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第 65 章

夜裏下起了雨, 栗瑾被打在窗戶上的雨聲吵醒,她揉了揉眼睛, 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閉上眼就是一匹一匹賽駒從她身邊超過的場面。

初次出戰失利受到影響的不止是追逐極光, 還有她這個騎師。

但她不能在自己的賽駒面前表現懦弱。

栗瑾不想讓追逐極光背負愧疚,她寧願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哪怕沈識宴告訴她,她不出一絲差錯也拿不到好成績。

追逐極光生于亞洲賽馬, 在亞洲草地上學會奔跑。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适應歐洲粗糙的跑道。

栗瑾在酒店的床上輾轉難眠, 腦子裏想着是如何提高成績。

一個小時後,失眠的女孩坐起身, 穿上鞋下樓。

她從酒店門口拿了一把黑傘,前往不遠處的農場。

既然睡不着就去看看小馬的休息狀況。

她自從來到法國, 相處時間最多的是漫長黑夜,難免忽視星辰大海和白夜流星。

想到白夜流星,栗瑾開始頭疼,追逐極光受挫的例子在前,她是否還要把白夜流星送到賽場上遭受打擊。

雨越下越大, 她皮鞋沾上小道的泥巴。

栗瑾帶着一身水氣抵達農場的馬房, 找到挂在牆上的手電筒, 打了一格光往馬房深處走去。

Advertisement

她沒有往馬隔間深處照,只是晃過小馬的蹄子, 看看它們睡沒睡着。

一匹小馬、兩匹小馬、三匹小馬、四匹……

咦?

栗瑾重新數了一遍, 馬房裏只有三匹馬,難道漫長黑夜又跑出去了?

她打着手電筒往馬身照, 漫長黑夜龐大的身軀輪廓顯現出來。

漫長黑夜被燈光照醒, 它剛想睜開眼查看狀況, 就感受到敏感的眼部覆蓋一只溫軟的小手。

“乖乖, 我的錯, 不該打擾你睡覺。”栗瑾用氣泡音說道,她确定漫長黑夜重新閉上眼才移開手,蹑手蹑腳跳下圍欄。

小心翼翼挪動手電筒,踮着腳尖睡覺的白夜流星和半卧睡覺的星辰大海。

只缺追逐極光。

栗瑾皺起眉頭,極光根本不會開門,它怎麽跑出去的。

她連忙沖出馬房,尋找追逐極光的身影。

追逐極光最喜歡的小溪和樹林邊緣都沒有它的痕跡。

“極光!!!”栗瑾扔下傘,在農場裏找馬。

她扯着嗓子喊了幾聲,依然沒有回應。

雨水和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下,她的小馬不見了。

十四歲的女孩眼裏出現了無措,猶如一個迷路的孩童。

她擡起頭把目光投向一公裏外亮着光的跑馬場。

栗瑾跑到公路上一路狂奔,她一口氣跑完一千米,來到亮燈的跑馬場。

夜裏賽馬場空無一人,小城市的賽馬場門口只有一個鼾聲如雷的守衛。

她一路通暢無堵,順利到達跑馬場。

栗瑾看到雨夜中奔跑的灰白身影。

追逐極光繞着淌水的跑馬場一圈又一圈跑,昏暗的燈光照出針尖大小的細雨。

細雨落在灰馬的身上,淋濕它的皮毛。

賽場上的蘆毛馬仿佛沒有感覺,它眼裏只有賽道。

追逐極光告訴她,它沒有氣餒,它仍然對賽場抱有希望。

“我們的夢想還沒結束呢。”栗瑾喃喃自語,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奔向奔跑中的追逐極光。

“極光,我們繼續奔跑吧!為了我們的夢想!”

栗瑾對自己的小馬展開雙臂,她會讓自己的小馬成為馬王。

追逐極光停下腳步,看到燈光下的人影,它發出高興的呼聲,朝着女孩奔來。

它聞到了那股令自己喜歡的麥芽糖香氣,這是它養傷時期唯一的慰藉。

栗瑾接住追逐極光的馬頭,把臉貼在它的前額:“倒數第三又怎麽樣,我們只要永不言棄,早晚會拿到冠軍。”

“聿~~”追逐極光驕傲地揚起頭顱,它會讓自己的人類成為冠軍騎師。

身後傳來一陣掌聲。

栗瑾轉過身,看到站在賽場入口處的沈識宴:“教練?”

“黑夜擔心你遇到危險,讓我來找你。”沈識宴讓開身子,給身後的弗裏斯蘭馬留出位置。

他接到酒店服務生的電話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走下樓看到酒店大堂裏的黑馬,沈識宴不敢相信,一匹馬拜托他來找騎手。

栗瑾拍了拍手,抱住走過來的漫長黑夜:“原來你沒有睡過去啊。”

“謝謝黑夜來找我。”

她蹭了蹭弗裏斯蘭馬的頸部,在她心裏,漫長黑夜是可靠的代名詞。

漫長黑夜注視眼前青澀的蘆毛馬,它動了動前蹄。

追逐極光知道理虧,扭開頭不去跟它對視。

“沒事,我們都很好。”栗瑾站在兩匹馬中間,一手一個摸頭動作。

回到酒店,栗瑾灌了一大碗姜湯:“極光那邊呢?”

