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

第四十五章 番外

初夏,四月中浣。陽光熙和,一行人馬正沿着峽谷放馬南行。

行在最前面是的幾個彪悍的镖師,他們中間是一輛輛滿載的镖車,镖車上插着一面鑲金邊的镖旗,被風吹得铮铮作響。

直到黃昏時分,一行人在鎮上最大的客店落了腳。

幾個彪形大漢圍坐在客店的花廳中,當中擺了一張松木桌,桌上擺滿了酒菜,還有兩只明晃晃的油燈。

他們一邊吃酒吃肉,一邊誇誇其談,從他們的口中可以得知,他們镖車上的東西是押往鮑家寨的。

鮑家寨勢力不必多說,想這樣的財禮來來往往常年不斷,而這次不過是最為普通的一次押镖,所以幾位镖師都不甚在意,各個敞開胸脯前的衣襟,不消一會兒便喝的耳酣面熱起來。

門外響起一陣混亂的馬蹄,馬嘶聲。不多時如洪水般突然湧進來十多條漢子,形狀各異,矮胖不一,他們黑壓壓的擠滿了大廳。

飯廳中有些見多識廣的飯客一一認出這些人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江湖大盜,挑出幾個比較有名的如左丘雙煞,呂氏三兄弟,加上離此地最近的龍虎幫的二位舵主也在其中。

幾位彪形镖師認出來人後,早已吓得面青唇白,悄悄說道: “奇了怪了!什麽風竟把他們都招來了。”

另一人道: “有什麽好怕的,說出來我們是為誰押镖,諒他們也不敢碰。”

镖師大漢聽了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心想:誰不知道江東一帶誰是龍頭老大,他們還趕來劫镖,想必就是沖着鮑家寨來的。

龍虎幫大舵主站在最前面,雙眸一掃,桀桀笑道: “我們只是來劫镖的,刀劍不長眼,可保不齊傷及無辜,給你們半盞茶的功夫,趕緊收拾收拾離開這裏。”

他的話一落下,衆飯客們風卷殘雲般撤離了此地,只剩下隐在角落裏的黑衣男子,獨坐在那,神态閑适着啜飲杯中老酒,仿佛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

幾位镖師面面相觑,互換了眼色,其中一人擡起一掌擊在松木桌上,頓時把桌子打塌,大聲說道: “你們可知這是誰的镖”

龍虎幫二舵主踏前一步,仰頭大笑三聲,道: “就知道是那寡婦的镖才來劫,別人的镖我們還看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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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位大漢哄然大笑,過了片刻笑聲漸弱。

一位镖師滿面羞惱,噴着嘴邊的胡須大嚷道: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你們這樣黑吃黑,還配稱作江湖人嗎”

其中一人跳了出來,大聲叫回: “別給他們廢話了,兄弟們,動手!”

只見數十位大漢各亮武器,左右撲上,直朝幾位镖師而去。廳內燭火搖搖欲滅,幾位镖師根本不是群盜的對手,少時便把他們打的肝膽俱裂,跪地求饒。

可就在此時,外面簫聲而起,吹着一縷‘幻幽思’愈來愈近,數十名大盜面色一變,紛紛停下招數不再妄動。

倏忽之間,自門外走進一隊少女,前四人,後四人,分列兩行。搭頭的一女子身着勁裝,蛾眉倒蹙,雙眸熠熠的一步步走來,尖而媚的聲音道: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動我鮑家寨的東西。”

堂中群盜見不是鮑梨本人,便放肆了起來,其中有人多年受鮑家寨欺壓,白白的撿到這次機會定要出口惡氣,對付女人好說,于是起了色意,眯起雙眸笑道: “兄弟們,咱們合夥把這些野蠻的小娘子辦了可好”

衆盜又是一陣哄笑,連聲叫好。

搭頭的勁裝少女聽後眉毛一揚,冷笑道: “辦了我們,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這麽大的能耐。”略頓,又輕蔑道: “龍虎幫這個月的貢物貌似還未交上來呢,怎麽……想造反不成”

龍虎幫的兩位舵主一聽,立時惱羞成怒,堂堂一幫之主居然當面被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羞辱,二話不說一個箭步沖了上來,直朝那勁裝少女的命脈劈去,只見少女疾忙倒退,電光火石間,抽出袖口軟劍,連下三招毒手,便把兩為舵主打倒在地。

