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午的考試,原本以為可以照常平淡如波的度過,但是中間卻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子的。

午休過後,傅淮的情緒就不太對,人就跟吃了槍子似的,暴躁易怒,眉心狠狠攢着,對誰都是一臉的冷漠暴戾。

看到他這幅模樣,陳源本能的覺得不對勁,于是也就沒敢跟之前一樣找他侃天侃地的胡謅謅,更沒敢把林陽和陳玲的事兒抖出來。

唉,還是得找個好時機說,最起碼也得趕在林陽那夥人來挑事兒之前。

但他還真不敢‘觸犯天威’。

傅淮這人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懶散随性的,但若是真到了他情緒低沉的時候,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下了午休之後,他們一行人去廁所放水抽煙,醒醒神。

陳源用胳膊肘撞了下陳康,眼神示意他去刺探刺探軍情。

陳康也着實是個愣頭青,吸了口煙,三兩步走到傅淮旁邊,賤兮兮的搭上他的肩,伸長了腦袋去看他的表情:“欸阿淮,怎麽了這是?春燥?”

“燥你媽。”傅淮直接用大掌蓋住陳康湊得過近的臉,冷漠的推開他,轉身就走出了廁所。

将煙蒂撚滅扔進垃圾桶裏,與陳康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流過後,陳源連忙跟了上去。

丫的,阿淮該不會是知道了吧?

但——

不能夠啊?

他可從來都是這種會因為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亂了自己的心緒的人,更何況,林陽又算的上是什麽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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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淮自然不會把他這種小喽啰放在眼裏。

今兒這是怎麽了?

挨着走到廁所樓梯上頭的花壇邊兒,陳源才都鬥膽問出口:“淮哥,怎麽了這是?擔心下午的考試?”

“嗤。”傅淮冷冷一笑,眉梢揚了揚,一臉的譏諷。

這表情……不對勁吶……

陳源試探着問道:“淮哥,你是聽說了些什麽東西還是……?”

腳步頓了頓,他立在花壇邊站了會兒,低垂着腦袋,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見他這樣,陳源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撓撓後腦勺,困惑的盯着傅淮的背影,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就在這時,一高瘦男孩嬉笑着沖撞過來,說時遲那時快,陳源只覺頭皮發麻,眼睛瞪得銅鈴般大,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駭人一幕,瞠目結舌的忘了反應。

于是——

那男孩就這樣直直的撞到傅淮的背上去。

當時傅淮低着頭,一腳踏在花壇邊沿上,也不曉得是在看什麽,反正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那男孩撞過來的時候,他正勾着頭看地面。

只聽“砰——”一聲響,傅淮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到了花壇裏面的草叢中,有些狼狽的單膝跪在泥土上。

好在他反應也快,雖說是突然襲擊,卻也不至于太過狼狽不堪,還能勉強穩住身形。

那男孩站定過後便立刻上前去拉傅淮,卻遭受到了他的漠然拒絕。

看到老大陰沉駭人的臉色,陳源大呼不妙,急忙上前将人扶起,伸出手谄媚的想給他撣灰,傅淮腿一跨,直接越過他。

站定在那高瘦男孩面前,兩人身高相近,面對面盯着對方,看起來還挺唬人。

男孩的同伴認出來傅淮,滿頭冷汗的去拉他,低聲道:“黎原,咱們走吧,這人惹不起的……”

惹不起?

黎原意味深長的看着面前這個明顯對自己帶有濃厚敵意的男孩,微挑高眉,溫潤一笑:“剛剛和朋友在鬧,沒看清路,不小心沖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傅淮表情陰森,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那雙鷹隼的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清秀少年,腦海裏蹿出不久前看到的畫面,一顆心就像是泡在了酸水裏,澀的不行。

那姑娘看到自己就避之不及唯恐産生任何交集,可到了這人面前,怎麽就能滿面羞澀的同他柔聲細語?

是他魅力下降了,連這麽個白面弱雞都不如?

傅淮想不通,看着黎原這張白皙清秀到過分的臉更是來氣。

娘們兒唧唧的。

真他媽想狠狠給他兩拳。

瞎他媽放什麽電?

那陳源也納了悶了,平日裏傅淮向來都是散漫随性,無論對誰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兒,哪怕外面把他傳的再兇神惡煞,跟他玩的好的一撥人都知道,這哥們兒,就兩字——仗義!

主要還特随意,根本不如外界謠傳那般,傅淮就如一閑散游仙,對什麽事都是一滿不在意,無所謂的樣子。

跟班上同學的相處,也還算可以,只要你不在他睡覺的時候惹他,怎麽着都沒事,他為人向來大度,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兒。

可今兒,怎麽就跟隔壁三班的理科男神杠上了呢?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沒被評上校草?

這…不能夠啊……

陳源這邊還天馬行空的亂想着,就聽到傅淮發出一聲低冽涼薄到極致的冷笑,旋即,就是一句淬了冰碴子的話——

“給老子道歉。”

黎原為人處事溫潤如春風,脾氣随和近人,周遭的同學對他的評價都特別高。

是個無論哪方面都十分出色的人。

但唯獨,他對學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八卦傳聞,還有所謂的拉幫結派都絲毫不感興趣,故而他也根本就不知道面前這男孩是誰。

只覺得他似乎對自己有很大的敵意,沒來由的。

他應該沒見過他吧?

聽到這兇巴巴的五個字,黎原有片刻的怔忪,身後,同伴推推他的背,用只有他們兩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道歉吧,不然惹到這位爺以後有的是麻煩!”

