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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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母親是引爆他犯罪的導火線。”韓容的聲音難得帶上一絲冷,“這兩個妓*女是在同一個公園游蕩嗎?”

“是。但那片轄區不歸我們管。我們申請對方警所配合調查的批文還沒下來。這次是拜托掃黃組的弟兄才拿到的資料。”丁丁皺着眉頭,“做什麽事都要走程序,人都能死一個連了!”

“罪犯尋找目标的模式普遍來說有四種。狩獵、偷獵、施餌、設置陷阱。顯然這次案件屬于狩獵型。兩次兇殺時間間隔不長,推斷罪犯正處于殺死母親後的作案激情時期。他對廢棄的公園地理十分熟悉,或許他母親就在那個公園裏站過街。”

韓容分析了一半後,看着淩風問:“你們沒有派很多警察守在那裏吧?”

丁丁:“不行嗎?”

韓容:“如果罪犯很熟悉那個公園,那麽他一定早就摸清經常在公園附近徘徊的人。突然出現很多氣質獨特的陌生人,一定會引起他的警覺。”

丁丁:“這個你放心。第二次兇殺案發生後,我們派了一個經驗豐富的便衣在那裏盯梢。他以前在橫店影視城是專業龍套,僞裝成不同的人是小case。”

韓容沉默了一會,說:“那麽,這位便衣警察可以僞裝成吸煙的應召女嗎?”

“你是要叫他當誘餌,引殺人犯上鈎?!”丁丁大聲叫起來,“他要是出了什麽事由你負責嗎?!”

“野草沒你想象的那麽弱。他抓住第一個變态烹屍兇手時,你還在警校上大一。”淩風拍拍丁丁的肩膀,說:“叫他回警局商量對策。出什麽事我來負責。”

“可……”丁丁還想再說什麽,注意到淩風警告的眼神,也就把話咽了下去,不情不願地發微信叫野草回來。

所有專業便衣、卧底在公開場合都沒有真實名字,只有代號。那位在公園盯梢的便衣,代號便是“野草”。

兩個小時後,韓容見到了野草。一個邋裏邋遢、蓬頭垢面、臉髒的看不清模樣的流浪漢,身上還散發着幾個禮拜沒洗澡的酸臭味,隔800米遠都能聞到。

每個人都覺得胃裏在翻湧,剛吃進去的食物似乎要換個方式出來了。淩風掩嘴咳嗽一聲,說:“野草,你先去梳洗一下吧。換個常服出來,我等會給你介紹咱們重案組的新專家。”

野草沒精打采地應了聲就去洗澡了。

再半小時,一個相貌普通、身高168公分、年紀在三十出頭的平頭男人出來了。他的氣質也很平凡,是那種一丢入人海就找不到類型。這種人用來做便衣再适合不過。

“去會議室吧。”淩風說,“你給我們講講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對象。”

衆人起身前往101會議室。

“快年底了,各部門都在提業績好拿獎金回家過年。掃黃組的弟兄們已經把片區的夜總會、迪廳都扒了一層皮,所以最近在重點排查小公園、老舊民宅區。我盯梢的公園也成了他們排查的重點對象。嫖客聽到風聲都不來光顧了。所以沒發現什麽可疑嫌疑人。”

韓容說:“你們能不能和掃黃組打聲招呼,近期放松對這個公園的巡查力度。兇手正處于作案激情期,很有可能再次在同一個地點犯案。如果警察經常在那裏晃蕩,他一定有所收斂。等他進入冷卻期後,或許就要幾年、幾十年再次作案。到時候抓他更難。”

“這個沒問題!”丁丁說:“掃黃組在隔壁那條街,讓老大去說下好了。只要老大願意犧牲色*相。”

淩風瞪他一眼,“就你話多!”

