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

韓容的情況很好,他覺得自己再也沒這麽好過了。晚上季延抱着他入睡,他不會在午夜時分被那些痛徹心扉的噩夢驚醒。他也很少想起陳笙,幾乎快忘記對方的模樣,只是躺在季延懷裏的時候,偶爾會發出這樣的感慨,“最好的總在最後等着你”。

他沒有和季醫生發生過争執,吵架、打架都不會。因為季醫生能讀懂他的內心,知道他要什麽,知道他在想什麽。

季醫生會每天都紅着臉和耳朵說愛他。

季醫生的人生閱歷非常純粹,從小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不早戀不叛逆,長大後一心搞醫學研究,并且取得不小的建樹。唯一出格的就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韓容。

他骨子裏有一些華國人古板、陳舊的觀念,比如貞操與愛情要給相守一生的人。所以韓容就目前來說,不用擔心季延會像陳笙這只花蝴蝶一樣留戀花叢。

季延讓韓容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眼前這個冰雪做的俊美青年,是真的真的非常在意他,真的真的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真的真的很愛他。

韓容很快樂。他坐在秋千上,搖啊搖,唱山歌。那是上學時候教官教給他們的歌,有些是豪邁熱血的戰歌,有些是纏綿悱恻的情歌。

季延就坐在不遠處寫病情分析,偶爾擡起頭看他一眼。

這時候韓容就會笑着指指自己的嘴唇,然後季醫生起身走過來,彎下腰給他一個溫柔的吻,不厭其煩。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

“醫生,我覺得自己就快康複了。你要給我什麽獎勵?”韓容眼睛亮晶晶的,朝氣蓬勃。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似乎永遠都是那個22歲的明俊少年。

“帶你見家長。”季延說。

“不會被亂棍打出來吧?”

“不會,我父母都很欣賞你。”季延吻他的眼角安撫他,“他們很早就想見你,只是那時候你的病情不穩定,怕耽誤你治療。”

韓容勾住他的衣袖,笑着說:“季家的小公子喜歡上一個精神病,傳出去不太好吧。”

“喜歡的是你,沒什麽不好。你那麽優秀,我哥說我不努力就配不上你。他看過你在軍校的檔案,非常的喜歡你。”

季氏家族的長輩們都對韓容有着一種惜才之情。

韓容的嘴角翹着放不下來,将臉蛋埋在季延懷裏蹭了蹭。

“容兒,季公子,你們……”這時候,一個震驚的、困惑的聲音橫空插入。

韓容一聽見這聲音,腦子裏就有根神經開始抽搐。季延給他按揉太陽穴,“放松,不去想。”

好不容易緩下來了,他神色冷淡地說:“我去房間休息了。”

“嗯。”

從頭到尾,韓容沒看陳笙一眼。

陳笙依舊站在小門外頭,懷裏還抱着新鮮的藍色妖姬。他臉上的神情有錯愕、不敢置信,最後變成了憤怒,像一頭怒發沖冠的雄獅子似的大吼出聲,沖到季延面前,“我讓你治療他,沒讓你上他!”

季延神色漠然:“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們評頭論足?你又配不上他。”

陳笙幹笑一聲,咬牙切齒,“你什麽意思?”

季延說:“你要走的人生路永遠擺脫不了家族的制肘。你想要走的更遠更平穩,就目前而言,還離不開父親的庇佑。而我和你不同,我沒有這些負累。”

季延能有今天的成就,沒有靠過家裏一絲一毫。這也是他當初選擇讀醫的原因。雖然他走別的路,未必不會成功,但是醫學科研,永遠是純粹的,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這讓他更獨立。所以他有反駁父母的底氣,即使離開家族,他也能過得很好。

“你想要的利益榮譽和韓容沖突,兩者不可兼得。而我不是。陳笙,你離不開光鮮亮麗、萬衆矚目的人上人生活。所以別再來打擾我們了。”

“你們?他是我的!”

“只是曾經。那段日子已經過去了。你失去了他。他不會再回到你身邊。”

陳笙被氣笑了,“你哪來的自信?”

