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就算再不敢接受內心的真實想法,遲歡也真切感受到心裏的酸澀和疼痛。她向來不怕這些,就像系統說的那樣,若是最後感情線任務完不成,她大可以選擇讓紀正初消失。系統會保她。
可偏偏,她就是——
遲歡想到小莫說過的話。
她的穿書任務分為兩部分,一個是幫助女主和男二,一個是她自己的感情。在這兩段感情線裏,或多或少都有其他人的阻礙,張書書和林僑是李黎,而她和紀正初是章奕。
她為張書書擔心了數次,覺得這女主怎麽這麽優柔寡斷,怎麽就不能夠狠狠心跟李黎斷了……這麽對比下來,她跟張書書本質也沒有區別。
但穿書者命由自己。
遲歡拍拍郁寧的肩膀,讓她調頭回紀華。
郁寧:“得,我今晚就給您老人家當司機了呗。”
遲歡:“是,我可太榮幸了。”
看出遲歡心情不好,郁寧也沒多說什麽,只保持了一貫的嘻嘻哈哈,臨走前趴在全開的車窗問:“真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
“行,那車子我先開回家,你明天找人開回去。”
“好。”
“歡歡。”郁寧喊住她,“你比我幸運得多。”
遲歡看着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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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個互相喜歡的人,還不夠幸運嗎?”郁寧看她毫無波瀾的臉,對不公平的命運叫嚷,“啊,你難道覺得這是很平常的事嗎!”
在遲歡怔愣時,郁寧憤恨着丢下一句“沒關系老娘沒有愛情但有錢啊”,一腳油門踩下絕塵而去。
互相喜歡……?
這話如果換成別人來說,遲歡當然不信。偏偏郁寧接觸過他們兩人,也見過兩人的相處方式,不會說謊。
這段感情,紀正初在最初就表明态度,兩人只是為了應付家人的表面夫妻,他不會勉強。可反觀兩人相處的點滴細節,哪一點又真的是應付家人。
連她身邊人都看得出紀正初的喜歡,她還在自欺欺人。
剛才鬧事的人已經離開了,大樓也只有值夜班的保安還在,見她進來,先是愣了下,再問她來意。
遲歡言簡意赅:“接人下班。”
保安轉頭看鐘表:“都幾點了,這樓裏哪有加班的啊?”
兩秒後,他愣了下,問道:“你是紀總媳婦兒吧?”
被認出,遲歡有些意外,她順着他的話點頭,說是。
保安邊給她開門邊笑眯眯地說:“你上去吧,紀總确實在加班,一個小時前秘書也剛走,還跟我說紀總最近可拼命呢。”
遲歡點點頭,道謝,按着記憶的路線上樓。
上次來這裏,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她又如此清晰地記得,紀正初是怎樣緊緊牽着她的手,員工又是怎樣悶笑着打趣,在辦公室裏她又是怎麽被欺負地連話都說不出,而又被傳成令人無法直視的八卦。
電梯上行,她盯着屏幕顯示的數字,直到紀正初辦公室樓層,門打開,外面只亮着微弱的燈。
走廊上擺的還是那棵嬌養的大發財樹,遲歡第一次見就驚奇它的體量,紀正初一本正經地解釋,是因為照顧的阿姨太用心。遲歡不解,紀正初又問,見過被奶奶養大的橘貓嗎,一個道理。
遲歡一步步往前走,直到他辦公室門口。門是密碼鎖,密碼她知道。
是她的生日。
按鍵是觸屏,按下會響起滴滴的聲音,在靜谧走廊上音量又被放大,遲歡無法顧及房間內人是否聽得到,按完按鍵,門自動彈開。
房間裏也安靜到極致,遲歡先看向辦公桌,臺燈開到最微弱的光,椅子上空蕩蕩,沒人。
她心裏也一空。
剛垂下頭,餘光掃見沙發上隆起的人形。
沙發不夠長,他只膝蓋以上躺在沙發上,剩下的部分任由垂地。這樣變扭的睡姿看着就不舒服,遲歡輕輕關上門,踩着地毯走到他面前。
看他睡夢中褶起的眉頭,一本文件壓至胸前。大約是發完消息就睡了過去,手機落在沙發旁的地毯上。
怕驚擾睡夢中的人,遲歡先撿起手機,放在桌面上。捏起手機時,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亮着的鎖屏圖片展露女主人面前。
是她的照片。
她戴着大帽檐的漁夫帽,正在摸一只乖巧金毛的腦袋。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她想了好久,終于想起是開春時,她被紀正初拉去爬山。遲歡不常鍛煉,體力很差,紀正初遷就她,爬一會兒就找地方歇一會兒。半山腰剛巧有個休息臺,高度合适地方又寬敞,很多登山者和游客選擇在這裏駐足,看看風景,再看看旁邊一幫花白頭發的老人打太極。
遲歡都不記得她當時有沒有和紀正初聊過有關狗的話題,想來也只是紀總問一句“喜歡?”,她答句“是啊”。對話到此終結。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邊牧聰聰從天而降。
想到家裏還有個幼崽要照顧,遲歡心裏放心不下,又怕臨出門前添加的食物不夠它吃,發消息拜托上次來家裏打掃衛生的阿姨給聰聰添糧加水。
做完這一切,遲歡再次看向沙發上睡着的男人。他睡得不安穩,房間裏也不夠暖和。遲歡碰碰他手指,冰冰涼。
就這還滿腦子都是工作?還不把身體凍壞了?!