兩位舵主身上都挂了彩,滾在地上痛哭哀嚎。其餘人看得呆若木雞,這兩人的功夫已經是在他們之上了,眼見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淌,暗暗咽了唾沫誰都不敢冒然上前。

“誰還敢來,老娘我奉陪到底”勁裝少女面色傲然,啐道: “就憑你們這點三腳貓功夫,還敢來劫镖,依老娘看還是鑽你們娘的肚子裏在練上幾年,免得出來丢人現眼。”

數十位大漢被一個小女子給奚落了一頓,面上肯定挂不住,正欲上前拼殺,隐在角落裏的男子突然站起,廳堂中燭影搖晃,他縱身落在到他們面前。

“你是誰”呂氏兄弟問道。

黑衣男子唇角微彎,目光中透着若有似無的嘲諷,淡淡道: “你們的救命恩人。”

呂氏兄弟被他的話一堵,而後道: “嗨,我說今天是怎麽了,一個個嘴皮的都這麽列害。”

勁裝少女見面前的男子氣質卓爾不群,定不是與那些強盜一夥的,遂道: “這位公子氣度不凡,難不成也要與那盜賊同流合污”

黑衣男子仰頭一笑,那份風雅中夾着幾分狂放更加令人心悸,頓時對面的數位少女羞紅了臉。

“姑娘如此牙尖嘴利,不擔心會嫁不出去嗎”

“你……”少女一滞,用劍指着對方,道: “休要胡說,我們鮑家寨的女子是不會出嫁的。”

黑衣男子挑眉道: “事在人為。姑娘若是想嫁,在下有的是辦法。”

一言落下,群盜們頓時笑彎了腰,直氣的少女們磨牙跺腳,啐罵其是衣冠禽獸。

“少廢話!”勁裝少女不想再給他廢話,于是扭頭喝道: “在座的所有人統統帶回去一個不許留!”

“是!”八位少女齊上前來,此時簫聲響起,衆人只覺渾身酸軟,神思恍惚,心知中了這些女娘們的幻術,根本沒辦法反抗。

一行人又是行了一夜的路,及至天色微明,旭日将升。群盜與黑衣男子被九名少女押解上了山,山上戒備森嚴,每十步便有一女喽兵站崗,她們身材相等,裝扮幹練,衆人見了不由得暗自嘆服,手下人的小兵都如此訓練有素,可想而知鮑梨是個什麽人物。

進了鮑家寨的主寨子,衆人被安置在地下囚室中。群盜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等恢複些氣力後,開始哄鬧起來,但自知已是階下之囚,即便是鬧也有了分寸。

而那位無辜受連的黑衣男子始終坐在一角,閉目養神。

晌午時分,忽然有兩個少女來道: “我們寨主請各位好漢前去赴宴。”

各位群盜一陣驚疑,但轉念一想,作為階下囚還有酒有肉可喝,乃死前一大快事也。

黑衣男子默默的跟在身後,由女喽兵引至正廳,除了擺着兩桌酒席以外,端坐在主位的正是鮑家寨的老大鮑梨。

她眉眼如絲,凝向衆盜,一擡手,幹脆道: “請便!”行派作風完全沒有女孩子的端莊秀雅,卻多了幾分飒爽英姿,讓人眼前一亮。

待到衆人落座後,鮑梨炯炯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 “看來今日有名有姓的都到齊了!”

言語間,掃至最後一位時,她突然站了起來,神情中充滿欲說還休的驚喜。突來的轉變衆人不解,于是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竟落在了神秘的黑衣男子的身上。

黑衣男子正在低着頭把玩酒杯,并不在意落在他身上的眼光,只淡淡道: “為什麽還不開席,走了一晚上的路都快餓死了。”

那說話的語氣仿佛是玩了一天的孩子回到家,對着自己的娘親撒嬌似得。

鮑梨是什麽人物,很快就平息了激動的情緒,但是飽含暖意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他,一招手身旁的侍從們立刻忙碌起來。

開席之後,那些群盜們一反常态全都安靜了下來,酒過三巡後,龍虎幫的大舵主趁着酒勁站了起來叫道: “鮑梨,我們兄弟受你們欺壓多時,如今又困于此處,要殺要刮只求來個痛快,也不枉我們同是江湖人。”

