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佃佃佃

盡管蘇輕在下朝後, 将四皇女蘇旻粹拎着後衣領,拖到小角落好好的給予了“關愛”和“呵護”, 當場報了她害自己多寫了十篇大字的仇, 但“寧王一直有個金屋藏嬌的清麗佳人”的消息,依舊以極快的速度席卷汴京, 并不減餘威的擴散到整個南國。

甚至連北唐、苗疆、金朝和楚國也不能幸免。

……說好的古代信息傳遞困難呢?!

寧王殿下覺得這很不科學。

最不科學的是, 連前後腳抵達汴京的二皇女蘇煥景, 以及苗疆小王子苗潇, 也聽說了這件事。

“聽說你回汴京後,過得很不錯?”二皇女蘇煥景三根手指托着酒杯杯底,一邊旋轉把玩, 一邊用一種調侃的眼神看着蘇輕。

回到汴京朝見新皇後,蘇煥景就拉着蘇輕, 讓她在鮮香館給自己弄了個兩人的洗塵宴。

酒足飯飽後,兩人閑聊。而這時整個人難得放松下來的二皇女, 多了不同平時的慵懶,眉梢眼角含了些魅态,略顯得邪氣。

蘇輕聽了苦哈哈, 趕緊放下自己手上的茶杯, 拿起旁邊的酒壺給蘇煥景,重新倒滿杯中酒,一面帶了些嬌嗔的抱怨, “二皇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方面, 真的沒什麽興趣。”

就算時不時會被您這樣的小姐姐給帥得彎一臉, 但那也只是玩笑啊。整個女尊,除了她家宋霸總,其餘人在她眼裏全是姐妹!

姐妹啊!

蘇輕內心哀嚎着,順便将來龍去脈和蘇煥景講了一遍,最後看着她找認同,“二皇姐你說這個四皇妹,是不是在搞事情?”

最小的這個太壞了,你們這些做姐姐的該好好教訓她才是!

蘇輕氣氣。

“……嗯。”蘇煥景捏着酒杯,看着杯中清酒邊緣處,被燭光照亮的那一點水亮色,想了想點頭,擡眼看向蘇輕,笑得漫不經心,“我倒覺得旻粹做得不錯。”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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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一臉沒聽清的看向蘇煥景,手上茶杯頓在唇邊,有些懵。

而蘇煥景則在繼續,“太過重情,并不是什麽好事。”

enmmm——

蘇輕咬着杯壁,瞅着蘇煥景。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光看也能看出她并不認同蘇煥景的話。

對此蘇煥景笑着搖搖頭,舉杯仰頭,慢慢飲下杯中的酒後,才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伸手虛點蘇輕,“你啊……明明心軟已經很要命了,竟還……”

話并未出口,止在唇間,一面搖頭一面沖蘇輕笑。

有些無奈有些……蘇煥景自己都不知道的縱容。

“總之,你這樣的性子,還是應該改一改。”

啧啧啧,其實當地位交換,女孩子渣起來時,也是相當了不得的呀~蘇輕默默腹诽。

“你可別聽不進去。”蘇煥景又虛指蘇輕,縱容的點了點她後提醒,“這是你我這種人,最忌諱的事。無論是什麽東西,都得有分寸和‘度’,不然放任的記結果,到最後就會毀掉你。”

頓了頓後,蘇煥景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用自己手上的,和蘇輕的茶杯輕輕碰了下,又說,“所以,不可以太過沉迷。”

“記住。”

蘇輕點點頭,陪着蘇煥景飲下杯中的茶水。

直到月上中天時,蘇煥景已醉得有些連眼都睜不開了。好在鮮香館後院就有一處供貴客小憩的小院兒,蘇輕将蘇煥景扶到廂房安頓好後,就帶着自己的貼身侍衛,先一步離開回府去了。

反正蘇煥景身邊跟着她的貼身侍衛,又有鮮香館的下人伺候,倒也不用擔心。

等蘇煥景小睡一會兒,酒醒了再回王府就是,這種事很尋常,所以蘇輕也未放在心上,路上還和自己的貼身侍衛調侃了蘇煥景幾句。

能在瀛洲和佐、右兩位将軍一起拼酒都不一定輸的辰親王殿下,居然被鮮香館的佳釀給灌倒了。

果然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所以整個人都跟着放松下下來了嗎。

而另一邊,蘇煥景的侍衛在鮮香館的下人,幫着将醉酒的蘇煥景扶上床榻休息,并将桌上的蠟燭吹滅後這才跟着出門,從外将門帶上,一手扶刀,護衛在外。

和尋常的看護并無任何區別。

室內黑暗一片,倒是走廊外的細微光線穿過門窗透了些許進來。這其中也包括站在門外護衛的侍衛身影。

躺在床榻上的蘇煥景睜開眼,眼裏清明一片,哪兒有半分醉态。

她翻身而起,于黑暗中繞過桌椅,轉進旁邊的耳室。

繞過屏風後,視線跟着寬闊,也逐漸讓人看清早就坐在那裏,等待的人影。

前大皇女詹事官,現戶部尚書——

——風岚。

手握折扇,在黑暗中靜坐的風岚已聽見漸近的腳步,直到感覺蘇煥景已走近。她才從椅上起身,身上華服随着她的動作,發出窸窣的聲音。

風岚站直,轉身面向蘇煥景,垂眸欠身,“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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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煥景的實際酒量,三位皇女之中,也許只有蘇輕是真的不清楚外,新皇和四皇女卻不一定不知道。

