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啊！”少女短促的叫聲從身後傳來。
孟敕清聞聲回頭看去，就見少女捂住手指，細眉微蹙，小臉發白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
“怎麽了。”他擡步靠近她，見少女細白的食指上有着兩個細小的窟窿，鮮紅的血正争先恐後的從那兩個窟窿往外流，不一會就蔓延過了她白嫩的腕子滴在了地上。
“對不起敕清師兄都怪我，都怪我太笨了，看着樹上的花開的好看想摘一朵看看，結果沒想到把蛇看成了樹枝。”
少女帶着泣音的柔軟聲音根本不忍心讓人責怪她，更何況孟敕清根本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他眉頭微蹙，看着那仍然滋滋冒血的手指心下有些奇怪。
他明明已經将周圍的路都清理的幹幹淨淨了，怎麽還會有蛇冒出來。
他當然想不到，某瑤為了處心積慮靠近他，特意将草叢路過的無辜蛇抓起來将手硬塞進人家嘴裏，看它不咬還是自食其力強勢碰瓷，才換來的這麽兩個窟窿。
利用完了以後反就将其扔進了草堆裏，弱小性子溫和又無毒的小黑蛇尾巴捂着牙哭唧唧的就扭走了，根本不想背這個黑鍋。
“看清蛇的顏色了嗎。”
被蛇咬了有些麻煩，蛇的種類複雜繁多，蛇毒更是多樣化，萬一中了一些比較麻煩的毒……
“好像是帶花紋的。”田瑤瑤眼睛眨也不眨的撒謊道，說完以後她又垂頭哀聲說道：“敕清師兄不然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一會我自己能跟上的。”
這深郊野外，連個正經的官道都沒有，将她扔在這，無疑是讓她等死。
孟敕清蹙眉，先道了一聲冒犯，随後上前拉過她直接打橫抱起，運起法力就朝着最近的城鎮飛去。
景色伴風順勢從眼前劃過，七葷八素的殘影晃的眼睛疼，等孟敕清到地方将她放下來的時候，本來只是有幾分裝的難受，這下倒是真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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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面色蒼白一副痛苦模樣孟敕清不敢多耽擱，當即帶她進了醫館。
經歷了大夫一番診治，确認了田瑤瑤的傷口無毒，在簡單上藥包紮後，大夫就讓二人離開了。
看着少女站在街邊上垂頭捧着手指一副無聲的樣子，孟敕清開口道：“疼？”
“不疼……”少女搖了搖頭，握住手指的動作緊了緊，然後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擡頭看向孟敕清道：“我……我當時可能是被吓到了，一時看花了眼。”
這是在解釋她說看到的是花蛇，結果大夫卻說只是普通無毒黑蛇的那段話。
“嗯。”孟敕清低低應着，沒反駁她的話，也沒接着說什麽。
田瑤瑤有些心虛，沒敢擡頭去看孟敕清的神色。
她覺得……這次可能翻車了。
應該會被發現吧，畢竟借口那麽拙劣。
可這也不能怪她啊！她哪知道孟敕清一下能飛那麽遠，害的她連借口都沒找好就被戳穿了。
她微低着頭，神色有些低落，一時連孟敕清走了都沒看見。
孟敕清走了幾步發現少女沒有跟上，轉眼看去便見她垂着小臉捂着手呆呆地站在那一副憂傷無助的模樣。
就像是被誰家遺棄在街上找不到家的小貓咪一樣。
他欲叫她的聲音一頓，喉中泛起些微癢意，平緩的心速逐漸加快，竟有種莫由來的沖動——
讓他想要上前将她攬入懷中細細哄着她安慰她，不讓她露出那樣的神色。
但他最終還是制止住了這份沖動。
她是田雪念的妹妹，田雪念是他師妹，這麽算她也算是他半個妹妹。
這不該，也不行。
于禮不合。
雖然孟敕清并未多追究某些東西，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同。
比如他對田瑤瑤，可能有些過于在意。
在意到他明知道她的舉動有些怪異但他也不想去追究，甚至一次次放縱她，順着她。
“敕清師兄……”少女軟軟的聲音從眼前響起，他擡眼看去，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少女那對明顯帶着驚慌的眸子。
“對不起，是我拖後腿了。”她交握着手指，輕輕軟軟的道着歉，眉眼中也帶着深深地愧疚，好像他要是再點說什麽她都能自責的哭出來一樣。
孟敕清盯着她的眼睛，那對泛着淺淺光澤的眼看的他手指微擡，差點就失去神志摸上她的眼了，不過還好他強大的意志力換回了理智及時阻止了自己的動作。
他側過頭不去看她，淡淡道：“沒事，我并不在意，出發吧。”
城中的路比荒野好走多了，只是經過了一番流血又高空驚吓又徒步走這麽長時間田瑤瑤已經有點累了。
她看着孟敕清那經歷一天又飛又跳還依然穩健的步伐羨慕極了。
要不說世人怎麽都想成仙呢，不會渴不會餓不會累，還能擁有一身通天的法術，不會被誰踩在腳下，也不會任人欺負。
再次察覺到少女步伐緩慢的孟敕清回頭看她，便見她盯着一處生意很好的攤販發呆。
田瑤瑤只是發了一會呆很快就回了神，她正準備提着裙角跟上孟敕清擡眼卻見眼前出現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白包子。
“這是……給我的？”