鮑梨舉起酒杯,咕嘟一聲,将杯中酒飲盡,朗聲笑道: “還好意思說你們江湖人!”說着,雙眸精光掠過, “死……當然要死,若要輕易放過你們,我們鮑家寨威嚴何在”

衆人一聽,面色皆變,沒想到一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如此狠辣,于是紛紛摔酒砸桌,打算以死抵抗。

“且慢!”黑衣男子長身而起,對着鮑梨道: “在下鬥膽向大當家的讨個人情。”

鮑梨凝向他面沉如水。

黑衣男子繼續道: “大家相遇即是緣分,既然有緣有份,在下豈能坐視不管,所以還請大當家的看在我這二當家的份上放過他們。”

他的話一落,滿廳男男女女驚出了一身冷汗,又胖又矮的左丘雙煞先反應過來: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方才說他是誰”

“二當家的!”一人悄悄回。

“鮑褚鈞”雙煞驚呼道: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再說他不是長這樣的呀”

“廢話!易容術呗!”

正在衆人熱烈的讨論間,鮑梨咳了咳,鵝蛋臉染上一抹紅霞,喚了一名女喽兵前來,吩咐了幾句,女喽兵點頭道是,而後招呼着衆侍從與群盜離開了正廳,并關上了大門。

番外(二)

廳內的二人相對而坐,半晌無語。

過了片刻,還是鮑梨忍不住開口道: “回來也不打聲招呼!”表面上看似責怪,可語氣卻溫柔似水。

黑衣男子看她一眼,微笑道: “回自己家還用打招呼嗎”

這話說的鮑梨很是受用,面如桃花般綻開了笑顏,她起身走到他近前,雙手放在他的肩上,順着肩膀的弧度緩緩撫摸,當視線掃到他脖頸上佩戴的青玉配飾,微微一愣,眼中立時閃過一絲厭惡。

她俯身窩在他的背上,吐氣如蘭: “我很想你!”

黑衣男子的嘴角揚起邪佞的弧度,撈起對方的手,順勢一帶,鮑梨便跌落在他的大腿上,來不及思考他的唇已經封了上來,攜着一股草藥味侵入鼻間。

直到吻的鮑梨渾身輕顫,雙眼迷離,貪婪的望着,他波瀾不驚的眸子噙着淡淡的寂寥,并沒有打算做深一步的舉動,她失望道: “雖然只是一個吻,我也感到很滿足了。”

黑衣男子唇邊的笑容依舊,鮑梨的手掌覆上他心髒的位置,面露詭異的道: “真想刨開看看裏面到底裝着什麽”

聞言,他笑容一斂,面部的線條亦如刀鋒,冷嘲的眼神落在對方臉上,道: “我們已經成婚了,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你說我的心裏會有誰”

鮑梨的目光瞬即黯淡下來,垂下視線,徐徐道: “和我成婚是的鮑褚鈞,不是你,而我的夫君他早已經死了。”

“那我是誰”黑衣男子好笑的凝着她。

“你是當今太子,而太子有他的太子妃。”

随着她不緊不慢的話語,淳于孤睿當即沉下臉來,鮑梨最看不得他不高興,忙道: “我說着玩的,你別不開心。”

淳于孤睿站起身來,負手而立,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你身旁的人怎麽換了”

鮑梨當下一怔,而後反應過來, “你說阿珍嗎”

“嗯!”

“她呀!”眼波流動間,一絲惡毒一閃而過,鮑梨道: “背着我搞漢子,讓我給殺了。”

“殺了”淳于孤睿眉微蹙,轉身看着她閃躲的神色, “阿凝是你的人吧!”這話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我只是想幫你!”鮑梨神色一變,戰戰兢兢的拉着他。

淳于孤睿冷漠的抽回衣袖,道: “你曾經把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我記着呢!所以我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鮑梨聽了這話怔了很久,暗自提了一下內力,始才發現根本半點也無,剛剛那個吻……

漸漸的一切都明朗起來,她忽然放聲大笑,笑的淚滾滾而落,她抓着劇烈起伏的胸口,鮮血自唇角溢出, “那些強盜都是你的人吧,我說怎麽堂堂江湖中響當當的人物,竟然那麽輕易敗給了一群小丫頭,你們是故意的吧,想滅了鮑家寨嗎”

