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冥婚

第27章 冥婚

白昭昭和葉之悠在公交車站等車, 兩個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石勇手裏的那份材料。

她也學會預言了:“或許,來的司機還是那個大叔?因為只有他還活着。”

葉之悠:“不好說,我之前坐的車, 都是紙人開的。”

她踮着腳,又落下;一會兒長高, 一會兒又變矮, 她樂此不疲地重複着這個動作, 仿佛心情很好,“石叔叔說的那個案子, 你聽說過嗎?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是有印象的,你不怎麽看電視吧?那陣子電視上都在播這件事, 警察都出來巡邏了。”

白昭昭記起來了,有一陣子街上警察确實很多, 她還以為是島上治安好。

“那你還記得, 電視上當時是怎麽說的嗎?有沒有什麽線索我們可以利用。”

“額……具體後續的調查情況我也不太記得,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受害者都被碎屍了,那個兇手很嚣張喔, 直接把肉扔垃圾堆。後來, 有餓壞的野狗扯破了袋子去找吃的, 結果當然很恐怖啦,大街上的人都看到狗叼着一只人類的手……關鍵它還敢頂風作案,因為後來, 又有一個人失蹤了。”

“啊……”

白昭昭不踮腳了, 她的表情驚恐中又有點為受害者難過:“怎麽這麽兇殘……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據說第一具屍體兩年前就死掉了,但是之後被一起扔了出來……”

女孩的臉色更不好了。

葉之悠雖然也害怕, 但是語氣振奮:“不過,我們現在至少有了一個方向不是嗎?這個兇手, 八成就是惡靈!而且現在彌留夢裏的半生靈不多,我們不用大海撈針。”

白昭昭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說道,“從你的描述裏來看,它殺了3個人、綁走一個人還能不被發現,這個人一定很狡猾,未必就能那麽輕易地被我們找到……我想,它大概率是一個男人,有一定的力氣。這個男人要長時間幽禁一個人,還要将屍體囤兩年,應該是長時間獨居,假使有家人,家人也應該經常不在,或者,沒有行動能力……”

“哇,”葉之悠雙眼就快要冒出桃心來,很誇張地佩服她,“你就聽了這麽點,就能總結出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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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瞎猜嘛……”她羞赧地笑笑,又說,“假設這個變态殺人狂沒有死,變成了惡靈,那他肯定就在我們附近,至少,不會出了我們日常活動的範圍。”

“沒錯,那你覺得誰有嫌疑?”

她想了想,“……有沒有可能,是一樓那個很兇的叔叔?”

葉之悠笑了,知道她對關正浩的恐懼,但仍遲疑了一下才說:“也許也不是他,我聽到過他在院子外面罵他老婆,好像是希望女兒可以過來和他一起住。他對他女兒很重視的,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也許吧,但是,因為老婆控制了女兒所以反社會也有可能。”她反正對關正浩的印象一直很不好。

“那倒也是……”

“這麽說來,石叔叔也仍然有嫌疑啊……他是警察,還獨居,他要是做了這種事,還有反偵察能力,就不容易被發現,對不對。”

一提起這個事,葉之悠就更懊惱了:“是的,我也後悔和他說了,應該就我們兩個人自己悄悄查就好了。”

女孩這時側着頭看向他,“不過……這些條件,你也都滿足吧。”

“什麽?”葉之悠一愣。

“肢解一個人可沒有那麽輕松,需要很大的力氣。你也是單身,并且自己獨居,你個子很高,打棒球,臂膀很有力,可以肢解人。而且,你搬到這裏已經三年了。”白昭昭向後退了一步,“不管是時間、居住狀況、還是體力,都很吻合呢。”

葉之悠驚得差點要給她跪下了,急急解釋道:“不不不是我,真不是我!要是我的話,婆婆還會給我紅符嗎?我可是一直攥着都沒有問題欸!”

“可是,真的有那個婆婆嘛?那一切都是你編的也說不定。”她又後退了一步,“你不是也說過嗎,惡靈很會騙人。”

“你,你要是不信,那那我帶你去看啊,我還是學生呢,我每天都、都、都很忙的,哎,我真的不是,你怎麽懷疑我……”

白昭昭突然“噗嗤”笑了,走上前兩步:“你怎麽這麽認真?我開玩笑呀,我當然知道不是你。肯定不會是你呀!”

葉之悠一腦袋虛汗,很大一只,卻看着十分可憐: “開,開玩笑的嘛?”

“不然呢,我們都是學生,每天兩點一線,你哪有時間做這種事啊……還要準備高考呢。”她笑了,見葉之悠還一臉怔怔的,“不過,你要是還這個表情,我真的要以為你是了。”

“啊,不,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懷疑我。”他仍堅持不懈地解釋,“我平時不止要寫作業,還要練網球,每天練習完我累得什麽也想不了,就想趕緊寫完作業睡覺。”

“哎……”白昭昭後悔和他開玩笑了,“我知道的,我是真的在開玩笑啊,對不起,吓到你了是不是?”

陽光下,女孩仰着頭,很認真地哄着他。

他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

昭昭在哄我。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心髒又到了炸裂的邊緣。

也許這樣多來幾次,不用人救,他自己就活了?

白昭昭也笑了,怕他糾結這個問題,繼續問:“你還有別的人選嘛?”

