燦的橘子,吃得汁水四濺,好不暢快,這邊岳沉霄卻是膽顫心驚,吓得臉色都白了,他上前一把打掉小岳正往嘴裏送的橘瓣,食中兩指接着去摳他的嗓子眼。
“大哥你幹嘛啊!”小岳搖着頭躲閃,一邊費力的去推岳沉霄的手,“這樣好難受的,大哥你放開我……”
“別亂動,快點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為什麽要吐出來?”小孩還是一臉的懵懂不知,岳沉霄卻急的想訓人了,“聽話,快點吐出來!”
“大哥,你兇我……”除了那次葉玉聞的中毒事件以外,岳沉霄就沒沖他大聲說話過,小孩糯糯的嗓音裏透出委屈,嘴巴一撇,眼見就要哭了,岳沉霄拿他這個殺手锏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趕緊放軟語氣,耐心的哄勸道,“小岳乖乖的聽話,大哥是為你好。”
“可是會很浪費。”
“就算大哥求你了。”岳沉霄是關心則亂,要不然直接使用強硬手段豈不來的幹脆,可是一旦遇上與小岳有關的事,他那些沉穩鎮定什麽的就都不見了,偏偏這個關頭小孩又耍起性子來。其他人都是旁觀者清,然而大多都是事不關己,韓君書是幸災樂禍,只有葉玉聞想出言提醒,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插手兩人之間的事。
“哈哈哈——”突然有人暴出一陣大笑,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而岳沉霄當然沒心思去管那個。
“混蛋,你笑什麽!”韓君書一臉厭惡的質問出聲。
“我自然是在笑岳大俠,君書美人這樣着急,可是吃醋了?”
“你、你……簡直就是厚顏無恥!”
“哈哈……”朱雀又痛快的笑了幾聲,如果不是因為穴道被點,動彈不得,他真想擡手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真沒想到,英名神武的岳大俠居然會因為一個小孩子而方寸大亂,變得兒女情長起來,我朱雀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不過都是一丘之貉罷了,裝模作樣的給誰看啊!”
“君書美人真是不可愛……唉,反正熱鬧也看過了,今日我就做一次好人。”朱雀揚聲道,“喂,我說岳大俠,其實那橘子裏壓根就沒有毒。”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驚,還在跟小孩奮鬥中的岳沉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敢确信的問朱雀:“這話當真?”
“朱雀的命都擱這兒了,難道還敢騙岳大俠?”朱雀的眼神看起來是如此的真誠,真誠到讓人都不忍去懷疑他,“這些橘子是朱雀特意買來送給各位的,免得各位還沒到宣城就先渴死餓死,那樣豈不是沒得玩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而岳沉霄則是完全的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渾身都是冷汗,衣服都浸濕了,他伸手在小孩頭頂胡亂的揉了幾下,嘆氣道:“還好你沒事,還好。”
“诶?”小孩還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擡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岳沉霄,“大哥,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岳沉霄沖小孩笑笑,然後拿了一個橘子,動手剝了起來,“你不是要吃橘子嗎,大哥剝給你吃。”
“哦……”小孩扁扁嘴,就着岳沉霄的手吃了一瓣橘子,心裏卻還在嘀咕着,今天的大哥好奇怪啊。
大家各自分食了一些橘子,總算恢複了些許體力,很快的便趕到了宣城。這裏也算得上一處較為繁華的名城,風景秀麗,更兼有不少的名勝古跡,只是衆人誰都沒有心情去游覽,他們包下了一家客棧,并決定在此休整兩天再繼續接下來的行程。大家洗漱一翻後又用了些食物,便都各自睡了個人事不省,管他還有沒有什麽潛在的危險呢,先養足精神再說,而可憐的朱雀則被五花大綁的丢到了柴房裏。
直到傍晚時分,大家才陸續的睡醒了。各自用過晚飯後,因為明日并不急着趕路,有人便提議去逛花街、喝酒,這些人大多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這個提議自然得到大多數人的附合,岳沉霄知道大家這幾日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煎熬,需要放松一下,便也沒有阻止,只叮囑他們不要惹事。而他自己也打算去集市上一趟,因為小岳下午睡醒之後就沒什麽精神,晚飯也沒吃多少,一直恹恹的沒什麽精神,所以他打算去買些小孩喜歡吃的點心回來。
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惟有韓君書卻是無處可去,打從隊伍自杭州出發起,他就不合群,本來以他韓家大少爺的身份,到哪裏都是應該是衆星捧月的,不過在這裏是沒有人給予他特殊的待遇。的确,以在江湖上的名氣和聲望而言,他确實不如姓岳的和那位對任何人都是和顏悅色的葉莊主,不過他也不屑于放低自己的身段去讨好別人,何況他韓大公子生長在秦準河畔,什麽風花雪月沒見識過,自然沒多少興致。
天色尚早,白日裏又養足了精神,這會兒就算躺下了也睡不着,韓君書打算幹脆去後院轉轉。夜涼如水,空曠的院子裏沒有半個影子,韓君書獨自一人信步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柴房外面。
朱雀正是被關在裏面,一想到那個輕浮的家夥,韓君書就恨得牙癢癢,他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寒光,然後擡腳踹開了門。
屋裏漆黑一片,随着木門的打開,月光傾洩進來,韓君書勉勉強強能辨清朱雀的所在,而朱雀卻像早已料到他的到來一般,聲音中沒有半點的驚訝:“有美人陪伴,好像這又破又爛的柴房也不是太讨厭了。”
韓君書并不搭腔,心道看你待會還有沒有本事亂嚼舌根,他摸索着點起桌上的油燈,這才看清屋裏的情形。這時的确簡陋,除了一堆雜物外,惟一像樣的擺設就是一張瘸了腿的桌子。朱雀背靠着柴火随意而坐,穴道雖然已經解開了,手腳卻都上了鎖鏈,可是他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那人現在明明已淪為階下囚,為何還能笑得出來,“就不怕我會伺機報複?”