韓容對野草說:“這次要麻煩你僞裝成中年站街女。”

野草點點頭,他年輕時跑龍套也經常反串,“僞裝妓*女沒問題。但是像這樣的路邊雞窩(妓諧音雞)都有特定的習俗。比如XX紅燈街,站街女想要接客都會在手腕上綁一塊紅絲巾。嫖客看中了,就會去解開她的紅絲巾。最近掃黃風聲緊,我還沒機會見識到廢棄公園的接客習俗。這個必須搞到資料,不然很容易穿幫。現在的嫖客警覺性越來越高了。”

淩風聳肩,“沒辦法啊,他們也是吃一塹長一智。掃黃組的同事經常僞裝成雞抓嫖客。”

韓容說:“你們警察的套路也很多的嗎。”

丁丁白他一眼,“你懂什麽,這叫鞠躬盡瘁!”

韓容說:“掃黃組應該有公園站街女接客的“風俗習慣”,你們叫一個掃黃專家過來傳授下經驗吧。僞裝的越像,引出罪犯的概率越高。”

“這個要看老大了。掃黃組只有他叫得動。”

淩風臉色突然變得古怪,然後掏出手機,“我出去打個電話。”過了一會,他進來說:“他們要收集下資料,十分鐘後到。我去超市買包煙。”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好像很不想見到掃黃組的弟兄似的。

韓容挑眉問:“你們淩隊長是不是被掃黃的掃過啊?怎麽一聽掃黃的要來,就像老鼠見到貓。”

“比那個還嚴重。”丁丁搖頭,“有一次老大為了抓犯人,僞裝成嫖客。然後嫖到了僞裝成妓*女抓嫖客的掃黃組同事。”

“啊,那等會來的專家不會是這個同事吧?”

“應該不會吧。她老人家平時很忙的。”

“老人家?”韓容想象淩風嫖*妓的場面,憋笑着問,“有多老?”

“其實也不老。只是能坐到那個位子上的年紀不會太小。”

“你們老大警銜也不低吧。看起來很年輕啊。”

丁丁說:“拖你的福。這麽多年,重案組的人要麽調動崗位了,要麽離職了,要麽殉職了。老大也從新丁熬成了資歷最老的,跟着你那麽多年,沒一個重案要案不破的。升官加薪就像坐上了火箭,咻的一聲,平步青雲。”

當時雪州市各轄區重案組私下裏還流傳一句戲言,“抱緊韓瘋子的大腿,輕而易舉走上人生頂峰。”

只是韓容的大腿沒那麽好抱,H區重案組的人幾乎都差點被發瘋的韓容反殺。只有抗壓挨揍能力最強的淩風不離不棄堅持到了最後。

“那你努力活到老死。”韓容說:“跟着我,肉湯不會少了你。”

季延皺起了眉頭。

十分鐘後,走廊上傳來噠噠噠高跟鞋踩地的聲音。丁丁耳麥裏也響起了門口保安的報告,“掃黃組的人來了。”

他們在監控裏看到一個烈焰紅唇、金色波浪的女人,約莫172公分,身材前凸*後翹,上身緊身紅裙,下身黑絲包裹着一雙美腿,像極了男人的春夢情人。

韓容問:“那是誰?”

丁丁說:“掃黃組的老大,呂心。”

雪州市H區幾個部門私下裏有一句戲言:掃黃組的老大長得像被掃的對象,重案組的老大長得像被抓的要犯。

呂心容貌妖冶,滿身風塵,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實際年齡遠超不止。而淩風剃了一個锃亮的光頭,脖子上有個雀刺青,雖然臉長得很英俊,但身上有一股煞氣,好像在血海裏打過滾。

總之這兩人般配極了,看起來都像掃黃打*黑除惡的對象。

“淩風在搞什麽飛機?掃黃組給足了面子把老大都派出來了。他這個重案組的老大怎麽還不回來招待?”

說曹操的時候曹操就到了。

呂心和淩風一前一後進入會議室,只是一個冷着臉,一個很尴尬。

丁丁小聲說:“我還以為老大不會回來了呢。”

韓容耳朵尖聽到了,問:“為什麽?”

