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司觀瀾走進廚房,挽起袖子問道。
白萊正準備處理鮑魚呢,這玩意兒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有點麻煩,主要是不小心的話容易傷着手,他不太敢讓司觀瀾一起幫着弄,就給他找了個安全簡單的活兒,讓他把蔬菜先洗一洗。
“那個西藍花得先用鹽水泡一下,免得裏邊有蟲。”
司觀瀾點點頭,嚴格按照他說的步驟來做,問題甚至精确到泡西藍花的鹽水裏要放水少的水多少的鹽,要泡多少分鐘等等,白萊被他過于嚴謹的态度逗樂了:“司哥,做菜其實沒有那麽多講究的,很多時候就是憑感覺。”
司觀瀾也知道自己有點太較真了,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我就是……有點擔心又做錯。”
白萊怔了怔,随即明白過來,這兩天司觀瀾确實出了幾次差錯,雖然不過是些很小的事情,對一個事事都追求完美的人而言,說得上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也是因為接連的挫敗感,他才忍不住事無巨細地問清楚,以求避免出錯。
“做飯嘛,就是鹹了加點水,淡了加點鹽,這次火候不夠下次就炖久一點,多做幾次自然就摸清楚了,”白萊狀似不經意般說道,“哪怕按照大廚給的菜譜來做,同一道菜也會有人覺得鹹有人覺得淡的,最後還是得自己摸索着來,哪有什麽對錯。”
司觀瀾聽着他的話,心中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頭消退的熱意又悄悄泛了上來,幾乎沒有人跟他說過這種話,他從小被教導的都是做事一定要謹慎,白萊卻告訴他不用這麽小心,不斷試錯也沒有關系。司觀瀾的感受有些奇妙,白萊明明比他還要小幾歲,這種時候卻顯得更為成熟,能及時地注意并安撫他的不安,司觀瀾悄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強行把自己的視線固定在水槽裏的西藍花上,壓下胸口的莫名鼓動。
他們倆都在水槽邊上,離得很近,司觀瀾再往左挪一點點,就會和白萊肩膀貼着肩膀,他只要微微側過身就能和白萊更近一點,不斷加速的心跳似乎也在鼓舞着他,期待着與白萊再近一點。司觀瀾有點困惑了,這種感覺與感受到契合的Omega的信息素時的感覺很相似,卻又好像不大相同,他能的确定的是白萊身上沒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什麽讓他一再産生悸動呢……
樓上傳來關門聲,司觀瀾如夢初醒,抿緊了唇腳步悄悄往右移了一點,與白萊的距離略微拉開了幾厘米,沒過一會兒,樓上就有人下來了。
“哎呀,你們已經在準備了嗎,”訾一夢又換了一身新衣服,黑色的修身T恤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細膩,“有什麽我能幹的?”
白萊說道:“現在沒什麽事,我弄完這些就行了,你休息一會兒吧,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怎麽歇過。”
訾一夢在島臺旁的吧臺椅上坐下:“你都沒休息呢,我都沒做什麽,有啥好歇的,”他想了想說,“我給你們弄個特調吧,這個我拿手。”
他說着,從冰箱裏拿了幾支氣泡水,又從抽屜裏翻出濃縮的咖啡液來,朝司觀瀾和白萊晃了晃:“沒有手磨的豆子,只好用這個了,你們不介意的吧?”
白萊和司觀瀾當然不介意,訾一夢做起咖啡來有模有樣的,先在四只杯子裏放滿冰塊,然後倒入适量的氣泡水,再把咖啡液緩緩倒入,由深至淺的分層與不斷上湧的小氣泡使得整杯咖啡賣相很不錯,訾一夢還去院子裏揪了幾片小小的薄荷葉放上去點綴:“完成!”
白萊手上髒不方便拿杯子,司觀瀾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變,拿去自己那一杯當了第一個品嘗的人,淺淺啜飲了一口,濃縮咖啡液帶着一點酸,不過冰冰爽爽的,在這種天氣裏喝上一口還是很舒服的:“挺好喝的,很清爽。”
“是吧,”訾一夢受到了誇獎,十分滿意,笑眯眯地說道,“我們公司裏的小夥伴都喜歡我做的咖啡。”
“你們公司平時會一起泡咖啡喝?”司觀瀾聞言,有些新奇地問道。
“會呀,我們總共也就十幾號人,每天下午茶歇的時候都會在辦公室弄點咖啡茶水之類的……”訾一夢解釋道,看着司觀瀾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又說,“我知道,像你們這種大公司的,下午茶都是有人送上公司去,哪有空自己做。”
這下司觀瀾更奇了,遲疑地問道:“你知道我是……”
訾一夢右手撐着下颌,豔麗的眉眼一彎:“當然知道了,國內最大地産公司的少東家,誰不知道啊,我不僅知道你,我還知道喻柏是律師呢。”
這下連白萊都好奇了,這些信息在許靜給他的資料裏都沒有提及,訾一夢是怎麽知道的?
