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林硯洗完澡回到房間的時候, 節目組的人已經離開,浴室裏原本被噴頭淋濕的地板也恢複了原狀。

青年将換下來的衣服放到浴室洗衣機邊上的框裏,轉頭問江舟涼:“是你拖的嗎?”

現在已經臨近十一點,江舟涼還沒上床, 他面前放着一臺電腦, 正在處理公事。

“那樣太滑, 很容易摔倒。”江舟涼停下敲打鍵盤的手指,他看向浴室裏的青年, “樓上三人間是什麽樣的?”

洗手間的門半掩着, 林硯打開洗衣機, 将衛衣塞進去:“跟我們這差不多,就是更大,多了一張床。”

江舟涼最後輸入了一句話,随即合上筆記本電腦:“他們相處的怎麽樣?”

林硯:“我進去的時候,他們都不說話,感覺挺生疏的。”

江舟涼:“這才第一天, 會生疏也很正常,就像你對我還有點拘謹。”

洗衣機在嗡嗡運轉着, 林硯又洗了個手, 從浴室裏走出來,青年的臉上帶了點苦惱:“其實也不是拘謹,就是感覺你和何校長很熟, 跟你住在一起有點像被老師看着。”

江舟涼失笑:“放心, 你做什麽事我都不會告狀。”

林硯穿着睡衣, 他身上的睡衣很單薄, 幾乎遮不住什麽,反倒顯出青年細腰翹臀的身體線條, 在燈光下白的晃人。

他走到房門口,按滅了燈光:“你告狀我也不怕。”

林硯率先爬上了床,将被子拉到胸口。

另一側,江舟涼也上了床,他摘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轉頭看向另一張床上的青年:“要不要聊會?”

他們原本可以擁有一晚上的時間,但因為浴室的突發事故,硬生生被偷走了一個多小時,以至于江舟涼還沒跟林硯說幾句話,就到了入睡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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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坐了起來,纖細的手腕撐在枕頭一側:“聊什麽?”

以江舟涼的閱歷,自然是能看得出三人間住戶對林硯的心思,此時他心中也産生了一種迫切感,他想洗刷林硯心中這種“老男人”的印象。

江舟涼說:“你來到戀綜是為了找對象嗎?”

林硯:“……”

他猶豫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收音的麥克風,說:“對。”

——那你對年長的男人感興趣嗎。

這句話幾乎到了嘴邊,但被江舟涼咽了下去,房間裏關了燈,只能大致看清對床青年的輪廓,窗外的月光照在男人的桃花眼上,他最終開玩笑般地問道:“那我替工作組采訪一下,你想找什麽樣的對象?”

這個問題其實林硯沒有想過。

林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随緣。”

江舟涼說:“回答的有點敷衍。”

“是真的,我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林硯道,“那你呢?”

江舟涼沉吟片刻:“我喜歡年輕,有活力的。”

林硯:“有多年輕?”

江舟涼意有所指地:“也不用很年輕,大學生就好。”

唔,那怪不得江舟涼會往申大跑,難道是段辭?總不會是陸羁吧?

怪不得這是一個混亂邪惡的游戲!

江舟涼忽地壓低了聲音,是一個麥克風無法收音的音量,他問:“上次我聽到的姜超,有找你麻煩嗎?”

“沒有,不用在意他。”林硯的聲音含糊起來,一旦躺下,他那股困意就上頭了,他說,“有點困,江叔叔,我睡了,晚安。”

比起往常的清亮,現在他的聲音帶了點黏糊,聽的人哈特軟軟。

江叔叔,不是江哥了?

他年紀也不算大,三十出頭,比林硯大了十歲左右,也沒有那麽誇張吧?

江舟涼心裏盤算着什麽時候能洗刷一下自己的“年齡歧視”,也跟着他閉上眼睛。

樓上的三人間裏,段辭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睡得很早,準備為明天保存體力,萬一就能搶到初次約會權呢?

身體是本錢。

但謝無宴卻怎麽也睡不着。

他像個情窦初開的年輕人,又因為自身經歷,比同齡者多了無法遏制的偏執和占有欲。

晉江攻的冷不像是澄澈的雪山,而是那片隐沒在雪山之下不可見底的黑色深潭。

他是個勉強能夠自控的怪物。

但那把火一朝被燃起來,那種迫切的渴望讓他無法維持這種勉強。

謝無宴站了起來,他拿起一旁的衣服走進浴室,把睡衣換了下來,随意地穿了一件黑色衛衣,他放輕了動作,走出了房間門。

就在房門關閉的一瞬間,依舊還沒睡的陸羁睜開了眼睛。

他半靠在床頭出神。

怎麽能睡着呢,陸羁又想起那個雨夜,他站在山道之上淋雨,就像方才他在浴室裏任由淋浴水将他沖刷。

陸羁有種野獸般的直覺,他知道自己的情敵很多,也許整個別墅只有一兩個人對林硯沒想法,他也考慮過打直球。

但他來回思忖後,覺得還是不能直接說。

陸羁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對林硯來說本來就是陌生人,就算被拒絕了也沒什麽,但陸羁是林硯的好朋友。