——哪怕蘇煥景從未在人前露過底。

所以密談的時間非常有限,蘇煥景只給了自己和風岚半盞茶的時間。這也是心估摸着以她的“實際酒量”來掐算的時間,甚至可以說更為苛刻些。

但半盞茶的時間也足夠兩人彼此交換情報了。

“是臣的失誤。”風岚沖蘇煥景微微欠身,語氣依舊柔和,不緊不慢,“應該再早一點查詢到智葛的消息的,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讓殿下錯失。”

“下次再尋機會吧。”蘇煥景開口,頓了頓又言,“要是天下第一智的行蹤這麽容易就被尋到,本王倒是有些懷疑她是否名副其實了呢。”

風岚聽聞,也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随即轉入下一個話題,“苗疆方面,殿下作何打算。”

蘇煥景斂眸沉吟,“如果是之前……苗疆是非常好的籌碼。但,現在卻是燙手山芋。”

風岚自然知道蘇煥景說的“之前”,是指女皇還在位時。那時候要是時間再充足一些,讓苗疆小王子主動開口說要嫁給她,那蘇煥景順理成章的将是皇太女的不二人選。

但。

只能說世事難料。

女皇的突然逝世,讓她措手不及,相信同樣措手不及的還有新皇。

加上邊關告急,在當時的環境下,她是最好的出征統帥,而新皇,也是穩定朝堂和局勢的首選。

大敵當前,那個位置誰坐反而變得不重要。

蘇煥景也有這個自信,能在後面的重新部署中,重新拿回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的想法呢?”蘇煥景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新皇。

風岚微微搖頭,“大殿下似乎無意苗疆小王子,昨日還和臣閑聊過他和琛王。”

“……也是。”蘇煥景點頭贊同新皇的想法,“苗潇并沒有成為皇夫的資格。”

從苗王許諾他婚姻上的自主權時,苗潇就不是個好人選。

身為皇族,少了這個原應該背負的枷鎖時,對“真心”的渴求,就會無限放大。

偏偏真心,又是她,亦或新皇,都給不了,也不可能給的東西。

雖然前期時,苗潇背後的勢力,會是她争奪那個位子最好的後盾。但一旦真的登上那個位子,苗潇卻又會變成一根不得不剔除的刺。

而現在如果她還和苗潇交往甚密,更會引來猜忌和防範。

可。馬上疏遠也同樣會惹來新皇的側目。

進不得,退不得。

倒是有些不好把握中間的尺度。

這樣說來……

蘇煥景慢慢睜眼,眼底略有些猶豫。

垂眸的風岚像是察覺到蘇煥景的情緒一般,聲線溫和的谏言,“殿下的身邊,有更适合苗疆小王子的人選。”

——寧王蘇暄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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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回到王府的蘇輕莫名的揉揉鼻子。

宋衍笑,“誰在念叨你呢?”

蘇輕把小攤上買的糖人兒遞給他,笑嘻嘻,“估計是二皇姐?可能在埋怨我怎麽不等她酒醒,自己先跑了。”

“哦?”宋衍接過她遞過來的糖人兒,挑眉,“那你是該等等的。”

“不能等呀,再等這個做糖人兒的老婆婆就回去了。”蘇輕湊近宋衍,和他一起看他手上的糖人兒,“你看像不像你?我一邊說老婆婆一邊做的。”

“不像。”宋衍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回答,“太醜。”

“嗯。”蘇輕聽了一點頭不生氣,配合點頭,“老婆婆也是這麽說的,她還問我做這麽醜的糖人兒幹嘛。”

……好啊,這是沒喝酒光聞酒味兒也能壯膽了是吧?

宋衍似笑非笑的斜睨蘇輕。

蘇輕?

蘇輕嘿嘿笑着,快速退開傷害圈。

“……你過來。”宋衍沖蘇輕笑得溫和,輕輕招手。

話音剛落,蘇輕轉身就噠噠噠往書房跑去,只丢下一句“我去寫字”的話。

惹得宋衍失笑搖頭。

膽兒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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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适合。”

風岚的話剛落,蘇煥景毫不猶豫的開口。

語氣雖未厲,卻無商量的餘地。

這個拒絕的答案并未讓風岚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似乎這原本就在她的預料下,所以依舊垂眸欠身。

蘇煥景心中估摸了下時間,轉身朝外走,頭也不回的開口,“苗潇的事再議。本王會物色一下其他人的。”

剛行幾步——

——“太過重情,并不是什麽好事。”

風岚的聲音至黑暗中傳來,清冷無波,也使得蘇煥景腳步一頓。

卻未回頭。

“殿下謀算至今,向來極有分寸。”風岚慢慢站直,擡頭看向背對着自己的蘇煥景,不急不緩的開口,“甚至剛才也是這樣告誡寧王的。為何……”

頓了頓,又言,“……偏在寧王這件事上失了分寸。”

靜默。

蘇煥景微微側首,頭上金冠因從門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光,而在晦暗中冷冷閃爍。

——“本王說了。”

蘇煥景聲音冷冽。

“她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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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清冷月光從大開的門外透進來。風岚慢吞吞踱步至桌邊,将手中折扇放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也不嫌棄茶早就冷掉,端着茶杯慢慢喝完,才又将它原封不動的放回原處,重新拿起扇子,慢慢在手中敲打,踱步至門邊,仰頭看着圓月。

半響後才緩和自語。

“是真的不合适呢……”

“還是……”

“唰”的一聲,折扇一展。像黑暗中的鹫展開了雙翼。

風岚手腕一番,折扇遮擋口鼻,僅露那雙極其冷靜的眸子,在月下微露謀算。

——“……只是您覺得不合适呢?”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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