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35

方旬樂再次踏進L俱樂部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上次那個笑眯眯的經理，而是方旬南口中所謂的他被迫嫁人的另一個當事人——衛漾。

臉色比上回的還要冷。

要不是因為弟弟的話，方旬樂早就轉身走人了。

不過他到底不是莽撞的人，當下還是壓着性子坐了下來，臉色依舊挂着笑，只是看着衛漾的目光帶着幾分挑剔。

平心而論，這位冷面酷哥長得絕對不算醜，甚至讓人十分驚豔。

雙眼半垂，鼻梁挺着，兩頰沒什麽肉，透着淩厲的骨感，一雙薄唇淡的幾乎沒什麽顏色，整個人從內而外的透着冷意。

這張臉要是去做游戲主播，絕對沒兩天就火起來了。

如果技術足夠好，還能壓他一頭。

方旬樂想着，見他半個字也不說，幹脆自己先開了口，“合同呢？”

衛漾默默的把手邊的合同遞了過去，冷聲道，“可以改。”

要是把這三個字換成滾出去簡直毫無違和感。

方旬樂捏着手上的合同，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真的會喜歡上這種冰塊麽？

他衡量着要不要繼續試探下去，手上還翻了遍合同，目光落在薪酬那裏，微微訝異。

比上次談的更優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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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旬樂幾眼看完，把合同丢到了桌子上，“合同沒什麽問題。不過……”

他頓了頓，見衛漾擡起頭來，嘴角微勾，正打算開口，衛漾又移開了目光。

“你們俱樂部是不是不歡迎我？”方旬樂收了笑，臉上也冷了起來。

他又不是非要簽約，沒必要上趕着受人冷眼。

衛漾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有。”

礙于方旬樂這會兒臉色确實不是很好，他又生硬的補充了句，“可以改。”

“改什麽？”方旬樂都快被氣笑了。

“你這個态度也可以改？”

衛漾僵着臉點頭，“可以。”

方旬樂怔了下，眼底染上三分笑意，夾着幾許打量，他手指點了下桌面，笑道，“先叫聲樂哥聽聽。”

衛漾半天沒出聲，方旬樂也沒催促。

他看着衛漾臉都憋紅了，嘴唇顫着，也不知道是叫不出來還是在蓄力罵他。

“算了。”方旬樂又覺得自己太欺負人了。

衛漾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他跟一個小朋友計較什麽。

他擡筆簽了自己的名字，把合同推了過去，“我明天過來。”

方旬樂說完，臨離開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說了衛漾一句，“現在可不流行冷面寡言這一套，你這個樣子遲早會把喜歡的人吓跑。”

方旬樂随口一說，畢竟他到現在也只是單純覺得衛漾還成，真要說多喜歡肯定沒有。

他可不是什麽愛貼冷臉的人。

合同只簽了一年，違約金也不高，要真是待不下去他直接解約走人就是了。

衛漾看着他拉開門走出去，還是沒能開口叫出來方旬樂的名字，只是擡手摸了摸方旬樂的簽名。

筆跡深深的印在紙上，跟方旬樂溫潤的外表全然不符，一撇一捺都透着鋒利。

他摸了許久，才皺起眉，輕聲道，“你也不喜歡麽？”

方旬樂拎着行李來俱樂部，這回接他的換成了另外兩個人。

一個個勤快的搶着活，反而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攔住了老A幫幫自己收拾行李的動作，“我自己來就行。”

“今天訓練忙麽？要不然我請大家吃個飯吧。”

“不忙不忙。”卡卡立刻道。

“我現在就跟衛哥打電話。”

衛漾會過來麽？

方旬樂心想，他見卡卡拿着手機往外走，還是沒有問出來這句。

上次那麽說衛漾，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

衛漾來的很快，他們剛在酒店坐下，衛漾就推門而入了，跟方旬樂的眼睛對上，又飛快移開。

當着另外兩個隊友的面，方旬樂也不至于說點兒什麽。

他輕飄飄的移開眼，再沒多看衛漾一眼。

一頓飯吃到尾聲，方旬樂趁着老A說起來八卦的時候，出來抽煙，順便結賬。

“已經結過了？”