丁丁說:“因為呂心上次把老大關進牢房了,還是我去贖出來的。”看着韓容詢問的眼神,丁丁艱難地點了下頭,吐出載入重案組破案史上的恥辱一幕,“老大嫖到的妓*女就是出任務的呂心。”

“這真是……”韓容斟酌了下措辭說:“天賜的佳緣。”

“噗!”丁丁沒忍住笑了出來。

呂心和淩風的表情更微妙了,都一副很想手撕鬼子的模樣。

韓容說:“難得呂警官抽空過來,還是早點談正事吧,別耽誤她工作了。”

電話裏淩風已經把要求說的很清楚,掃黃組檔案部的同事也收齊了資料交給呂心。

“花花公園的站街女會把一根沒點燃的香煙叼在嘴裏。如果有人過來搭讪,問她需不需要點火。她點頭,這就算是接客第一步。然後客人會問她喜歡抽多少錢的煙。這就是接客的價碼。最後客人會問她喜不喜歡刺激味強的煙。這就是在詢問她能不能接受特殊的性、癖,如S、M。接客地點都在女方的家裏。一般是花花公園附近三公裏的老舊民宅區。”

呂心扔下一疊資料就踩着高跟噠噠噠地走了。

韓容說:“淩警官,你也不送送?”

淩風臉色一僵,然後咬牙追了上去。

丁丁嘀咕道,“不就是送個資料嘛,有必要呂警官親自跑一趟?”

韓容冷不丁地問:“你是不是處男?”

丁丁滿臉通紅,氣得結結巴巴,“這、這和我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韓容說:“呂警官明顯喜歡你們老大,而且他們肯定上過床。”

丁丁:“哈?”他震驚的嘴巴都合不攏,能塞下一顆雞蛋。

卧槽!H區重案組的八卦微信群看來又有新談資了!

韓容說:“事不宜遲,盡快裝扮好中年站街女的模樣去公園守株待兔。你們有專門給便衣化妝的人吧?”

“有啊。我們老大特地從總部挖過來的專家哦。”丁丁打了個內線電話,沒多久,一個穿白大褂、黑長直、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氣的女人推門進來,将一個黑沉沉的化妝箱放在桌上。

丁丁介紹道:“這是我們法醫部的小姐姐,白心懷。她是從入殓師轉業過來的哦。”

“所以?”

“化妝技巧出神入化!”

兩個小時後,野草戴上波浪假發、煙熏牙套、胸貼胸罩,一個油膩、頹廢、搔首弄姿的中年站街女就出現了。

韓容看見白心懷又從化妝箱裏拿了一個裝滿液體的小藍瓶出來,準備噴到野草身上。

他問:“這是什麽?”

“Dior香水。”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要往他身上噴這麽貴重的香水?”

白心懷說:“之前我屍檢的兩個被害者身上都有這款式的香水。我想,可能兇手喜歡這個味道。”

韓容說:“你覺得一個流動站街女會花大價錢買一瓶奢侈品香水嗎?尤其是這種中年站街女,入不敷出,只能抽便宜的煙草麻痹神經。”

丁丁生氣的說:“白姐姐是專業的。她說在死者身上有Dior香水就一定有!”

韓容搖搖頭,“我沒有懷疑她的意思,我只是在質疑香水的來歷。”

白心懷:“如果不是她們自己買的,那就是別人送的了。”

丁丁說:“誰會送她們高檔香水呢?”

韓容:“一個不差錢的情人。”

丁丁愕然,“她們這樣的還有情人?”

“你忘了我給兇手的側寫嗎?一個事業成功、技術精湛的高端人才。”韓容捏了捏鼻梁緩解眼睛的酸澀,“我之前沒有近距離接觸死者屍體,導致心理屍檢不全面。現在我要補充一點,兇手很有可能在下手殺她們之前,正在和她們談戀愛。我說過,他有嚴重的戀母情節。他找到肖似他母親的人,與她們戀愛、發生關系,滿足畸形的戀母欲望後,又陷入深深的懊悔與自責中,認為這是一種恥辱。為了抹去恥辱,他選擇将她們殺害。”

白心懷将Dior香水放回化妝箱,然後拎起包走了,招呼也沒打一聲。

“白姐姐人很好的,就是有點特立獨行。”丁丁解釋道。

韓容也沒在意,對野草說:“那麽就麻煩你了,注意保護好自己。”

野草點點頭,從警察局的後門離開了。

****

十天後。

“是這個嗎?”

