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謝讓大步走進乾清宮。

剛才他與蕭長風道別後, 才離開太和殿沒多久,就遇到了刺客。謝讓今日早有準備,身邊明裏暗裏跟了不少人,自然不懼。

可那夥賊人并不正面迎擊, 反倒躲躲藏藏, 極為狡猾。

他當時就該察覺到情況有異。

那夥人不是來殺他的, 只不過是想拖住他。

想起方才慌慌張張來尋他的老太監的話,謝讓暗罵一聲, 不由加快了腳步。

寝殿的大門緊閉着,宮女太監戰戰兢兢在院子裏站了一排。謝讓叫人都撤走, 囑咐侍衛将附近圍起來,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才用力推開大門。

剛走進去, 心頭便重重一跳。

殿內只留了一盞昏暗的宮燈, 內室被屏風遮擋, 看不清裏面的光景。屋內是乾清宮慣用的熏香, 味道很淡, 是宇文越特意為他挑的,有靜心凝神、舒緩助眠的效用。

可事到如今,那味道絲毫不能令他心緒平靜。

謝讓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很快便像喘不過氣似的,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那是信香的影響。

對他而言無色無味的信香, 正彌漫在這大殿之上,仿若潮水一般将他包裹。

他深吸一口氣, 飛快關上殿門, 走了進去。

宇文越伏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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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裏衣,一頭長發散落下來, 額前和鬓發都被汗打濕了,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被撈起來。

謝讓走到他身邊,剛伸出手去,就被人用力攥住。

少年掌心滾燙,謝讓本能般瑟縮一下。

或許是因為宇文越的信香本就難以控制,他從沒有真正意義上離開過易感期,因而那催情香在他身上起效極慢。

所以他才有餘力與那女子周旋,審出對方的來歷,并加以制伏。

但起效雖慢,效用卻不會衰減。

尤其那女子為了得手,似乎刻意加重了藥量。

宇文越攥着謝讓的手腕,動作中難得帶上了急切。謝讓順從地被他拽上床,來不及脫去的狐裘落到地上,敏感的頸後暴露在空氣中。

耳畔是對方急促的喘息聲,但少年沒有急着咬上來,而是将頭埋在他脖頸間。

那雙滾燙的手放開他的手腕,沿着肌理緩緩下移,扣住了謝讓撐在床榻上的手。

“我方才以為……你不會來了。”少年嗓音低沉,啞得令人驚心。

高濃度的乾君信香下,謝讓渾身逐漸失去了力氣,呼吸也愈發困難:“我怎麽可能不管你。”

“嗯,老師對我真好……”

謝讓咬着牙。

他很想說,這種時候就別叫老師了,但又沒臉開這個口。

也不知少年是不是故意,平日裏哄着他叫老師的時候,總是喜歡逃避,要喊也只會正正經經地喊太傅,好像老師是個多麽叫人難為情的稱呼。

偏偏這種時候,喊得倒是順暢。

少年的堅持似乎到了極限,他沒再說話,也沒像前一回那樣磨蹭太久,很快咬了上來。

信香注入的同時,謝讓周身的溫度也跟着逐漸升高。他在這奇妙的感受中再次體驗到了那種令人飄飄然的快樂,謝讓喟嘆一聲,渾身卻陡然一僵。

身後……

那是什麽?

他下意識掙紮起來,原先緩和的氛圍驟然變得緊張,身上的乾君卻好似被這個動作激怒一般,更加用力地鉗制住他。

宇文越近來武藝見長,謝讓那點抵抗的力氣在他眼裏跟小貓輕撓沒有區別。少年輕而易舉便将懷中人緊緊按住,血液中破壞與征服的欲望前所未有地叫嚣着。

“宇文越——!”謝讓啞聲呵斥。

少年動作一頓,緩慢擡起頭來。

他依舊緊緊攥着謝讓的手,十指緊扣,掌心的溫度幾乎要将謝讓灼傷。

“……我難受。”許久,少年才輕聲開口。

這藥香是專為繁衍研制,并非簡單的臨時标記能夠解決。他在那藥香中侵染了太久,久到身體的渴望逐漸占領了理智。

不夠。

不夠。

不夠。

他想要的不是這些,而是……

宇文越附到謝讓耳邊,聲音帶上了幾分哀求:“老師,你幫幫我吧……幫幫我,好不好?”

