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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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裏又陰又冷，即使遲歡穿了很厚的衣服來禦寒，還是沒辦法阻擋寒氣，手指都凍得冰涼。和馬錄說話已經耗盡她所有的耐心，紀正初來的正好。
馬錄一個人蹲下反思人生，紀正初已經走到遲歡身邊，先上下打量她一圈，确認她沒事後，才給了馬錄眼神。
馬錄瞪着他：“看什麽看！你以為你娶到我姐你就了不得了嗎？”
遲歡不吃這套，踢了他一腳：“怎麽跟你姐夫說話呢？！”
馬錄委委屈屈一癟嘴，頭別過去不看她。
紀正初在他面前蹲下，遞給他一張紙，讓他先擦擦眼淚。看面前的小男孩依舊別別扭扭的樣子，随口問：“章奕最近怎麽樣？”
“我哥好得很，不勞你操心！”馬錄想了想，又補了兩句，“他最近剛确定了選題，滿心滿眼都是論文，也就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陷害他！”
紀正初完全無視這種污蔑，把手機的照片調出來，往他面前一放：“這就是你說的，努力學習？”
遲歡也蹲下來看，照片拍的清清楚楚，是章奕在酒吧裏和別人喝酒談笑的照片，牆面鐘表顯示是淩晨三點。
馬錄：“去酒吧怎麽了？犯法嗎？！”
“完全合法，”紀正初把遲歡拉起來，彎腰給她拍拍垂地沾灰的衣角，“很巧，我有朋友在章奕讀書的那個學校。前些天他告訴我，章奕被延期畢業了。原因是找代寫，還作弊。”
馬錄：“那一定是你——”
“話別說這麽早，你早都知道章奕可能并不是你看見的樣子，否則也不會在他去上學後，找人打聽他是否真的入學。”
被戳穿心思，馬錄心虛地別開眼，随後又看向遲歡：“姐，你呢，你相信章奕哥嗎？”
相信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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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奕這人從來都是謊話不打草稿。
“我信不信不重要，你現在要問的是你自己。”遲歡主動挽住紀正初的胳膊，“你心裏早有答案了。”
遲歡把手塞進紀正初手心裏，後者握緊，拉着她一起上車回家。
這是輛不屬于自家的車子，前排的窗戶降下來，駕駛位的陳辰朝遲歡笑，兩顆虎牙格外明顯。他把手機扣在胸前，小聲和遲歡問好，有氣音說自己正在打電話，請稍等。
遲歡被紀正初牽至後排，給她拉開門。遲歡先坐進去，就聽陳辰笑着和對方說：“行了，就沖着我們這關系，你不得給個友情價？而且我打包哎好吧？”
遲歡只在紀正初嘴裏聽見過這個人，陳辰，大學時期的好友，畢業後就被紀正初高薪挖來公司給他幹活。為人活潑，愛社交，因而公司大小宴會及需要出席的場合都由他完成。
紀正初對此非常滿意，以他的性格，他更喜歡幕後工作。
遲歡也問過他，有沒有擔心過陳辰會帶着公司大大小小的資源出走。紀正初搖頭說不會。
相識多年，這點信任還是要有的。
聽完遲歡的話，陳辰惡狠狠地說：“少聽他給我貼金！老子要早知道一份工資身兼數職，狗都不來！”
遲歡聽得直笑。
“嫂子我跟你說啊，這人精着呢，每天看着一副穩重人畜無害的樣子，心裏頭蔫壞！”
紀正初看了遲歡一眼，又轉向窗外。