季延:“你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哪來的資格談愛他?我很感激你千辛萬苦費盡周折把他送進717,讓他逃離你父親的掌控,也很感激你讓我遇到他。從今往後,他和你再無瓜葛,我會寵他,疼他,愛護他,保護他,治好他。”

“請你離開我們的視線。別再試圖給院長洗腦,搞出調換醫生這樣的幺蛾子。我父親格局沒那麽小,他很清楚韓容是個優秀的人才,只要治好他,假以時日,對社會的貢獻大于弊端。”

陳笙煩躁地走來走去,思考清楚季延說的話所傳達出來的信息量後,站定冷笑:“你想把韓容和季家捆綁。韓容每破一件案子,名聲大噪,就等于給季家錦上添花。你還說你沒有背靠大樹好乘涼!你在利用他!”

季延神色淡定地說:“你需要依附于家族讓自己的人生更加順遂,所以選擇傷害韓容,而我用家族保護他。這兩者有可比性嗎?你廢物而不自知,難道不覺得可悲麽?“他說完眼裏閃過一絲嫌棄,好像在講“韓容怎麽會看上你這個垃圾”。随後想到精神病人的思維是不能用常理來論斷的,就釋然了。

此時此刻,陳笙再也難以維持貴公子的風度,把一大束藍玫瑰向季延砸去。也就在同時,一道人影沖過來,把季延拉離了那個位置。

啪的一聲,精致妖冶的藍玫瑰碎了一地。

“不想我打死你,就給我滾!”

韓容回到房裏,在床上翻來覆去,擔心季延這個文科生會在軍校出生的陳笙手裏吃虧,于是又走了出來,一推門就看見陳笙要對季延動武,馬上沖了出來,強忍怒氣才沒一腳踹死陳笙。

陳笙一見到韓容,就沒了火氣,眉宇也浮上一抹哀戚,聲音柔和下來,“我知道,我和你之前隔着你母親,所以你不願原諒我——”

“給我閉嘴!”韓容突然情緒激動地打斷他,面容扭曲,聲音凄厲而尖銳,“你有什麽資格提她!!!”

陳笙觸到了他的逆鱗,罪無可恕!

****

季延在韓容發狂襲擊陳笙之前,一個手刀打暈了他。

“滾!”他接住韓容軟下的身體,寒着眼睛,神色冷厲地對陳笙喝道,“不想陳家出事,就給我滾出韓容的視線!”

陳笙瞳孔一縮,“你有什麽——”

季延對別在衣服領子上的微型對講機說話,像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字一句,“把、陳、公、子、請、出、717!”

“是。”

很快,就有一群訓練有素的保镖出現,把陳笙“請”了出去。

季延緊緊地抱住韓容,親吻他額頭的嘴唇止不住顫抖,感受到嘴唇下的肌膚傳來的灼熱,自己腦子裏也渾濁起來,亂糟糟的一片,好像也要分裂了。

過了一會,他聽見一個冷淡的聲音奇怪地問:“你幹嘛,死了老婆啊?”

季延低頭,懷裏的韓容睜着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說:“為什麽這麽難過?”

“你又發燒了。”季延用臉頰蹭了蹭他,臉貼臉,心有餘悸地說:“我好怕你出事。”

“我身體素質沒那麽差啦。”韓容推開他,站直身體,“以前在學校,冬天零下幾度,我都洗冷水澡。”他打量四周的環境,覺得甚是眼熟,說:“又在雪州醫院?”

“嗯。這裏離你家最近。”

“哦。”韓容也沒多問,轉身往外走,“那回家吧。”

季延跟了上去,握住他的手。韓容甩了兩下沒掙開,就随他去了。

回到公寓的時候,在門口看見一個蹲着的大塊頭,锃亮的燈泡很是顯眼。韓容神色頗為無奈,扶額道:“淩警官,每次我見到你都沒好事。你該不會,又有什麽噩耗帶來吧?”

淩風的語氣比他更無奈,“我也不想的。重案組專家出差還沒回來,轄區內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韓容盯着他脖子上的鳥獸刺青說:“你紋的是個烏鴉吧?趕緊去洗了,晦氣!”

“……”淩風沉默了會,說:“這是個鷹。”

韓容:???

韓容眼神憐憫地看着淩風,又好像在看一個死嫖客,“別再去小巷子裏的洗腳紋身店了。沒好貨的。”

“不廢話了!”淩風把煙頭扔到地上,用球鞋使勁踩滅了,說:“跟我去警局。這次的案子有些棘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