謝讓額頭抵着身下柔軟的床鋪,一動不動。

身後的人還在一聲聲喚着,聲音又輕又軟,聽上去很是委屈。

他咬牙:“這種事,你自己解決不就好了?”

“……我不會。”少年道,“老師,我不會,你教教我吧。”

要是謝讓的思維還清醒,必然不會相信對方那幾乎一眼就能看穿的謊言。

可他仿佛是被那無色無味的信香誘導,又被少年輕淺的話語蠱惑,失去了思考能力。

謝讓腦中一片混亂,渾身燙得厲害,他下意識擡起頭,對上了少年通紅的雙眼。

理智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

……

翌日,謝讓醒來時,宇文越還睡着。

少年昨晚當真吃了不少苦頭,在那藥香的作用下,臨時标記似乎徹底失去了效用。前前後後,就連臨時标記都做了三回,一點作用都沒有。

謝讓別無他法,又不忍心看着他難受,只能幫他纾解。

折騰到後半夜,他手上一點力氣也不剩,又被少年牽着手一道……

這小兔崽子昨晚說他不會,果真是假的。

馬上就十八了,沒自己弄過,騙鬼呢。

不過,幸好沒進行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謝讓按了按酸脹的眉心,嘆了口氣。

雖說他和宇文越只是名義上的老師與學生,但有這層關系在,他實在無法接受,不對,就算沒有這層關系也……

他又不是畜生。

謝讓不敢再胡思亂想,連忙就想坐起身來。

少年昨晚被易感期折磨了大半宿,這會兒本該睡得正熟,可謝讓剛動了動,對方便迷迷糊糊醒來。

“你去哪兒……”宇文越嗓音低啞,眼睛都睜不開,手臂卻伸過來,将謝讓重新摟進了懷中。

謝讓掙紮一下,沒掙得開。

謝讓:“……”

他真的不能繼承點原主的身體底子,然後練練武嗎?

這力量差距也太離譜了!

“時辰不早了,以為誰都像你似的,這麽愛賴床。”謝讓拍了拍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但話說完又心軟,溫聲道,“你再睡會兒吧,等睡醒之後,讓太醫來瞧瞧。”

宇文越還是不放手:“我這就醒……”

話雖這麽說,眼睛卻還閉着。

謝讓被對方這孩子氣的模樣逗笑了。

他笑聲很輕,但瞞不過近在咫尺的少年,宇文越睜開眼,摟着他翻了個身,将人壓在身下。

“老師……”

謝讓:“……”

這小兔崽子叫上瘾了?

“老師……老師……”

少年還在堅持不懈地叫着,謝讓擡起手就想給他腦袋來一巴掌,可還沒用力,就感覺從手臂到指尖都是一陣發麻,輕輕“嘶”了聲。

“手疼?”少年注意到他的異樣,伸出一只手握住,從掌根開始輕輕揉捏,“是昨晚……”

謝讓:“閉嘴。”

他絕不會承認是因為昨晚弄得太久。

而且,弄這種事弄到手疼,這也太離譜了……

“都怨我。”少年口中道着歉,眼底卻滿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神情,他幫謝讓一點點按捏着酸軟的手臂,又道,“下回,我也幫老師……”

“?”謝讓忙道,“我不需要!”

“可是昨晚……”

昨晚,他明明感覺到謝讓也……

“閉嘴!”謝讓低斥一聲,用力把手抽出來。

他一個生理功能完全正常的大男人,又因為那莫名其妙的信香設定被弄得心浮氣躁,在那種情境下,有點反應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一點反應都沒有才奇怪吧!

