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伀伀伀
屬于救護車特有的聲音,在耳邊隐約傳來,并混雜了聽不清的人聲時,蘇輕才感覺到意識稍微回籠。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雲輕飄飄的拖起,然後又輕飄飄的飄向另一個地方。
“病人……血……車禍……”
咦?
蘇輕零星的聽到一些詞彙,努力睜開很困倦的眼後,看見的是幾個正推着她狂奔的……醫生護士。
而她側首躺在急速趕往急救室的病床上,口鼻帶着氧氣罩。
眼微轉,發現好像并不是只有自己被推着前往急救室的路上,好像……還有……
蘇輕看了眼,旁邊另一張同樣在疾奔送向急救室的病床後,困意上湧,慢慢閉上眼,陷入暫時的昏迷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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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被墨汁浸泡過變得異常柔軟的毛筆,在硯臺邊輕轉,去掉過多的墨汁後微拖,筆尖這才離開硯臺,随着持筆的人慢慢落墨于一旁的宣紙上。
緩慢但果斷,下筆之後帶出的墨跡也并不拖沓,利落且有風骨。
手腕和指間配合間,帶着筆端畫出一株傲氣又帶了幾分悠然自得的山野蘭草。頗為生機勃勃。
持筆的手骨節微凸,合着微微泛白的指尖,帶了幾分病态來。
沿着金邊的淺色袖袍向上,是一斂眼垂眸,眉宇溫和,年紀約在二十五、六間的女人,一身華貴,眉梢眼角之間卻無半點浮躁驕縱之氣,臉上雖有一些病容的羸弱,卻無病态的愁容。
好像她就是唇色淺了些,臉色比旁人白了些而已。
南國的大皇女蘇衡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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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靜得很,除了依稀有筆滑過宣紙的輕微聲音外,就只有大皇女行動時,衣料帶起的聲音了。
宣紙上的畫已到尾聲,微收筆後大皇女蘇衡仁提筆靜立,微微沉吟後才下筆在一旁題字。
筆墨游龍時,官拜三品的詹事官風岚手持折扇,挑起垂放的珠簾走了進來。在位于大皇女約三步遠,能讓她看見的視線範圍內停步,隔着距離背手欣賞大皇女的墨蘭圖。
等她收筆時,才踱步上前,一面幫她打開放私印的盒子,一面笑着開口,“四皇女現在正關禁閉,宮內也還因為前幾天三皇女落水的事惶惶,您卻還能好興致的在這裏畫畫。”
幾分調侃幾分随意的玩笑話,卻又不缺對大皇女身份的恭敬。
這不卑不亢的态度,永遠恰到好處的情緒掌控,以大皇女伴讀身份爬到至今三品詹事官,年輕有為幾字已不足以形容。
大皇女從風岚手中拿出私印,在宣紙上微微使力,蓋上印章後,才笑着從低頭恭順的婢子手上,接過濕毛巾,擦幹淨雙手後才和風岚往一邊走,打算品茗閑聊,好不悠閑。
她眉宇溫和的笑着開口,看都不看正幫自己收好私印的風岚,直徑朝一邊走去,笑着溫聲開口,“旻粹是被我慣得有些驕縱了,母皇不關她,難保什麽時候我也會關她幾天。收收性子。”
蘇旻粹,四皇女名諱。
“殿下狠得下心嗎?”風岚跟在大皇女身後,在她落座後微示意自己,才恭敬欠身,落坐一邊的位置。
風岚的話讓已端起茶碗的大皇女微頓,認真想了想後嘆氣開口,“哎……就是舍不得才越發覺得母皇關得好啊~”
“……臣覺得這話要是被四皇女聽見,出來後又要跟您鬧了。”風岚微微斜眼大皇女,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哪裏有半點大皇女身邊第一謀臣的樣子。
看得大皇女又忍不住嘆氣。
愁啊~
“去寧王府如何?見到暄莞了嗎?”大皇女将手中的茶放回茶幾上,擡眼看向風岚。
風岚搖搖頭,“說是落水至今被驚着了,人是醒了,但受到的驚吓還沒緩過來。”
大皇女點點頭,“她才回宮中不久,原本就因身世突變而驚異不定,又突然落水面臨死關,暫未恢複也屬正常。”頓了頓後又嘆了口氣,“再過半月,苗疆那邊就要抵達汴京,到時候希望她能恢複如常吧。”
頓了頓後,又想起這次苗疆到汴京的另一重要人物,還在被關禁閉,想一想也許某只正撓着門,張牙舞爪的喊着“快放小王出去!”,大皇女就再次覺得腦仁疼。
至于坐在一邊的風岚,并未對大皇女的話發表什麽想法,只端起放在自己身邊的茶杯,飲了一口。
睫毛微垂,茶蓋半掩。之後又放置一邊和大皇女說到另一件事,“對了,算一算時間,辰王也大約這兩天就能抵達汴京。”
大皇女聽了笑着點點頭,一臉欣喜,“是呀,二妹要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姐妹四人倒是可以找個時間,好好的坐下來閑聊品茗,光是想一想覺得很有趣。”
風岚笑着點頭,并未多語。但身為大皇女身邊的謀臣,心思幾許,有無盤算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話題一轉,又聊起其他。其樂融融,倒也惬意。
而另一邊,才被大皇女詹事官拜訪過的寧王府,卻沒那麽輕松惬意了。
蘇卻關了門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直愣愣的看着桌上聽說是詹事官帶來的禮物,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
……她又想哭了Q-Q
正在糾結要不要再掉幾顆金豆豆的時候,門外有人小心靠近,在外躬身後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爺,宮裏送來了新鮮的進貢鮮果,您嘗嘗?”