吐槽完老板，陳辰渾身舒爽，許久後，嘆了口氣：“為什麽每天要跟人打交道又要費心思管理公司，我還能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呢……因為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打工人圖什麽？不就圖個薪資待遇好麽？”
遲歡體會過，重重點了點頭：“太對了。”
“我就說，嫂子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嫂子還有個妹妹對吧，有對象嗎？”
遲歡想到什麽，點頭笑了笑：“有。”
“啧，多可惜。”
陳辰能言善道，有他在，一路氣氛都很輕松。他說話有趣，找的話題也不無聊，遲歡跟他聊了一路，直到快到家的最後一個路口，他才和紀正初聊起今天的正事。
“看上的那幾個小藝人都聯系好了，知道我們想簽高興地不得了。還有上次那幾個選秀出來的，他們公司那邊也準備放人。”
紀正初：“好。”
陳辰把車停下：“好了，到家。記得五星好評。”
遲歡笑着跟他道別。
等車子往前開出好一段距離，遲歡才問道：“你們今天是也去了音樂節嗎？”
天氣還是冷的，說話時都有霧氣。離家雖然就幾步路，紀正初還是執拗地要把圍巾繞在遲歡脖子上，還細心地把邊邊角角都掖好，試過她手的溫度，和她并肩往家走：“陳辰說想去物色點新藝人，就去看看。”
“噢，那有心儀的嗎？”
“你也看了全程，有喜歡的嗎？”
“那個跳中國舞的男生，很不錯，一看就是專業院校出來的。”
“已經簽了。”
“還有那個鼓手和貝斯手，太出彩了！”
“陳辰想要他們整個樂隊。”
“還有那個唱rapper！不僅帥唱的也好！”
“簽了。”
遲歡：“……整個音樂節也沒多少人來表演吧？”
紀正初想了想：“大概，都要了。”
果然，還得是你。
-
後來遲歡才知道，陳辰為什麽想要簽下那天表演的所有藝人。
明唐選出來的人，當然不會差。
另一方面是，陳辰也是真的喜歡這群孩子，用他的話說，仿佛看到了當年剛畢業的自己。原以為自己能夠帶領團隊開發電腦新系統改變世界，最後被紀正初拉來搞軟件，現在還搞起了傳媒業。
遲歡不經常和紀正初聊公司的事，但從林僑、到現在這群小藝人，足夠看出紀正初想要扶持季華的心思。
遲歡拿着筆，在日歷上勾勾畫畫，邊念叨日子邊跟小莫聊天：“離林僑回國還有一段時間，你那裏能看到書書對他的好感度嗎？”
小莫：“不能哦。”
遲歡在一周後的某個日子上畫了個紅圈，是下次約定好要給綠綠交稿的日期：“那他倆總要有個感情線進展條什麽的吧？”
小莫：“沒有哦。”
遲歡冷笑：“你複讀機上線是吧？”
小莫：“不是哦。”
沒法兒聊了。
跟這個系統實在聊不下去了。
遲歡坐回書桌前，開始看新寫好的大綱，順了兩遍劇情後打開電腦，屏蔽所有信號和幹擾因素，開始碼字。
七個小時後，遲歡終于完成今天的任務，簡單活動了一下肩頸，把修改完的東西先發給綠綠。拿着杯子去接水，再去熱餐廳送來的午飯，放進微波爐加熱。
長時間的輸出讓遲歡筋疲力盡，等待食物的時候，小莫跳出來：“八！八！一！六！！”
“說。”
“張書書和林僑正在約會！！！”
遲歡困意全無，驚喜道：“真的？”
“今天是張書書綜藝首播，林僑正在陪她看第一期。你要看嗎？”
前些天，郁寧也約她們一起看首播，但郁老板最近忙的滿天飛，自音樂節以後，三人溝通僅限于網絡，實在抽不出空閑時間。
遲歡點頭：“那看呗。”
小莫：“那你端着飯回房，我帶你看。”
遲歡：“你還有這功能？”
“當然！我可是升過級的！看不起誰呢！”
姐妹的綜藝當然要支持，遲歡還準備去充個會員，給姐妹沖沖播放量。
遲歡桌上一向沒什麽雜物，電腦一推就能有一大片空隙。