訾一夢看到白萊困惑加驚訝的表情,歪着腦袋說道:“不是吧,萊萊你不知道嗎?連棉棉都知道。”
白萊“啊”一聲:“你們……怎麽知道的?”
“嗯……怎麽說呢,”訾一夢有些苦惱,“喻柏在Omega之中很出名的,他幫很多Omega打過離婚官司,為他們争取權益,有時會上電視新聞,我看過好幾次他的報導了,真挺了不起的。”
司觀瀾也點頭道:“小柏畢業之後很關注平權問題,這兩年打了不少離婚官司。”
所以訾一夢認得喻柏很正常,可為什麽會認得他呢?作為家族企業最重要的繼承人,他幾乎沒有接受過媒體的采訪,也幾乎沒有在公衆視野當中出現過,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在媒體當中曝光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出現得越多,越容易成為有心之人的目标,所以這次節目對他來說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放在幾年前他根本不會考慮來。
還有一個人也抱着同樣的疑問,白萊疑惑道:“那司哥呢,你怎麽知道他的呀?”
訾一夢有點尴尬道:“呃……其實我也是碰巧來着,有一次被家裏要求去一個酒會,遠遠地看到過司哥,這次一來就認出來了。”
白萊心中了然,既然會和司觀瀾去同一個酒會,那就說明訾一夢家世也很不凡,不過人家自己沒提,他也不好多問,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攝像頭:“這一段能播嗎?”
司觀瀾知道他是為自己着想,面上都不禁露出幾分暖意:“沒事,我來之前就跟侯導提過,在合同裏寫明了不能洩露的。”
白萊又“哦”的一聲,難怪,他拿到的資料對職業只字不提,确實不好在節目裏露富。
不過一陣閑聊,就讓他對嘉賓們的身份有了更新的認識,心中不禁再度感慨,悸動氣息真會選嘉賓,除了他之外任何一個挑出來,都是人中龍鳳,司觀瀾是個地産大亨,喻柏是精英律師,訾一夢也有自己的公司,他忍不住去猜其他幾位嘉賓會有什麽了不得隐藏身份。
池銘,看起來特別自律,有那麽點軍人氣質;爾誠,現在已知的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其他的暫時想不出來;冉羽知,特別有文藝氣息,說不定是畫家之類的;阮棉棉……暫時沒看出來,估計也是哪一家的寶貝小少爺,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特別好的那種;還有一個莊景雩……
白萊甩了甩腦袋,不行,不管怎麽想,這家夥都是個怪咖!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怪咖……哦不,莊景雩就從樓下下來了,漫步走到島臺邊坐下:“你們在聊什麽?”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偏偏挑了正對着白萊的那張吧臺椅,直勾勾地望着白萊,又揚起了他标志性的似笑非笑。
笑笑笑,笑什麽笑,以為自己很好看嗎……呃,雖然是挺好看的……
白萊裝作心無旁骛的樣子,低頭盯着自己手裏的大個兒鮑魚,用小刀使勁兒劃拉,把肉和殼分離開來。
“在聊職業呢,”訾一夢回答道,順手把一杯特調咖啡推給他,“咖啡。”
“哦?”莊景雩道了聲謝,頗感興趣地問道,“那我們萊萊的職業是什麽?”
誰誰誰?誰跟你“我們”“你們”的?
白萊一個使勁兒“歘”地把鮑魚殼弄下來,手上動作一停,擡頭正好對上三人好奇的目光,不想說也得說了:“呃,我算是個攝影師吧,混口飯吃。”
“哦,”莊景雩拖長了聲音,“怪不得早上帶着相機和池銘一起出去了,原來是拍照——”
司觀瀾和訾一夢一愣,這話聽着怎麽有點奇怪,和池銘一起出去?拍照?拍池銘嗎?
“不是一起出去的,”白萊連忙解釋,“池哥是去晨跑,我們碰巧遇上而已,我是去拍日出的。”
莊景雩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顏色比常人偏淺的眸子定在白萊臉上,唇角勾起一個弧度:“只拍日出,不拍人?”
白萊只得說道:“我是風景攝影師,平常不太拍人。”
訾一夢有些遺憾:“啊,我還想讓你教教我怎麽自拍好看呢。”
“你怎麽拍都好看啊。”白萊趕緊說,不過他說的是實話,訾一夢的長相本來就怎麽拍都拍不難看。
他們說話間,外面傳來了爾誠的聲音:“我們回來啦——”
白萊松了口氣,總算不用繼續對付莊景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