淳于孤睿沒有否認,他的指尖落在她的頰畔,仿佛在欣賞美景,語氣平淡的道: “不要恨我,我已經盡力了。若不是桓行弘死前與我的交易,讓他不要透露關于孟孤心的任何線索,你以為你們會留存到現在。”

“你還在恨我害了孟孤心”鮑梨神色凄涼的問他。

“沒有!”他突然轉過身去。

“沒有”鮑梨走到他面前,突然伸出手奪去了對方的青玉配飾,惡狠狠道: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還給我!”他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急切。

“淳于孤睿!你別裝了,你把什麽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難道你就沒有利用過嗎”鮑梨将長條形狀的玉飾緊緊的握在手心, “擊鞠的那場戲是誰安排的,鮑家寨再勢力廣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指使神策軍做什麽天底下除了皇帝那便是太子了。你打的什麽主意呢你是想讓你的六弟回封地吧,然後你做了皇帝,還愁得不到他”

淳于孤睿揪着鮑梨的衣襟,道: “閉嘴!”

鮑梨突地一笑: “我一直很好奇,一個是衆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子,一個是活在陰暗的龌龊小人,怎麽可能有相像的地方拿他做替身,簡直侮辱了你的六弟。”看着他已被激怒的近顏,她揶揄道: “随身攜帶着孟孤心的骨灰,聽起來好感人,好癡情,你心裏想的是誰你自己清楚!”

道完,她便将手中的玉飾狠狠的擲了出去,青色的碎片脆落了一地。

淳于孤睿放開鮑梨,忙回身去撿那些碎玉,只聽鮑梨帶有哭腔的聲音繼續道: “僅有一絲相像你便瘋成了如此……你失算了吧,有人比你陷得更深,為了你六弟竟然選了那麽一條路,你們都是瘋子!”

正午的陽光打在黑衣男子的身上,本應是格外的暖意,但鮑梨卻感受到對方毛骨悚然的寒氣,可是她不怕了,聽着外面的喊殺聲,她早已心灰意冷,被心愛的男子滅了滿門,她還能怕什麽

鮑梨睜圓雙眸看着對方,充滿嗜血之氣的眸子,步步逼近,臉部的表情因為極度的驚恐顯得有些猙獰,突然道: “你想知道孟孤心臨死前說了什麽嗎”

顯然,對方因為她的話停止了接下來的動作。

“他說他會在地獄之門等着你……”

孟孤心的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本來有很多名字,要問那個是真那個是假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個被父母唾棄的孤兒怎麽配有屬于自己的名字,就像大街上的阿貓阿狗,任意踐踏。

要問這麽多年他是如何活下來的,他有手有腳,又有一副少年稚嫩的身子,難道會為幾鬥米發愁

話說那一年他與淳于孤睿的相遇。

正是某一天,他勾引自己的主子,二人正在床上激戰。

或許是他蕩的要命的喊叫招來了女主人,那婆子踹門闖了進來,他身上的漢子怕婆子怕的要命,一看來人立刻就變了臉,由于意想不到的刺激,漢子得到了滿足便一腳将他踹下了床。

後來,當然被打的半死,扔到了荒山野嶺。于是,他遇見了他。這輩子他願意為其傾盡所有,即使他一無所有。

鮑褚鈞将他帶回鮑家寨,日夜照顧,悉心調養。他見過沒有易容的他,那一刻他以為老天可憐他,所以派來那麽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來救贖他堕入魔道的肉體與靈魂。他曾經一度的恐他知道自己的龌龊而抛棄他,因此他在他面前裝無辜,裝柔弱,裝純情。

可是他驚訝的發現,對方根本不喜歡自己僞裝出來的樣子,對他越來越冷漠,甚至好幾天不聞不問。

他恐慌,畏懼……不想再嘗被人抛棄的滋味。可偏偏在此時他的妻,也就是鮑家寨真正的主子,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鮑梨嫌惡的站在門口,都不肯靠近,她像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冰冷的對他宣判。

“傷好了馬上就離開,這裏不會留你的。”

他笑: “他知道嗎”

鮑梨嗤笑: “你以為他會在意”

他挑眉道: “那可不一定。”

“不自量力!”