哦?

他低眸笑了聲,原本也确實是自己的錯,但對方這樣無禮蠻橫,他倒反而不想道這個歉了。

就在這時,萬春風例行巡視,從廁所揪了幾個抽煙的學生出來,遠遠地就看到傅淮和黎原面對面站着,周身散發出不見硝煙卻劍拔弩張的氛圍,連忙走上前去,“馬上就要進考場了,你們在這幹什麽幹什麽?!”

——

于是等事情解釋清楚了之後,他們一行人趕赴考場,已經是四十分鐘過後。

萬春風那家夥最是啰嗦,原本幾分鐘可以解決的事情,他東拉西扯的可以說上半個多小時。

後門被踹開,考生們都被這突兀的聲響驚吓到,臺上的監考老師也面色微沉的看過去,預備發作,但當看到是傅淮的時候,瞬間噤了聲,只幹巴巴道:“還不快進來考試!”

後者嘲諷的扯了下唇,随即慢悠悠的往座位走去,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麽的,他撞歪了時嬌後面考生的桌子,卷子文具撒了一地,動靜特別大,這次老師都坐不住了,豎着眉毛走下臺,喘着氣,兇狠的瞪着始作俑者。

時嬌抿了抿唇,饒是被這樣的動靜吵到了,倒也不至于亂了她的思路,勾畫了一個選項,回身,替後桌撿文具。

“謝謝。”

後桌是個有些腼腆的戴着眼鏡的男孩,看到時嬌幫忙撿東西,笑着道謝。

放下文具,時嬌搖搖頭,表示不必謝。

擡眼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撞上一道深遂幽暗的視線,四目相對,少年的漆黑的眼如同一口無波古井,明明是那樣的意味深長,卻又詭異的毫無波瀾,叫人看不透,猜不着。

……

兩天的考試就在這樣緊鑼密鼓的氛圍中結束了。

這天,二班的同學們都坐在教室裏算分數,一張張試題答案提前發下來,攪亂了原本打算考後好好放松的學生們的心緒。

班長王亮捏着飯盒走進來,扯着嗓子道:“時嬌,外面有人找你!”

時嬌這會兒剛算出來自己的數學分數,就聽到班長聲嘶力竭的嗓音,甕聲甕氣地應了聲好,放下紙筆,起身走出教室。

一到四班都是文理科的重點班,相鄰而靠,二班與三班之間就隔了一個樓梯口,離的很近,時嬌走出去的時候,就看到的樓梯口處站了個高大清瘦的身影。

赫然是黎原。

見到她走過來,對方溫潤如玉的笑了,揚着眉,一臉的陽光溫暖,“考的怎麽樣,時嬌同學?”

時嬌還不太适應跟接觸并不多的男孩侃侃而談,看到他的笑,習慣性的低下頭,耳根子紅了一小塊,看起來那真是格外的可愛。

像他們這個年齡段的男生,其實對于這種純良小白兔類型的女生真沒什麽抵抗力。

哪怕不是喜歡,也會下意識産生一種莫名其妙的保護欲。

就如同此刻的黎原對時嬌。

見她這副模樣,頓時也不好再多做寒暄,這樣子,只會讓她更加羞澀不敢多言,于是他笑着,抖了抖手裏的試卷,道:“其實我是來找你問題的。”

這一次因為學校文印室出了些問題,所以文理科的數學試卷是完全一樣的。

時嬌有些錯愕的擡起頭來,眼底寫着疑惑不解。

聽夏晶晶說黎原常年占據理科班的年級前五,怎麽會來找她一個文科生問題?

黎原攤開試卷,用筆圈了個地方,直言:“不瞞你說,我今天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聽到你們班數學老師跟我們班的在讨論這次數學的壓軸大題,全年級,只有你一個人全部做出來了……”

·

中午吃過飯後,陳源拉着情緒不佳的傅淮和高二籃球隊的打了場球。

果不其然,一場酣暢淋漓的賽事過後,傅淮身上的那股子郁氣也就漸漸消散了。

把球放到體育器材室後,兩人慢吞吞走着,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但大多都是陳源在說,傅淮安靜沉默地聽着,偶爾也會搭下腔。

猶豫了一路,陳源都在思索着,到底要怎樣在不惹怒傅淮的前提下告訴他,林陽要帶人放假時在校門口堵他的這件事才好。

走到樓梯口,陳源猶猶豫豫的擡起頭來,正想着說出口呢,就看到了一對人影。

還挺稀奇。

他瞪圓了眼睛,驚訝喃喃:“欸……這不是時嬌麽?”

話落,傅淮單手插兜,慢悠悠将視線調過去,所及之處,一高一低兩道人影就這麽大剌剌闖入了他的視線。

臉上都帶着笑,挨得還挺近,他冷笑聲,邁步走過去。

如果說之前他還不确定自己對她的感覺到底是出于興趣,只想單純逗上一逗還是真的動了什麽心思……

這一刻,他至少能确認,自己确實是無法忍受她同別的任何異性靠的過近。

陳源在後頭錯愕,下一秒,眼睜睜看着他老大勾着人小姑娘的脖子,就這麽以一種別扭又怪異的姿勢把人給帶走了。

哇哦。

他發出一聲驚嘆。

被人拖到常年沒人造訪的空教室,時嬌這才怔然反應過來,從頭到腳都蔓延着一抹濃郁的紅。

她掙紮着,拍打着,如一只暴躁跳腳的小貓,“你放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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