遲歡皺眉,拿起一旁的毯子,看到他懷裏放着的文件,又輕捏着抽出來。
文件是背對着她的,全白的A4紙,什麽內容都沒有。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文件能讓他這麽上心——
遲歡手掌一翻,鬥大的五個字引入眼簾。
離婚協議書。
知道紀正初可能動了離婚的念頭,遲歡自诩做好面對他留下文件頭也不回的準備,可當真正看到的時候,她依舊控制不住的,手有些抖。
躺在沙發上的人悠悠轉醒,看到她時愣了下,視線下移,看見她捧着文件的手。他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從遲歡手裏把文件抽出去丢到一邊,有些緊張地問她:“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嗓子嘶啞,是感冒中後期的症狀。
遲歡半蹲在地上,看他起來,借着他扶的力度,坐在桌子上,跟他平視。
遲歡看他發白的唇:“感冒了?”
“嗯,已經快好了。”
“生病都不回家?”
“怕傳染給你。”
遲歡快要被這誠摯的表情騙了。
紀正初生怕她後面又說出什麽話來,起身拿起桌上的鑰匙,說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遲歡學着他的話:“太晚了,我在這陪你。”
紀正初轉身,身後是臺燈的光,他低着頭,苦笑着有些落寞:“歡歡,你不用特意過來安慰我。”
遲歡覺得好笑:“安慰你什麽?”
“我不是首選,你不必為了迎合我再——”紀正初說不下去,他微微失焦的雙眼漸漸聚焦,定格在坐在桌子上的遲歡身上。
一個人的眼神怎麽能切換地這麽快。快到她還來不及看清紀正初究竟是怎麽變化,他人就已經站在她面前。
黑暗裏的侵略眼神不加收斂,遲歡被抱起,後背陷在皮質的沙發,裸露的後頸貼着,有些涼,她忍不住抖了下。
他閉上眼,努力隐忍着什麽,握着她腰的手指都用力到骨節凸起,但沒有弄疼她。
不能讓她疼。
遲歡猶豫着喊:“紀正初?”
他嗓音很沉:“嗯。”
“你看起來很不好。”
這和遲歡見過的他都不一樣,紀正初很多時候都是溫和、彬彬有禮,會幫她開車門,也會幫她拉座椅,或是被她逗得無奈,揉她的腦袋,哄着喊一聲歡歡,再給她奶茶裏加全糖。
他手心滾燙,和剛才對話時判若兩人,遲歡說不出哪裏變了,只是掙紮着,從他的禁锢中抽出雙手,捧住他的臉,認真解釋:“我和章奕,從始至終,一點關系都沒有。”
紀正初嗯了一聲:“我知道。”
遲歡又生氣又委屈:“知道你還給我發那種信息?!”
他埋首到她頸窩,親親她耳後:“對不起,錯了。”
遲歡:“……”
撒嬌,犯規!
遲歡摸他柔軟頭發,呼吸覆在鎖骨,她微微抓緊他頭發,仰起頭慢慢呼吸:“紀正初,你怎麽……”
跟平時這麽不一樣。
他擡起頭,手指撫過遲歡微睜眼睛的睫毛,繼而撚到她耳垂,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放在腿上。
遲歡穿的外套半搭在肩頭,紀正初落的吻又重又熱,她喘不上去,抑制不住往後倒。又被他按着腰抵回,緊緊貼着他上身。
他脖子上青筋随着一點點加強的力度顯現,腰間攬着的手克制着,不讓她疼。微微遠離些,看她被親到迷離的眼,裏面穿着的開衫也不成樣子,早跟外套還有細細肩帶一齊疊搭在手臂。
從鎖骨到肩膀,他吮過之處一片水光,又惡狠狠不帶憐惜地留下紅痕,警告道:“不許再見他!”
這個他,不用明說遲歡也知道是誰。
她雙手揪着紀正初被解開三顆扣子的襯衫,斷斷續續地回答:“我……我沒,是他——”
拼命壓抑着的聲音不自覺溢出,遲歡仰着頭,紀正初的襯衫被她抓出褶皺,熾熱氣息太過,她覺得熱,裸露皮膚多,又覺得冷。
一冷一熱,人總該不舒服,可遲歡不是。
歡愉感在此刻達到巅峰。
尤其是夜晚無聲的辦公室裏,只聽到吮吻的水聲更讓人難為情。
雙頰滾燙,嗚咽随他動作停下。
紀正初定定看她,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淚,親吻她唇角,微微嘆息:“沒準備措施,今天算了。”
他又耐心地幫她整理衣服,一件一件恢複本來的樣子,看遲歡有些困倦,把人攬進懷裏:“歡歡。”
他停頓了一下,“我跟你說的話,你不要全信。”
遲歡還沉浸在剛才的世界裏,頭抵着他肩,微微濡濕的衣服有些不适,她悶悶問:“你騙我?”
“我從來沒騙過你。”紀正初語氣篤定,卻又放緩,“你記住,我從結婚的第一天起,就沒想過要跟你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