“君書美人舍得嗎?俗話說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那一晚……”
“你給我閉嘴!”那晚是他韓君書此生最大的屈辱,雖然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事發生,但他絕對不想再憶起也不想聽任何人提起。看着朱雀唇畔近乎調戲的笑容,韓君書狹長的鳳眸中戾氣不斷的翻騰,冷冷道:“你不過就會一逞口舌之快,我這就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君書美人是打算殺了我以洩心頭之恨?”
“就算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反正現在大家都出門了,沒人會注意到這裏,他大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何況魔教惡徒本來就是人人得而誅之,他這樣做別人也不會有什麽非議。主意既已打定,韓君書右手翻轉,掌心已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他握緊鑲有寶石的刀柄,沒有半點猶豫的就往朱雀頸側刺下。
朱雀面上笑容不減,當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眼看閃着利光的短刀就要落下,他忽然說道:“想不想知道小逸為何會自殺?”
韓君書突然就停住了所有的動作,短刀鋒利的刀尖正好堪堪抵在了朱雀頸間,“你、你剛剛說什麽?”
“我有說什麽嗎?”朱雀故意裝傻,擡手大膽的把還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刀推了開來,帶動着腕上的鎖鏈一陣亂響,“好像沒有啊,君書美人聽錯了吧?”
“你明明有說!”韓君書突然變得異常激動,他揪住朱雀胸前的衣襟,幾乎把人給提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二叔的乳名?你認識他?二叔他為什麽要自殺?你告訴我啊!”
韓君書着急的模樣不像是在做假,眸中甚至隐隐泛着淚光,朱雀知道自己又押對寶了,他也不再逗人玩,緩緩說道:“我自然認識小逸,不但認識,而且還是相識多年的至交好友。”
“我不信!二叔怎麽可能認識魔教中人,而且跟你這種混蛋交朋友?”
“那要不要我告訴你小逸最愛吃什麽,最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還有他最愛讀的書……君書美人若有心情聽的話,我可以說它個三天三夜都不嫌多。”
韓君書忽然就沉默了,他松開抓住朱雀的手,整個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手中的短刀掉到了地上,周身被濃濃的哀傷所環繞着。他的二叔名叫韓悅之,兩人年紀相差不過五歲,自小便玩在一起,最是親近不過,當初二叔死的時候,哭的最傷心的人是他,立誓一定要給二叔報仇的人也是他,現在突然從朱雀口中聽到二叔的乳名,一時間他只覺得百感交集,眼眶已悄悄的紅了。
“君書,你……還好吧?”平日裏一向驕傲無比的人突然卸去了所有的武裝,變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朱雀竟隐隐覺得心裏有點不好受,他是不是壓根就不該提起記憶中的那個人?
“二叔究竟為何要死?”為何不跟他說,到底有什麽為難的事非要自己承擔不可,他們明明是最親的家人啊!
“我不會告訴你。”
“為什麽?”
“這還用問?”朱雀輕笑,又恢複了平日裏不正經的模樣,“萬一我說了,君書美人又翻臉不認人,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我、我答應不殺你便是!”
“口說無憑,誰知道君書美人會不會賴帳。”朱雀随意的往身後的柴火堆上一靠,打定了主意不松口,“我一日不說,便可保住一日的命,這樣的道理三歲小孩也知道。”
“別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韓君書的憤怒成功的被激起,他面上露出一抹狠色,突然一腳狠狠的踹在朱雀胸口,“你到底說不說?”
這一腳可不輕,朱雀只覺得五髒六腑像移了位一般的難受,他強咽下湧上喉頭的鮮血,唇角微勾,“不可能。”
“我看你能撐多久!”韓君書徹底的被惹惱了,他一腳又一腳的朝朱雀身上踢過去,每一下都毫不留情,有幾腳甚至踹在了朱雀英俊的臉上,而朱雀從始至終哼都沒哼一聲,偶爾會嘔出一口鮮血,卻沒有吐出半個字,更別說是求饒了。
到最後,韓君書實在是累了,這才停了下來,再看朱雀已經是鼻青臉腫,露在外面的肌膚全都是瘀傷,被衣服掩蓋了的地方只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最後再問一句,你到底肯不肯說?”
到這時候,朱雀竟還能笑得出來,他籲了一口氣,無所謂的說道:“君書美人要真不解氣的話,就請動手吧,朱雀也算死得其所。”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韓君書眼中殺氣乍起,他突然揀起方才掉到地上的短刀,再次的向朱雀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