“準備好了嗎八八一六！”
遲歡滿血複活，往嘴裏塞了一大塊紅燒肉：“準備好了！”
“哔——”
提示音在腦中響了一聲。
第一次見識到這種高科技，遲歡還有些隐隐的激動，她甚至不自覺屏住呼吸，心跳也在加速。
随後，眼前先是一黑，又恢複正常。
正當遲歡疑惑時，眼前又慢慢浮現出畫面。
不是演播廳，也不是遲歡記憶中張書書穿的那條裙子，是在……山上、車裏、還有滿天星星。
遲歡：“？”
遲歡：“這什麽？”
小莫壓抑着興奮：“約會現場啊！多——勁爆！”
眼前這哪裏是直播？！這簡直就是不久将來裏總部給的獎金！！要買最貴的衣服！找總控部把自己升級成VVVVVIP，以後每服務完三個宿主就能有一個大——長假。
遲歡：“不是看綜藝嗎？”
小莫：“……不是看現場嗎？”
-今天是張書書綜藝首播。
-林僑正在陪她看第一期。
-你要看[他們的約會現場]嗎？
遲歡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你真是機靈。”
“別說我了，你快看，他倆挨得好近啊！！”
遲歡立刻看向前方。
漆黑夜幕，星星點點。寂靜山頂只有兩人，車子後座足夠寬敞，平板放在扶手盒上，兩人并肩坐着，一起看綜藝。
有時會聊上兩句，但大多時候，還是專注于節目。
這第二次聽到嘉賓的故事，張書書還是沒忍住滿臉淚水，林僑把紙遞過去，好笑道：“哭這麽慘？”
張書書吸吸鼻子：“相愛卻沒在一起，他們才慘。”
林僑默了聲，又看向她：“這世界上，互相喜歡又沒再一起的，又不止他們一對。”
——“現在這輛車子上就有一對。”
……
雖然這種偷偷在背後看姐妹約會的行為非常不好，但遲歡還是忍不住嗷嗷：“太甜了我的寶！！他怎麽這麽會！！”
小莫：“……收斂點，你老母親的欣慰連我都感覺到了。”
……
張書書沒接話，林僑直接把綜藝暫停，認真看着她，說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張書書觸屏兩下，讓綜藝繼續播放。
林僑聽得心煩，把平板合上，直接丢在副駕駛，擡手撐在張書書前面的靠椅上，深吸一口氣：“我明天下午就走了，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張書書盯着手裏的紙巾發呆，一個字也不說，最後甚至把臉轉向窗外。
林僑半個身子隐在黑暗裏，失落頹喪：“行。”
他伸手去拉車門。
右胳膊被人抓住。
張書書傾身，一條腿跪在皮質後座上，雙手捧住他的臉，輕輕吻上去。
平板裏傳出她的聲音，那時她正在勸慰嘉賓，聲音又輕又柔：“誰沒有過遺憾呢，我當年也錯過了一個人。”
林僑攬住張書書的腰，讓她面對面坐在自己腿上。
他當然聽到了平板裏的話。
林僑親親她下巴，笑意溫柔：“現在呢？”
張書書吻他眼睛：“沒了。”
“他追上我了。”
……
遲歡看得直拍桌子。
論喜歡的兩個人在一起了是什麽感受！！！
老母親眼淚一滴又一滴，心疼完兒子又心疼閨女。
總算在一起，真的太不容易了。
那邊兩個人吻得忘乎所以，老母親擦幹淨眼淚，猛地拍了桌子，大喊：“給我往死裏親！！！”
“砰”地一聲，卧室門從被踢開。
門板彈在後面的牆上，又慢慢彈回來。
從門縫中，遲歡看到紀正初焦急但疑惑的臉。
四目相對的瞬間，遲歡突然想起她最後吼出的那句話。
“……”
這是什麽世紀尴尬現場！！
遲歡聽見紀正初遠去的咳嗽聲，慢慢抱住腦袋。場外人小莫還沉浸在剛才的畫面裏，高舉雙手：“八八一六，我們繼續看吧！”
“……”
看、你、大、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