“沈教練去照顧了。”栗舒禮看着小孩把姜湯喝完,用毛巾擦拭她的頭發。

“你們真是胡鬧,極光是馬,它不懂,你是人,還不懂嗎?”

“你當時就應該把極光帶回來,而不是放着它在那裏跑。”

“極光在跑道上奔跑的英姿太帥了,我忘了叫它。”栗瑾接過栗舒禮手中的毛巾,自己給自己擦幹頭發。

她放下手裏的毛巾:“舅舅,我想繼續呆在法國。”

這裏不止有國際知名馬術學校,還有國際知名的賽馬比賽。

無論是黑夜和大海,還是極光和流星,在歐洲這些賽馬大國訓練,肯定比國內剛發展起來的馬術項目要好。

國內的馬術項目都是借鑒了歐洲培育騎手的方式,還沒有摸索自己的訓練方法。

“我知道你肯定想留下來,早就給你請了半個學期的假。”栗舒禮嘆氣,栗家不崇尚‘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那一套,他們向來支持孩子自己做決定。

“學校那邊沒問題嗎?”沈識宴突然出現在酒店門口。

“我原計劃給錦鯉轉學到香島,但是師大附中校長極力挽留,給了一個升高中的名額。”

新校為了留住人才,培養榮譽校友,對特長生的寬限很大。

“不管怎麽樣,至少要考上京城體大。”沈識宴點點頭,運動員總有老去或者傷病退役的一天,那時候文憑就很重要了。

運動員最好的轉行是裁判員,國家鼓勵退役運動員去考取國際裁判執照,原因懂得都懂。

“體大分也不低吧。”栗瑾弱弱地出聲打斷兩個大人的談話。

“啊,很高嗎?”栗舒禮疑惑地問道。

“這還高?”沈識宴挑眉。

栗瑾看着一個川大畢業生,一個劍橋畢業生,不想說話。

她小時後就聽栗舒荷讓她向栗舒禮學習,別人家的小孩是跟同齡孩子對比,她是跟考上川大的舅舅做對比。

後面來到馬場,栗舒禮又讓她向劍橋大學的沈識宴學習,争取有人家一半聰明。

她張張嘴欲言又止,把一大堆話吞回去:“……知道了。”

“奧運冠軍考體大很有優勢的。”栗舒禮摸了一把栗瑾半幹的毛。

這不廢話,世界冠軍只有一個,誰都知道哪個更珍貴。

那天晚上過後,栗瑾開始投入到賽馬訓練,她把白夜流星帶到賽場,讓它打工泡 感受歐洲賽馬和亞洲賽馬的區別。

一開始只能跑後幾名,漸漸地跑到了中間位置。

僅僅一個月時間,追逐極光和白夜流星從第四類賽馬場跑到了第二類賽馬場。

栗瑾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薄繭,長時間握缰繩,虎口磨破的地方長出新肉。

一條粉色的舌頭塔上她的手心,在上面掃了幾下。

她擡起頭用力揉了揉眼前的星辰大海,最近很少練盛裝舞步,栗毛馬和黑馬開啓了放養模式。

漫長黑夜每天會打開星辰大海的門,帶它到農場附近散步,偶爾還會觀看她的訓練。

栗瑾把星辰大海伸出來的舌頭塞回去,栗毛馬跟農場的牧羊犬混久了,養出了舔人的習慣。

“你是小馬,不是小狗。不要随便舔人。”

“咴咴~~”星辰大海把頭靠在栗瑾的肩膀上,緩慢地蹭了幾下。

“好啦,我知道你最乖。”栗瑾伸手撫摸星辰大海的鬃毛,親了親它的鼻子:“今天可以吃小蘋果。”

不是糖果。星辰大海冒出【失望.emoji】,它好想吃薄荷糖。

“不行,吃多了會長蟲子牙,每天晚上都會疼。”栗瑾在星辰大海一日複一日的撒嬌下練出了鐵石心腸,不管栗毛馬怎麽讨要糖果都不給。

“你要不給它吃一顆,這個月還沒有吃過糖。”栗舒禮看着栗毛馬楚楚可憐的表情,心裏不是滋味,幸好他是人,還能自己買糖吃。

“不行,它之前透支了很多糖,現在是它欠下的糖果。”栗瑾摸了摸星辰大海的頰骨,哄着她吃掉手裏的小蘋果。

“蘋果也很甜,這是勒芒果園裏新摘的蘋果,比咱們家裏的好吃。”

星辰大海半信半疑地吃掉栗瑾手裏削好的蘋果,不情不願地咽下去,明明跟之前吃的一樣。

下面栗瑾再喂它蘋果,怎麽說都不吃了。

栗瑾看着轉身回馬房吃草料的星辰大海,咔吧咔吧啃着手裏的蘋果:“又脆又甜,怎麽就不吃呢。”

她特意洗了好幾遍,還檢查上面有沒有蟲子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