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他露出了本性,引誘對方幹了以前的勾當。他在那方面的技巧向來不錯,他知道怎麽去取悅一個男人。

或許是癡心妄想,或許是最後的燃燒,他試圖用自己僅剩的身子綁住對方的心。

那一夜,他變得異常的嬌媚,引誘對方一次又一次的達到快樂的極致。

明明很痛,昏了一次又一次。及至後半夜,鮑褚鈞看到他已筋疲力盡,猶豫道: “今天不做了,來日方長,我們有很多時間。”

“不!二哥……我喜歡你進入-我的感覺。”

他喚鮑褚鈞二哥,是對方要求的,而他也發現每次喚二哥的時候,鮑褚鈞都會異常的激動,甚至達到了頂峰。他享受他進入-自己的感覺,真真切切的感覺,被愛的感覺。

“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

“我叫……孤睿。”

他思索了一番,轉而道: “那我叫孟孤心,夢想得到孤睿的心。”

鮑褚鈞看着對方倔強的模樣,心中又是一動,很痛卻很充實。

以後的事兒,是在他預料之中的,趁鮑褚鈞不在他被趕出了鮑家寨,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鮑梨為避免鮑褚鈞找到他,為他安排了下一個藏身之地——普陀山。

普陀山正在招募弟子,他有自己的名字,有了學藝的生涯,才終于體會了一次做人的滋味。

某天夜裏的一道人影,一閃而過,他鬼使神差的跟了過去,或許心中有所期冀,期冀那人真的能找到他,如果那樣他會不顧一切的纏着對方再也不離開,卻在距離不遠處時看清楚了那人的臉,失望多了自然便沒了味道。

“你以為他會來找你”鮑梨嘲諷道。

孟孤心咬着唇沒有說話,看着鮑梨譏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被人玩膩了髒貨,還以為自己能在他心中留下什麽!”

聞言孟孤心噗嗤一聲,陰測測笑道: “他沒碰過你吧!”盯着鮑梨幾欲滴血的眸子,他繼續道: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厲害,整整一晚上,我的四肢緊緊的纏着他,他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進入我,雖然很痛但是我們都很喜歡。”

“你真龌龊。”

“龌龊也好,肮髒也罷,但他偏偏喜歡的是我。”

“喜歡你”鮑梨嘲笑道: “自己做了替身還不知道呢,還有臉說喜歡你。”

“你胡說!”

“難道你一點沒察覺嗎”

孟孤心倒退了幾步,他不是沒有察覺,他只是選擇忽略,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只要他喜歡他,替身又有何妨。

鮑梨上前一步,道: “二哥是誰如此喚他”

“我不想知道!”

“知不知道到如今已由不得你。很快喚他二哥的人也會來到此地,作為淳于孤睿的弟弟,他的仇敵。”

“淳于”孟孤心愕了一剎。

鮑梨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幽幽道: “沒錯,他是當今二皇子,至于為什麽會隐姓埋名的留在鮑家寨,你要問他弟弟咯。”

孟孤心沉默了半晌,心中便明白了過來,低低問道: “你找我來便是為此”

鮑梨轉過身來,第一次正視對方的眼睛, “你不是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嗎替他斬草除根,他會永遠的忘不了你,如今便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她的語氣太過蠱惑,孟孤心立在原地,靜靜的感受自己心跳的頻率,陷入沉思。

(二)

“咦……你醒啦!”

那個中了毒的少年道: “你是誰這是哪裏”

晏星朗朗的聲音道: “這裏是普陀山上的淩霄殿,我是慧髯長老的首座弟子晏星。”

可能是見那少年掙紮着起身卻無濟于事,晏星忍不住低笑了幾聲。

“你笑什麽”紫洲斜睨了他一眼,感覺全身的骨頭似散了架。

晏星清了清嗓子: “你身上的毒方解,由于毒性在你體內時間太長,消耗了所有體力,所以近些天你只能卧床靜養。”

那中毒的少年終于開口問: “我父親呢”

“走啊!”晏星随口一答。

沉默了會兒,他又問: “我什麽時候能下地走動”

“哦……我知道了,你一醒來就一副吃了屎的莫樣,原來是不想呆在這。”

孟孤心站在門後聽到此忍不住勾起唇角,他這這個師兄就是如此的頑皮。

“也難怪,突然換了地方多少會感到不适應吧,你放心……”

那中毒的少年煩燥的打斷道: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剩下的話便梗在晏星的喉中,咂了咂嘴沒好氣得回: “若要将你體內殘餘的毒素全部逼出,再回複些體力最起碼要半月之久!”