“不是。”

“第幾個了?”

“三。”

警察分局掃黃組門口。

呂心雙手抱胸,冷笑道:“看來要向上級打報告,今年的最佳警員送給淩警官。怎麽你們重案組現在不查殺人犯,專門掃黃打非了嗎?”

淩風臉色僵了又僵,仍是忍住沒對這個冷嘲熱諷的女人發火,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光頭,難得吃癟。把抓到的人扔進牢房後,就拽上丁丁氣沖沖地走了。

“謝謝淩警官,歡迎下次再來!”掃黃組的弟兄們一字排開,站在門口,像迎賓小弟似的打招呼。他們開心得要飄了,因為抓住一個嫖客,就算掃黃的業績,年終獎不用愁啦,哈哈哈!

丁丁哭喪着臉說:“老大,怎麽會這樣啊?我們已經按照韓容說的去做了,為什麽抓到的都是真嫖客?難道野草魅力太大了嗎?”

淩風的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手下方向盤一打,越野車像離弦箭一般沖向了韓容公寓的方向。

另一邊,韓容正在看電視。午飯吃多了,有些消化不良。他躺在沙發上,一邊看着無聊的綜藝,一邊揉肚子。

他摸了摸腹肌,覺得不是很明顯,自言自語,“我好像變胖了。”

季延把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随口回答道:“沒有呀。”他回頭上上下下打量韓容,翹起嘴角說:“還是那麽可愛。”

韓容看着他的臉說:“你笑起來好像一只狐貍。”說完自顧自地點點頭,下結論道:“一只專門勾引男人的公狐貍精!”

“吸引住你了嗎?”

韓容冷冷的說:“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如願。”

“那真是太遺憾了。”季延說着走到了沙發後面,彎下腰往韓容耳朵裏吹氣,“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可愛。”

韓容被他的熱氣搞得心裏煩躁,面紅耳赤,“滾!你才是小可愛,呸!你才不可愛。還有,不準叫我小可愛!”

季延哧哧地笑,也坐在了沙發上。

韓容吼:“離我遠點!”

“不要。”他舔了舔紅豔豔的嘴唇,笑着說:“離開你我會瘋的。”他扭頭看着韓容,表情沒個正經,眼神卻很認真,依舊笑眯眯地:“失心瘋哦。”

“神經病!”韓容翻了個白眼,沒理他了。

季延把手伸過來,揉上了他的肚子,韓容本想訓斥,但是對方按摩的手法很老道,一下子緩解了他胃部的不适,于是便不說話了。沒一會就昏昏欲睡。

這時候門鈴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一開始韓容沒去管,後來被吵得睡不着覺,于是不輕不重地踹了季延一腳,下命令道:“去開門。”

過了一會,季延的聲音從玄關飄過來,“是淩警官和丁警員。”

韓容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我猜是兇手沒抓到,嫖客抓了一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會這樣,是不是在耍我們?!”丁丁兇神惡煞地沖了過去,作勢要打,胳膊突然被人拉住了不能動彈,他轉頭看去,季延笑着說:“家裏人沒教過你做客的時候要禮貌嗎?”

“丁丁,冷靜點!”淩風喝斥道。

季延松開手,丁丁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痛,撸起袖子一看,紅腫了一片。他對上季延的眼神,忽然打了個冷顫,覺得那種眼神好像以往抓住的變态殺人犯。

淩風走上來,把丁丁拉到身後,擋住了季延的視線,對韓容說:“你猜得不錯。兇手似乎躲起來了。”

韓容說:“如果你是兇手,在殺人的欲望被滿足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一個新的站街女,會立刻動手嗎?”

淩風沉思了一會,說:“我會先觀察她一段時間。可能會動手,可能就此作罷。”

韓容點點頭,“沒錯。兇手還不行動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他進入了冷卻期,暫時沒心情殺人。第二,他在觀察這個站街女是不是便衣警察。”

丁丁搶話道:“那我們要怎麽辦?”