所以要更難邁出這一步。

還是先争取約會權。

陸羁想。

而謝無宴出門的動靜很快就被節目組的人知道了,因為他不僅是出房間,還出了別墅,開走了自己過來時的那輛黑色布加迪。

工作人員都沒來得及詢問什麽情況,那輛頂級超跑已經飛一樣地離開了。

原本也想睡一會的張聞被工作人員吵醒,他深吸一口氣,早該想到的,這群豪門子弟們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配合,而謝無宴這個難搞的男人——

張聞撥通了他的電話,第一次沒人接,他持續地撥,直到謝無宴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怎麽?”

平心而論,謝無宴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此時他像心情不好,聲音比平時更低了一個度,特別蘇。

但張聞可沒心情欣賞這個,他忍住想罵人的沖動:“謝少爺,你這麽晚還離開,是有什麽事嗎?”

謝無宴說:“我出去轉一圈,明早會回來,不會影響你們。”

他挂斷了通話。

張聞安慰自己,不是罷錄就好,這樣的大少爺總是很忙的,事情多,可以理解。

謝無宴挂斷電話,将手機随意地扔在副駕駛座位上,一腳油門加快了腳步。

這座城市不像申城那麽繁華,又是淩晨時分,街邊沒有行人和車,超跑一路暢行無阻,發出破空的聲響,駛向遠郊。

他其實也沒有想好去哪裏,但就是得出房間,不然他無法從那種情緒中走出來。

林硯對他來說是特殊的,所以他也希望成為對方的獨一無二。

不是“謝哥”,是“男朋友。”

與此同時,二樓的另一間房裏,徐堯靠着牆卻還沒入睡。

他靠着貼近牆的一邊,試圖用眼睛穿透這堵牆,能看到林硯到底從樓上回來了沒有。

怎麽沒有腳步聲?

總不能留宿在樓上了吧,節目組呢,也不來救一下。

睡不着,徐堯根本睡不着,他又翻了個身,像烙煎餅一樣地烙自己。

他們房間的燈已經關了,桑寧躺在另一張床上,他也沒有睡着。

桑寧有點後悔。

他覆蓋在被子之下的手腕傷口開始發癢,他不應該想那麽多,如果直接邀請林硯過來洗澡就好了。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山腳的風吹拂起白色的窗簾,徐堯忽地問:“你睡着了嗎?”

桑寧:“沒有。”

“那就好,我有點睡不着。”徐堯說。

他其實想問桑寧,有沒有聽到林硯下來的腳步聲,但他死要面子的個性又沒辦法讓他問出這句話來。

徐堯不認識桑寧,也沒看見過林硯和桑寧怎麽相處,還以為桑寧只是個亂入的戀綜嘉賓,他和桑寧之間沒什麽話題。

憋了好一會兒,徐堯才說:“桑寧,你是畫家?”

在來之前,他好像看到過對方的資料。

桑寧:“是的。”

“我是主播,不過最近都沒怎麽直播,忙着創業。”徐堯說。

他和桑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但卻心不在焉,直到桑寧主動斷了這次交談沉入睡眠,徐堯還是沒有睡意。

其實他也知道林硯肯定是回去睡的,但他就是不安心。

他發現林硯對段辭其實挺包容的,對方三番五次搭他的肩膀,林硯也沒什麽反應,很縱容。

這讓徐堯有點酸。

他幾乎翻來覆去一晚上,直到天際亮起第一抹晨光,遠方傳來公雞的鳴叫,他才堪堪睡了一個小時,然後又不得不起來面臨新的錄制。

徐堯睡得少,這時候精神還挺好,他幹脆進了浴室開始化妝,今天的妝容重點是遮黑眼圈。

等徐堯完整了一整套上妝流程下來,那張本就超越常人的臉顯得更加豔麗,簡直容光煥發,徐堯想,他今天太美了,林硯一定會被他誘惑!

桑寧進浴室的時候,徐堯正在收拾化妝箱。

桑寧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但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每天化這麽久?”