服務員又确認了一遍，再次肯定道，“是的，先生。”

方旬樂拿回自己的卡往回走，從口袋裏摸出來了煙噙住，又低頭去掏打火機。

要是他認識的人結賬肯定會跟他說一聲，而且他也沒遇上熟人，但他們吃飯的四個，剛剛出來過的只有衛漾。

衛漾會替他結賬？

他正想着，突然伸出來一只手把他叼着的煙拿掉了。

方旬樂稍稍擡眼，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衛漾。

衛漾正皺着眉，小聲道，“抽煙不好。”

方旬樂當着他的面，又掏了根煙，點起來吸了一口，沖衛漾吐了口煙霧，慢吞吞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聲音裏夾着笑意，低低的。

衛漾被熏得眼睛紅紅的，又不争氣的紅了耳根，垂着身側的手指捏着未點燃的香煙，半耷着眼眼皮，一言不發。

方旬樂又覺得無趣，站直了身體，打算離開。

衛漾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突然伸出了手抓着方旬樂的手腕，冷冰冰的聲音無端透着幾分委屈，“你別生氣，我改。”

“你誰啊？小朋友。”方旬樂也不掙紮，還往前傾了傾，偏了下頭，“你改不改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也是這會兒才注意到衛漾個頭還挺高，比他略微高出一些，就是這張臉太嫩了。

衛漾僵着身體，他稍一偏頭就能親上方旬樂的側臉。

但他不敢動，只眼睛轉了轉，對上了方旬樂的眼，方旬樂瞳孔的顏色極淡，眼睛自然的彎着，像是在笑着，好似永遠不會生氣一般。

可他卻覺得方旬樂這會兒有些不耐。

“衛漾。”他老老實實道。

方旬樂一愣，他哪兒會不知道衛漾名字，仔細想想好像衛漾是還沒自我介紹過。

不過他剛剛那話可不是讓衛漾報名字。

方旬樂按滅了煙頭，往前走了半步，看着衛漾往後退，身子都貼上了牆壁，才覺出來幾分興味兒。

這态度明顯不是讨厭他，可偏偏冷着一張臉。

“衛漾……讓你改什麽都行。”

“嗯。”衛漾點着頭，睫毛顫着，完全不敢去看方旬樂。

方旬樂故意道，“改名字也可以？喂什麽羊，喂牛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瞧着衛漾的神色。

衛漾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眼皮動了下，輕輕的應了一聲。

“這麽乖啊？”方旬樂輕輕的笑了起來。

他的手搭在衛漾肩頭，湊到了衛漾的耳邊，“那我是不是要獎勵你一下？”

衛漾臉都燒了起來，半天只吐出了一個“不”字，聲音小的方旬樂差點兒沒聽到。

方旬樂原本的郁悶頓時煙消雲散，他下巴壓在衛漾的肩上，低低的笑了出來。

感覺到衛漾的肩膀都不敢放松，才慢慢的移開。

他眼裏還泛着水光，眼睛彎着，比平日更近人一些，在衛漾忐忑和緊張的目光下，擡手用指腹輕輕的碰了下衛漾的臉頰，低聲道，“想要獎勵，還得再努力努力。”

方旬樂說完，沖衛漾眨了下眼睛，才轉身離開。

衛漾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背影，等方旬樂的身影消失，才轉身看向窗外，攤開自己的掌心，拿着香煙放在唇邊，小心翼翼的親了下。