那少年懷疑道: “果真需要這麽長時間”

晏星故意只笑不語,暗自咕哝着就不告訴你,我偏要急死你。

僵持之時,孟孤心端着藥朝晏星走來,道: “二師兄!他身子剛好些,你別吓唬他了。”轉而對紫洲兩眼一眯,嘴角微彎道: “我是這裏的第二百三十六名弟子孟孤心,公子叫我孤心即可!”

孤心看着靠在塌間的紫洲,原以為自己會嫉妒,誰知更多的是羨慕,又含笑道: “淩霄殿後山有一天池,大師兄已應允公子入內,泡在裏面能加快體內殘餘毒素排除的速度,五天後既可恢複如常。”

紫洲一揚眉,有意道: “你們有什麽目的”

突然的冒出一句話,兩人同時怔住,孟孤心神下一慌,只聽晏星瞠目道: “你……你什麽意思”

紫洲斂了戲谑,看向他們的神情逐漸冷漠,冷嗤道: “我們之前并無交際,勉強算的上萍水相逢,看你們的莫樣又不像什麽善類,你們敢說你們救我是沒有代價的嗎”

晏星被紫洲的話氣的眼更圓了,微笑得回頭問着身邊的小師弟: “我不像善類嗎”

孤心看着二師兄不倫不類得笑容忙點點頭立刻發覺不對又搖搖頭,俨然成了一副撥浪鼓,晏星抓狂了,指着紫洲,跳腳道: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促狹,你以為我堂堂慧髯長老的首座弟子閑着沒事幹嗎,要不是為了收拾蒼清接下的爛攤子,我懶得管你!”

說罷,便氣沖沖的舉步就走,踏出門口之際,又不屑的“哼”一聲,拂袖,離去。

孤心尴尬的笑了幾聲,道: “公子這又是何必呢,我二師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有什麽好東西他首先想起的便是我們這群小師弟們,你誤會他了。”

紫洲扭過頭,對笑的如此白癡的慧髯長老的首座弟子嗤之以鼻,背對着他: “你可以走了嗎,我想要安靜。”

“藥還沒有喝呢,等公子喝完藥就走!”孟孤心沮喪道。

紫洲回首看了他許久,孟孤心眨了眨眼,領悟出紫洲的意思,撅着櫻桃小嘴道: “我沒什麽目的的,你別這樣看着我,我是奉大師兄的命令專門來伺候公子的!”

言閉,孟孤心便端着藥來到紫洲面前,紫洲雖是不喜近人,但不得不為自己的身子考慮,待接過孟孤心手中的藥便一飲而盡,嗆鼻的苦澀蔓延味覺,令他一陣幹嘔。

孟孤心見他如此,回身倒了一杯水遞到紫洲面前,紫洲接過,飲了一口,只覺口中的苦澀稍稍緩解,故作漫不經心的道了聲: “謝謝!”

孟孤心微頓,此人也不是那麽難以接近: “應該的,公子何必跟孤心客氣!”說着他故意溜了眼紫洲,随即垂眸,臉上泛起異樣的潮紅。

紫洲輕蹙了下眉,心中騰起種種迷惑,依然固我的問: “你們為什麽會救我”

“這個只有問大師兄才知道。”孟孤心接過紫洲手中的空杯,回身放回原位。

“為什麽”紫洲惜字如金道。

孟孤心嘆了口氣,為了讓對方放下防備,這幾天他不能有任何逾越,于是他耐心回他。

紫洲望着床畔的帷帳不再是熟悉的深褐色,舉起手來,看着手腕間他送給淳于風的念珠,又到了自己手中,黯然問: “我昏迷了多長時間了”

“今天是第五日”孟孤心不自覺上前走了幾步,他和他畢竟是親兄弟,那一絲黯然傷神有那個人的影子,孤心忍不住伸手拂過紫洲的面頰。

對方防備的瞪着他,孟孤心回過味來,慌忙收回手,目光閃爍道: “公子臉上有髒東西,我去打水為公子擦擦臉。”

他這輩子能得到他,遇見他,應該要感謝這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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