田瑤瑤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連忙擡眼看對方的神色跟他确認。
這要是別人，她就不客氣的拿過來了，但是對方是孟敕清，對她的示好一直不冷不淡反應平平的孟敕清，甚至剛才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吃完好上路。”
好吧，看來是因為她走的太慢被對方嫌棄了。
田瑤瑤有些洩氣，但還是不客氣的接過了包子開始啃了起來，啃包子的力道頗有種洩憤的感覺。
孟敕清側眼看她吃包子吃的用力，像是餓極了，腮幫子都一鼓一鼓的動作不由皺眉。
他早該想到的。
凡人不需要辟谷，會腹中饑餓這件事。
偏離人世太久，讓他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淡忘了。
思想片刻，他對着把包子當成他惡狠狠在啃的少女道：“有需要你可以對我說，不必隐瞞。”
剛解決了兩個包子的田瑤瑤聽到這話，心下又是一咯噔，吓的連嘴都沒擦。
“敕清師兄在說什麽，我有點聽不懂。”田瑤瑤打着哈哈的笑了笑，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笑容有點僵硬。
孟敕清皺了皺眉：“你是雪念的妹妹，不必如此做。”
他這話的本意是因為她是田雪念的妹妹，也可以算是他半個妹妹，所以有什麽需要跟他說不用藏着掖着，不然他可能會忽略她的需求。
但這話落在田瑤瑤眼裏卻不是這樣的。
聽到田雪念的名字她有一瞬沉默，連笑容都消失了。
“你看出來了？”
“嗯。”肯定的回答。
得到肯定的确認後田瑤瑤最後一點僥幸心思都沒有了，她垂下頭，手指緩緩抓緊衣袖。
所以她之前做的那一切在他眼裏不過就是猴子戲法，他表面沉默不語，實際上卻一直都在靜靜地看她表演？
之所以不拆穿她只是因為她是田雪念的妹妹，所以給她留了幾分面子？
怎麽會有這種人啊，虧她之前還覺得他是個值得信任可靠的人。
太惡劣了！
看她為了生存不得不讨好他谄媚他這很有趣嗎？
“既然都看出來了為什麽不早點說。”田瑤瑤捏緊袖子，擡頭看他的表情滿是憤憤，“看我出醜很高興嗎？”
“你和田雪念一樣令我讨厭！”
正準備解釋的孟敕清聽到這話後身子一僵，竟然就這樣任由少女錯開身子跑掉了也沒阻止。
讨厭？
他被她讨厭……了？
孟敕清罕見的心口一窒，常年冰冷到快要喪失掉感情的同理心竟然生出了幾分疼痛難忍的味道。
這讓他想要立刻把跑掉的少女拽回來，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好，只要能讓她收回剛才那句話。
一路不知道什麽方向只顧着瞎跑的田瑤瑤終于體力不支停在了一個巷子口。
她扶着牆喘着氣緩和了一會後擡起頭才發現四周景色不僅陌生還生僻幽暗的緊，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
原本被憤怒充斥的腦子被風一吹，冷靜了。
她現在轉身再去找孟敕清來得及嗎？
“喲，這是誰家的小美人啊，怎麽一個人啊？要不要跟哥哥玩玩？”
巷子裏走出三個吊兒郎當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的路人甲們攔住了田瑤瑤想要返回去的退路，緩緩将她逼進巷子裏。
“剛才我就注意到你了，怎麽？跟夫君吵架了？”
“看你夫君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是不是那方面很不協調啊，沒關系，今天小爺們會讓你體會下什麽叫做小意溫柔，人間天堂。”
他們說完就急色的伸手想要扒田瑤瑤的衣服。
“不要！”田瑤瑤被吓的小臉粉白，步步後退轉身就跑。
只是她的步子哪有那三個男人快，眼看馬上就要抓住了，忽的都一聲悶哼像是下餃子一樣噗通倒地了。
聽到身後沒動靜的田瑤瑤心頭一跳，轉頭看去便見那一身白衣如雪的筆挺身影伫立在陰暗的巷子裏，像是天神降臨。
“敕清師兄！”
本來還想怎麽跟少女解釋剛才事情的孟敕清擡眼看去，下一秒懷中便多了一具溫軟馨香的嬌軀。
似是被吓得狠了，她小小的肩膀止不住的發顫，緊緊環抱他腰間的手緊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
孟敕清身體有些僵硬，但那顆泡在冷水裏的心卻好像好過了那麽一點。
他垂眼看着少女輕輕發抖的發旋，雙手僵硬的垂在兩側不敢觸碰她，就這麽任由她抱着他，喉中聲音帶着些啞：
“不是讨厭我……嗎。”
現在是因為害怕才緊緊抱着他，一會等反應過來又要讨厭了吧。
“不讨厭！一點都不讨厭！”田瑤瑤自他胸前擡起臉猛地搖頭，那張被吓的淚澿澿的小臉對他猛地綻放笑容。
“最喜歡敕清師兄了，一點也不讨厭！”
最喜歡……
孟敕清身體一顫，一種像是過電般的酥麻熱感從心中冒出，将之前的窒息全部覆蓋。
眼前視線陡的一黑，田瑤瑤眨了眨眼，不解出聲：“敕清師兄？”
少女又長又軟的睫毛像是小刷子搔着手心，些微的癢讓孟敕清更用力的按住了她的眼，不讓她亂動。
“田瑤瑤……”
黑暗中，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一絲淺淺的壓抑。
“別招我。”
看不見的田瑤瑤不知道，那白衣如雪的男人脊背微彎，湊上了她的眼前，輕吻了一下覆在她眼簾上的手背。
好像透過這樣隔靴搔癢的動作，他就能抑制住那顆被她擾亂不寧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