徐堯說:“因為要上鏡,我作為主播不能見光死。”

他提着化妝箱讓出位子,桑寧伸手去拿洗漱臺的牙刷。

他一擡手,那道傷疤就從睡衣的袖口露了出來。

徐堯瞥見了那道傷口,他下意識想問,但見對方沉靜的神色,兩人還沒有熟到那種地步,便咽了下去。

他換好衣服下去大廳的時候,下面只有陸羁。

徐堯同陸羁不怎麽熟悉,只在那次校園慶上見過他在林硯身邊,他客套地沖對方打了聲招呼:“你好。”

陸羁:“你好。”

這時候,別墅的大門被從外面推開,徐堯還以為是節目組的人,但沒成想是謝無宴。

男人風塵仆仆,換了一身黑色的衛衣,和林硯昨天穿的很像,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牌子。

“你是早上出去了嗎?”徐堯問。

謝無宴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和陸羁相接,也沒解釋什麽,就這麽在空着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等了約莫十分鐘,更多的人陸陸續續從樓上走下來,林硯一出現,原本是死氣沉沉的別墅驟然活了過來。

青年看起來沒睡好,打了個哈欠,他今天裏面穿了件短袖,在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他很少穿黑色,但這種顏色反而更襯出青年那身瑩白如玉的肌膚。

徐堯本來擺好了造型迎接他,這會兒見了真人又突然慌張地挪開視線,他剛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摸過林硯的手感,真他媽絕。

林硯走到廚房,看着昨天晚上拿出來的南瓜,很有興致地說:“我來做南瓜粥。”

陸羁也跟着來到廚房:“你會嗎?”

林硯:“我準備試試。”

陸羁整個提起了南瓜:“我來吧,就一個南瓜,萬一做壞了,我負責做,你負責吃就行。”

林硯笑了起來:“那真得謝謝陸哥,姜哥他們要知道是你在做飯一定會很驚訝。”

陸羁戴上手套,開始處理南瓜,剛剝開皮,他擡頭說:“小學弟,幫我系一下圍裙。”

林硯應了一聲,他從旁邊拿起挂着的圍裙,給陸羁套上。

陸羁很高,他素來桀骜不馴,此時微地低下頭,方便青年動作,随即林硯轉到後面,給他系上圍裙。

實際上,陸羁不喜歡做飯,他廚藝只能算很一般,平時都懶得下廚。

但他主動要求做飯,僅僅是因為林硯會在廚房幫個小忙,就算是偶爾的眼神相交,都會讓陸羁有一種觸電般的爽。

因為系圍裙的動作,他們兩靠的很近,是一個青年額頭幾乎要抵到他肩膀的姿勢,從遠處看去非常暧昧。

男人高大英俊,青年背影修長,兩人一同站在廚房裏,這樣看起來很般配。

原本坐在客廳的謝無宴忽地站了起來。

“麻煩讓一下。”謝無宴朝林硯這邊走來。

他的聲音突然響起,林硯下意識讓開,他原本站在陸羁旁邊,現在拉開了和陸羁之間的距離,側身看謝無宴伸手去拿廚房頂部櫃子裏的碗筷。

碗筷,他拿這個做什麽?

謝無宴拿了一整疊碗筷,又将手裏的碗筷放到餐桌上,挨個放好。

林硯有點迷惑。

現在放碗筷,是不是太早了點……?

沒想到謝無宴這麽熱心,這就叫外冷內熱吧。

有了謝無宴的打岔,林硯也沒有再朝陸羁靠過去,他湊在旁邊數中午的菜,節目組的人很會把握菜量,正好夠中午一頓,看樣子下午的活動和“菜品”有關。

直到陸羁煮好了一鍋南瓜粥,男人舉着鍋過去直接放到餐桌中心,其餘人都圍了上來。

林硯介紹:“陸哥做的菜,謝哥放的碗,協力合作。”

這話一出,桑寧就愣了。

謝無宴,還給他們放碗筷?

他真不是這麽熱心的人設,被奪舍了嗎?

實況轉播間的張聞及工作人員:“。”

這跟昨天晚上那位大少爺,是同一個人嗎?

林硯的直播間:

晉江觀衆:【冷是這個冷,但熱不是這個熱。】

【都安靜點,看主場攻擺碗筷了!】

【擺碗筷(X),分割情敵和老婆(1)】

【講真,起點攻出乎意料的賢惠,怎會如此,居然是這個曾經的酷哥在做飯,謝無宴,不是我不支持主場攻,但難道你要讓主播寶寶做飯給你吃?】

【那他攻籍沒了。】

【主角組無互動,目前感覺陸X小主播比較帶感,小嗑一下。】

點家觀衆:【謎語人滾出直播間!】

【擺個碗筷這麽多歪歪繞繞的,我一天要擺無數次碗筷我說啥了嗎?】

【啊,前面的老哥,你一天吃這麽多頓飯?】

【我在餐廳兼職。】

【???】

【戀綜回去第一首歌:洗澡。第二首歌:南瓜粥。第三首歌:戀綜快結束,我們回去上“我是作曲人”吧,事業粉痛苦。】

兩個直播間,整一個楚河漢界,互不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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