冷冰冰的臉上多了絲柔意。

自打調戲過衛漾之後，方旬樂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生活的變化，以及衛漾的變化。

他跟衛漾宿舍相鄰，每天剛醒，衛漾就過來敲門了。

幫他收拾了屋子，調好浴室水溫，床頭放上一杯水，最後抱着換洗的衣服，拎着垃圾出去，跟個田螺少年似的。

方旬樂從初秋等到暑夏，櫃子裏的衣服換了幾次，俱樂部也拿了幾次獎。

他四弟跑到國外陪讀，三弟訂婚開始旅行。

他們戰隊一路進了全球賽決賽，都沒等到衛漾的告白。

若不是衛漾停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久，方旬樂都要懷疑他并不喜歡自己，只是出于某種目的故意接近自己了。

決賽分單排、四排。

衛漾和他都報名了單人賽。

比賽頭一天就是單人賽。

最後一場開始前，方旬樂隔着幾個位置遙遙的看了眼衛漾，他跟衛漾的比分拉的極近。

他第一，衛漾第二。

他們私下裏也單排過，十次裏衛漾能有兩次超過他。

不過方旬樂後來複盤的時候看過衛漾角度的視頻，如果不是衛漾有意控制，絕對能超過他。

方旬樂有心想讓衛漾認真點兒，但這會兒實在沒工夫說，只得瞪了眼衛漾。

他低下頭揉着手腕，衛漾剛好看了過來，又飛快的移開了眼睛。

擊殺信息顯示出來，方旬樂下意識的看向衛漾。

他雖然想讓衛漾認真點兒，但他可沒想過放水，最後一場打的比前幾場都猛，決賽圈的時候更是沒留半點兒情面。

沒想到他的人頭反而被衛漾給收割了。

這一局毫無意外的是衛漾吃雞。

并且拿了五殺。

分數一躍而上，超過了他。

他們分開往酒店回。

衛漾被攔着采訪慢了一步，回來的時候，老A和卡卡已經出門吃飯去了，他在自己房間門口停住，猶豫着還是轉身敲了方旬樂的房門。

“進來吧。”方旬樂正陷在沙發裏刷微博。

衛漾各個角度的照片被瘋狂轉發着，他順手點了個贊。

衛漾捏着獎牌，規規矩矩的立在沙發邊上，“樂哥。”

方旬樂往嘴裏放了顆糖，他這一年也戒了煙，但偶爾還是忍不住，只能靠替代品壓着。

他舌尖壓住糖，擡眼笑着看向衛漾，“這是拿了冠軍來向我炫耀了？”

“沒有。”衛漾低着頭，眼睛亮亮的，閃了下，還是重新對上了方旬樂的眼睛。

“嗯？”方旬樂略有些驚訝，很快又猜到了某種可能，不着痕跡的坐直了身體。

他極其自然的往旁邊挪了下，“先坐吧。”

衛漾抿了抿唇，往前邁了一步，卻沒坐在沙發上，而是單腿跪了下來，把自己的獎牌塞到了方旬樂的手裏。

像是怕方旬樂松手，兩只手又牢牢的包住方旬樂的右手，聲音裏洩出了一絲緊張，“我現在很厲害。”

方旬樂原本也緊張的很，聞言卻是噗嗤笑了出來，他還以為衛漾是要告白。

他無奈道，“我知道。”

衛漾擡頭看着他，眼睛裏藏着光，“你說你喜歡打游戲厲害的。”

“我什麽時候說過？”方旬樂下意識道。

他說完又想了想，進俱樂部之後肯定沒說過這種話，他有時間都忙着逗衛漾去了，不過之前……

方旬樂眼睛閃了下，他好像在直播的時候說過。

那會兒他直播剛露臉，顏粉比游戲粉還多，每天彈幕都飛什麽告白的話，後來他幹脆随口說了個條件。

再往後他游戲粉慢慢漲上來，也就把這件事情忘在腦後了。

不過衛漾怎麽記得？

衛漾垂着頭，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方旬樂踢了踢他的腳尖，等衛漾疑惑的擡頭，才道，“這話我是不記得了，不過，我現在有了新的标準，你要不要試試看？”

衛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明明同樣是冷着一張臉，方旬樂卻覺得自己從他臉上看到了衆多情緒，一時間不由得懷疑自己當初怎麽會覺得衛漾是讨厭自己。