……嗝。
蘇輕想了想,将眼裏才湧起的淚意給眨了回去。帶了點兒鼻音的“嗯”了一聲。
随即門外的人告罪後,低眉順眼的至外推開房門,早就守在門外的仆人魚貫而入,每人手上都端着一盤鮮果,連三分鐘不到,蘇輕面前就已經擺了滿滿一桌。
“……”就算莫名其妙到這裏已經有好幾天了,她還是沒适應這種場面。
果然是以為最多就端一盤西瓜或者葡萄進來的自己,想法太不有錢人了嗎。
“王爺請用。”
嬌滴滴,又柔和的聲音,伴随的是屋裏衆人的微微側福。
“……”明明應該很賞心悅目的才對,卻讓蘇卻打了個寒戰。放在膝上的雙手默默握緊,才抑制住了想戳瞎自己雙眼的沖動。
……你們這群男人,為什麽要……這麽花枝招展。
而且……還花枝招展的這麽自然??!!
這個世界果然和她格格不入。
“王爺?”
也許是見她一直沒動,一旁明顯是貼身服侍,優雅端莊,嬌滴滴的……少。男疑惑擡眼,看向蘇輕。
然後?
然後不小心擡眼和他四目相接的王爺,就……打了個嫌棄的冷戰?
嫌。棄?!
還沒來得及展現嬌柔一笑,楚楚動人的竹青,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嘤嘤嘤。王爺,明明您剛剛回府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楚楚動人的少男竹青,感到受傷的微晃了下嬌弱的身姿,搖搖欲墜的樣子分外惹人憐愛。
……看得蘇輕又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更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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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嘤嘤嘤的蘇輕被同樣一副嘤嘤嘤的少男逼得沒辦法,跟避難似的逃竄出門,拒絕所有人的跟随,要自己随處走走。
雖然沿路上依舊會遇見不少嬌滴滴的……男人,但快步離開加不看他們,好像也沒那麽辣眼睛了。
不知不覺,蘇輕走到了王府的花園,當她即将穿過由薔薇花做成的花牆,到達前往的水榭時,卻聽見了某個略趾高氣揚的男聲,正教訓着誰。現在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她随即停駐,打算聽個大概再确定是偷溜還是上前。
——“您雖然是王爺的側王夫,但……仆也不得不逾越說兩句。”花枝招展的老男人右手握着手絹,微掩嘴角,嫌棄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點都不男人的側王夫。
心中冷哼。
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別說穿衣打扮了,就連最起碼的表面功夫都不會做。要不是祖墳冒青煙,讓他家幫助寧王順利回歸皇室,哪裏有資格成為側王夫呢?
這麽醜,一副女人樣。啧啧啧,看樣子是注定不會得到王爺的寵幸了。
老男人嬌哼一聲,繼續教導沉臉站在面前,一言不發的側王夫。說到一半時,竟然覺得對方淡淡看來的眼神太有壓迫感,忍不住就吞咽了口口水。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哎喲~~這個醜男人,眼神還很厲害嘛。
老男人一叉腰,另一只手的蘭花指還沒擺好指向側王夫,就被從身後傳來的噠噠聲給吸引,扭頭到一半連來人都還沒看清,就被一個大力,嬌滴滴的“哎喲~”了一聲,撞進旁邊的水榭裏。
而莫名其妙變成女尊國,寧王側王府的宋衍,剛一愣懷裏就撲進來一個人。抱着他嘤嘤嘤。
“……喂。”天涼王破霸道總裁宋衍眉頭微皺,一面往後仰,一面伸手抵住某人額頭,正打算把她扒拉開時——
懷裏人擡頭,露出嘤嘤嘤的表情,嘴巴扁了扁,像是打算憋住想哭的情緒,但明顯不成功,幹脆抱着他仰頭哭嚎。
“哇!總裁!這裏的男人好恐怖啊!”
嗯嗯嗯???
宋衍聽了,頓下打算推開她的手,仔細打量正抱着自己,猶如抱着浮木的嘤嘤怪。
半響後,微皺眉開口。
“你……誰?”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宋霸總很贊同來人的話。
這裏的男人……是挺恐怖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