韓容坐了起來,說:“刺激他的殺人欲望。”

“怎麽刺激?”

“長期家暴、性*虐是導致他心理變态的原因。找兩個人在他面前上演一段暴力色*情混合大片。”

丁丁翻白眼,“你說的輕巧。我們上哪裏去找這樣的人。而且我們要怎麽去他面前演戲?現在根本找不到他。”

“他一定在暗中觀察。我猜測,他家就在公園附近。”

****

花花公園有一座小樹林,到了晚上陰森森的,有些吓人。這裏年久失修,路燈也壞了大半,只有微弱的螢火和星光。很多偷情的小年輕為了尋找刺激感,喜歡在這裏打野*戰。

兩個交疊的身影和婆娑的樹影融合在一起,幾乎分不清。

“你磨磨蹭蹭的,到底會不會啊?”韓容低聲問。

季延戴了一頂假發,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把韓容壓在樹上。他的左手拿了一條情*趣鞭子,在韓容身上游移,遲遲不下手。過了半晌,他說:“我舍不得。還是你打我吧。”

然後把鞭子塞進了韓容手裏,和他換了個位置。

“嫖客對他母親做了這些後,他的母親為了洩憤而轉移到他身上。所以誰來打都是一樣的。”

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韓容更不客氣了,舉起鞭子“啪啪”地往季延腰上抽了幾下。他皮膚白,馬上就見了紅,好像皮也破了一層。

季延“嘶”了一聲。

韓容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說:“好像有人在看着我們。”

季延靠在他肩膀上,小聲道:“兇手嗎?”

“應該是。”

季延的聲音帶着笑:“接下來是什麽步驟?”

施虐之後,就要進行天地陰陽大合奏了。

韓容罵道:“笑屁啊!趕緊叫!”

季延有些委屈的說:“我沒感覺叫不出來。”

韓容:???

他氣得又抽了這人一鞭。

“啪!”

“關鍵時刻掉鏈子,你很厲害啊!”

季延疼的“嘶嘶”笑,“你也是男人,應該明白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吧?”

“屁!”

沒辦法,求人不如求己。

韓容清了清嗓子,然後叫了起來,“寶貝兒你好棒,我要上天堂啦——”

抱着他的腰的胳膊一緊。

季延低沉地笑,聲音沙啞,“寶貝兒,你把我叫硬了。”

“……傻逼。”

兩人在小樹林裏演了半個小時,然後裝模作樣地整了整衣服,偷偷摸摸地離開。

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一直到離開公園才消失。

兩人回了公寓,準備洗澡睡覺。

“你先去洗吧。”韓容把鞭子扔到了垃圾桶裏說。

“噢。”季延應了聲,把衣服脫了下來。他的皮膚既嫩又白,挨了一頓鞭子後傷口慘不忍睹。饒是韓容鐵打的心腸,也有點過意不去。

“疼不疼啊?”

季延本來沒在意,聽出他語氣自責,立刻哼哼了起來,小聲說:“疼啊,好疼。”

男狐貍精一撒起嬌來真是令人難以抵擋。

韓容心裏更內疚了,說:“我給你擦點藥酒吧。”

季延笑眯眯地說:“我不喜歡擦藥。不如你給我舔舔吧。”

“我還是再打你一頓吧。”他說着又彎腰撿起了鞭子。

季延沖上去抱住他,在他臉頰上使勁親了幾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說:“反正都是一個死,還不如吃飽了再死。”

韓容的鞭子沒落下,他小心地避開季延的傷口,回抱住對方,看着對方狹長的丹鳳眼,嘆了口氣,然後擡頭親了親他精致的下巴。

“乖,我給你擦點藥。”

季延的臉像燒起來似的,紅了個透,小聲說:“你犯規。”

“不理你了!”他推開韓容,轉身跑進了浴室。

“什麽嘛,要這麽純情嗎?”韓容看着手裏的鞭子,哭笑不得,“本來還想說可以試一試呢。”

至于試什麽,季延就無法知道了。

三天後,淩風抓住了犯罪嫌疑人,通知韓容去警局碰頭。

“那幾個被抓的嫖客想要減輕處罰,就自告奮勇地做起了免費宣傳,說野草是剛從外地來這片區的小姐,滋味不錯,成功降低了嫌疑人的戒心。不同以往的接客方式,他沒有和野草回家,而是迷暈了野草帶回自己家準備行兇。丁丁跟的緊,沒讓他得逞。”

“丁警員呢?”