“額……兇手應該也不會是王阿嬷吧……”

白昭昭想了想王阿嬷慢吞吞的腿腳,抿嘴道:“也許她是裝的?”

她又想到了那個屋裏的黑影。

“我都來了三年了,感覺她不是裝的,再說,她那個年紀做分屍這種事,有點費勁吧。我記得死者裏還有一個成年男性呢。”他遲疑,“不過,我們也可以去他們的家裏看看。”

“對呀!咱們可以去鄰居們的家裏探探虛實,這樣就會發現一點異常!”

說到這,她已經迫不及待就想立刻回到公寓了。可惜,公車一直也沒有要來的跡象。她抻頭看向路尾,抱怨着:“可惡,公交車怎麽這麽慢?”

兩人已經等了十多分鐘了。

葉之悠也等得不耐煩:“要不,我們往下一站走?沒準走到了,車也來了。”

白昭昭不解:“那和在這裏等有什麽區別?”

他撓撓頭,小聲說道:“感覺沒這麽枯燥?”

白昭昭想了想,點點頭:“行吧,那就走走吧,我站得腰疼。”

兩個人一起向着校門Y字的左杈走去。一路上,灰突突的紙人,灰撲撲的商鋪,只有白昭昭的紅圍巾格外亮眼,宛如一抹生命的血色圍繞着她。

葉之悠不停地偷看她,終于看得她有點惱了,弱弱抗議:“你別老看我好不好?”

“啊,有嗎?”

“有的。”

“額……因為,因為你戴這個紅圍巾好看……”他誠懇地說道。

白昭昭臉紅了。

葉之悠真的厲害了,什麽肉麻話都敢說。

他又問她:“所以,我們回去後,先去找哪一家?”

她無法決定,“不如先看了石叔叔的材料再決定?”

“好,我們确實得叫上石警官一起,起了沖突,可以保護我們。”

“當然……”白昭昭還欲說什麽,突然腳下一停,“诶?”

“怎麽了?”

“這……這是哪?”她一下子抓住了葉之悠的胳膊,說話間已經躲了半個身子在他身後。

“什麽哪……”葉之悠一回神環顧四周,也傻眼了。

不知道何時,周圍寬闊的馬路,變得狹窄,原本應該是商戶道路兩旁,變成了矮矮的居民樓。

這是一個他們從沒來過的地方!

老舊的居民樓頗有年頭了,破敗不堪,綠色的簡陋的防盜門敞開着,再加上門前破敗的春聯,叫人心頭滲得慌。

往前望去,居民樓連綿不絕,鱗次栉比,擠得道路似乎越來越窄,簡直成了一個小巷?!

明明是白天,陽光也還算充足,但外面的光卻照不進小巷、更照不進居民樓的門洞裏。而在那裏粘稠的黑暗裏,好像有什麽人在裏面窸窸窣窣、鬼鬼祟祟地說話。

最詭異的是,每一個門洞前,都擺着一碗米飯。

米飯上蓋着紅紙,當中,正正插着一雙筷子。

“不對……這裏肯定有問題!”白昭昭毛骨悚然,着急拉他,“我們得快回去。”

可兩個人一轉身,背後是一模一樣的居民樓,在昏暗的天色下連綿,看不到盡頭!

葉之悠身上一寒,隐約意識到什麽。

這時——

居民樓的樓洞內,有聲音細細碎碎地傳了出來:

“有喜啦有喜啦……”

“結親啦結親啦……”

“來喝喜酒的嘛……”

“什麽都沒拿嗎……”

白昭昭驚恐地叫了一聲,顫抖着指着旁邊的居民樓,

“葉之悠,那裏……”

葉之悠一看過去,也驚得後退了兩步,把白昭昭拉去了自己身後。

——門洞幽深的黑暗裏,緩緩探出一顆慘白的圓腦袋!

光光的腦袋,有人的形态,卻沒有一點頭發,雪似的白,連接着的身子和手臂也是陰森的慘白色。

他伸出死白的手,從米飯裏摳了一點,塞進嘴裏。

兩個人看着這詭異的場景,早已吓得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白腦袋一擡!擰成一個詭異的90度角,望向了他們!

葉之悠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這個人的眼睛裏全是眼白,只有兩個黑豆那麽大的黑眼仁;他塗着兩圓紅臉蛋,嘴巴也塗了紅紅的一個櫻桃小口。

這個櫻桃小口裂開了一個黑漆漆的縫,然後這個縫越來越大,裂到了耳朵根去……

內裏黑紅,沒有牙齒。

“吃喜酒啊……”

慘白的人開口了,聲音就像是蟋蟀振翅一樣細碎。像是在和他們說話,但是眼睛卻似乎看向了他們身後。

伴随着他的餘音,門洞的黑暗裏,慢慢地,探出了又一只死白的手,扒住了門口。

随後,越來越多的手伸了出來,越來越多白團團的人臉也在向外探,一個個都和那白色的光頭長一樣,不辨男女。

“嗚嗚嗚嗚,”白昭昭已經吓哭了,死死揪着葉之悠的衣服。

“別、別怕!”葉之悠聲音也發抖,仍硬着聲音安慰她:“有、有我在!”

他擡起胳膊,擋在她身前。

細密的聲音像是砂礫落下時擦過皮膚:

“新娘子來了……”

“新郎也要來了……”

“吃喜酒啊……”

“早生貴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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