他舔了舔唇，身體前傾，跟衛漾鼻尖碰着鼻尖，“我現在喜歡你，你覺得怎麽樣？”

衛漾被這句話炸的腦袋暈乎乎的，嘴巴動了動，紅着臉憋出來了兩個字，“謝謝。”

他說完又往後退了退，低着腦袋。

暧昧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

方旬樂坐直了身體，又慢慢向後，靠在了沙發上，笑意忍不住，嘴巴都沒合上。

衛漾擰着眉糾結了一下，又往前，唇碰了碰方旬樂的指尖，臉上多了幾分羞赧。

“只親手指啊？”方旬樂靠在沙發扶手上，支着腦袋看他。

“可、可以麽？”衛漾緊張道。

方旬樂沒說話，只是看着他笑。

衛漾又慢慢的扶着沙發起來，膝蓋跪在沙發上，上半身往前探着。

跟剛出籠的倉鼠一樣，半天好不容易快碰到方旬樂的嘴唇，又立刻想往回縮。

方旬樂揪着他的衣領，攔住了衛漾的退路，翻身壓着人親了上去。

衛漾腦海裏炸着煙花，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旬樂，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他試探的搭上着方旬樂的腰，想再深入一下，卻被推開了。

“明天還要比賽呢。”方旬樂捏着他的獎牌，毫不猶豫的抽身。

見衛漾摸着他的嘴唇，又陡然生出了幾分臉熱，迅速起來往浴室走去，“我去洗澡，你幫我叫個晚飯。”

衛漾看着他身上的浴袍，欲言又止，還是沒有開口。

等浴室的門合上，才拿起來電話叫了酒店的晚餐。

四排賽毫無意外的拿下了第一。

經理為了慶祝，下一站頂到了E國，第二天下午的飛機直飛，帶大家去公費旅游。

只不過方旬樂沒能趕上。

他沉着臉看着忙裏忙外的衛漾，氣的咬了下勺子，早知道這皮子底下藏的是頭狼，他絕對不會允許衛漾昨天跟他一起睡的。

方旬樂喝完粥，倔強的下了地，打算出去逛逛，披着浴袍在房間裏轉了個圈，衛漾也跟在他身後。

等轉到第二遍，方旬樂才不情願的開了口，“我衣服呢？T和工裝褲那套。”

“沒帶。”衛漾小聲道。

“收拾行李的時候不是讓你裝上了麽？”方旬樂轉身，揪着這個借口打算訓人。

衛漾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你把它們拿出來，換成了零食。”

“我換了自己會不記得麽？”方旬樂瞪了他一眼。

而後仔細一想，又覺得确實有幾分熟悉，目光落在床頭放着的糖罐上，腦海裏閃過了幾個畫面。

從前跟家裏幾個兄弟在一塊，個個都得他操心，沒想到這才一年，他已經堕落到這種地步了。

方旬樂心虛的避開了衛漾的目光，“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

衛漾這才大着膽子坐到了他旁邊，幫方旬樂揉着腰，熟練的認着錯，“下次不會了。”

方旬樂扭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目光看着地板。

衛漾湊過來親了親他。

“我喜歡你。”

很多年了。

從第一次聽到方旬樂的聲音，到第一次看到他的臉，他想了無數次自己的未來，每一個都有方旬樂。

他向自己父母争取資源，努力學習處理公司的事情，一直到獨立之後，才得以把人攬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最後悔的事情，是在方旬樂第一次踏進俱樂部的時候，沒有把人留下。

最慶幸的是，方旬樂給了他第二次機會。

至于能跟方旬樂戀愛，則是他做夢都想的事情。

現在，夢想成真了。

方旬樂撩着眼皮看他，低聲的嘟囔了兩個字。

“膩歪。”

說完又偏頭親了下衛漾。

唇邊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下來。

還有一個，我看看錯別字，沒啥問題的話九點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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