“在醫院包紮。小屁孩太莽撞受了點傷。也好,是個教訓。”

“嫌疑人呢?”

“在做筆錄,你要去看看嗎?”

韓容跟着淩風走進審問室。

負責做筆錄的是白心懷,“兇手是個婦産科醫生,那雙手抱過很多剛出生的嬰兒。同事說他很陽光,并且為自己的職業自豪。他名下有一套XX別墅區的房産,基本不住人。平常住在XX小區,那是距離花花公園一公裏的老小區,是他媽媽的房子。我們的組員在冰箱的冷凍層裏,找到了他媽媽的屍體。他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

“我知道這是陷阱。”兇手說:“我好不容易把野獸關進籠子裏。但是你又把它放了出來。我克制不住地生氣。你這個卑鄙小人,把我的心剖開,赤*裸裸地拿給人觀賞!其實比起那個假妓*女,我更想殺了你。我在狩獵,而你在施餌!”

隔着一扇玻璃窗,韓容看見了對方擡起的臉。

那是一張和韓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眼神陰鸷,嘴角挂着一抹嗜血興奮的笑容。

周圍的景物迅速後退,時鐘依舊滴滴答答地向前走着。

****

韓容醒了過來,聽見有鋼筆在紙上沙沙寫字的聲音,轉過頭去看,季延坐在旁邊,低頭分析報告。

“醫生。這次的結論是什麽?”他問。

季延說:“你每一次構建的精神世界都建立在現實發生的情景之上。當你發病時,所看見的、聽見的、感受到的,可能是現實,也可能是自己假象。比如,我坐在沙發上削蘋果,可能經你大腦加工後,看在眼裏變成了我要拿水果刀殺你。

之前,我們曾試圖對你說明這是假的,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但那時你的大腦完全接收不到這些信號,一意孤行。而這次,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丁丁說淩風因為跟着你辦案很多年,所以比起一些同齡人甚至前輩,在仕途上走的更快更遠。而你輕松地接受了這個信號,甚至鼓勵丁丁,要想升職加薪便先保護好自己。這說明你發病時,大腦與潛意識已經不再排除我們将你拉回現實。”

“你正在構建一個完整的、更接近于現實的精神世界。七年來,每一次案件的精神世界都不相同,你給自己賦予的身份也不同。而這次,你将陰陽殺的案件與戀母案件銜接了起來。你繼續沿用了自己“寫手”的身份。我推測,下一次你發病時,依舊會沿用這個身份。”

韓容說:“那麽最後的結果是我從這個世界裏徹底清醒過來,還是最終迷失在這個世界,忘記自己原有的身份?”

“這要看你給“寫手韓容”的結局是什麽。”

“我聽不明白。”

“不用多想。我會治好你。”

韓容笑:“你只要讓我不再分裂就算是治好。那麽無論最後出現在大衆面前的是哪個韓容都無所謂吧。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喜歡那個性冷感韓容?”

季延牽起他的手,輕輕地吻了吻他的手背。

韓容撇撇嘴,“這個答案太敷衍了。”

季延沉默了一會,說:“我喜歡你。”

“是喜歡我,還是只喜歡我?好吧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因為哪個都是我,對不對?”韓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啊呀,陳笙一定要氣死了。”

他自顧自地樂了一會,然後盯着季延俊美的臉說:“怎麽辦,醫生。我現在好想吃掉你。把你剝得精光,拆骨入腹。”

季延把他的手塞入被窩裏,站了起來,向他道別,“很晚了,明天見。”

韓容歪了歪腦袋問:“你真的不是X無能?”

回答他的是季延加快了離開病房的腳步,身後傳來韓容放肆的、惡作劇得逞般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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