謝讓耳根隐隐發燙,氣惱地在宇文越肩上錘了一拳:“不想睡就起來,今天不是森*晚*整*理還有正事要辦嗎?”

宇文越神情稍斂。

的确,昨晚那賊人尚未處置,現在還不是能放松的時候。

雖說宇文越昨晚可以确定,那賊人與奚家有關,可就是這樣才麻煩。事關太後,不是誰的一面之詞就能輕易定罪的。

若非如此,當年的帝師謝讓,也不會僅僅只是将人軟禁在行宮那麽簡單。

宇文越想了想,不再與自家太傅膩歪,拉着人起了床。

謝讓手臂酸得連穿衣都費勁,宇文越不願叫宮人進來伺候他,便自己親身上陣。當今聖上難得伺候旁人,卻做得萬分細致,膩得謝讓整個人都不自在。

他別過頭去,刻意忽視落在自己腰間那雙手,問:“昨晚那人,陛下打算怎麽辦?”

宇文越早有打算:“先押進刑部大牢,讓刑部的人去查。”

與他所料不差。

謝讓是昨晚才想起來,這件事,書裏其實有過類似的情節。

但書裏并沒有乾君和坤君,也就沒有催情香這回事。事件的發生,也不是在除夕宴上,而是在帝師謝讓被處死之後。

太後派刺客入宮行刺,卻沒能得手,刺客同樣被關入刑部大牢審訊。

至于最終的結果麽……

謝讓思索起來,宇文越問:“你覺得刑部不合适?”

那可太不合适了。

謝讓猶豫一下,還是提醒道:“奚無琰,以前可就是刑部出身。”

帝師在扳倒了奚無琰後,已将刑部上下清洗過一回,可仍有不少勢力潛藏其中。要将那刺客關進刑部,沒多久多半就會死在裏頭,什麽也審不出。

宇文越只是點點頭:“嗯,我知道。”

“那你還……”

“有些事任由其發展,未必不是件好事。”宇文越輕笑一下,“這不是老師你教我的嗎?”

沒有這件事,那群勢力依舊會潛藏在水面之下。既然如此,倒不如給他們個機會,讓他們現身。

謝讓擡眼與他對視,明白過來,點點頭:“如果是這樣,臣倒是有個建議。”

宇文越:“願聞其詳。”

謝讓:“可讓刑部負責此事,再由都察院全程監察。”

刑部內部有太後一脈的殘存勢力,而都察院那位左都禦史段景堯,卻是原主的人。

段景堯是個趨炎附勢之徒,謝讓并不打算繼續重用他,但暫時沒有理由對付他。既然宇文越有心讓刑部負責此事,正好可以利用他,讓二者相互制衡。

能順利查出東西來自然最好,就算最終什麽也沒查到,也能借故敲打敲打。

謝讓在心裏琢磨着,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宇文越:“怎麽?”

謝讓無奈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在這裏待得太久了,成天想着算計人。”

宇文越斂下眼,幫他理了理衣衫前襟:“朕看你倒是得心應手。”

“怎麽可能!”謝讓立即否認,“我以前好歹是遵紀守法、積極向上的好青年,一定是繼承了帝師這腦子之後,染上了壞習慣。”

宇文越默然片刻,最終沒與他争辯,只是道:“你要是不喜歡,以後不考慮這些就是。”

謝讓眉梢微揚:“不是你要利用我幫你處理政務,掃平阻礙的時候了?”

宇文越:“……”

不等宇文越再說什麽,謝讓又悠悠嘆氣:“無妨,誰讓你老師我就是個愛操心的命呢。”

他轉頭朝外走去,道:“快梳洗換衣服,我去讓人傳膳,餓死了……”

.

今日正當除夕,朝中休沐,宇文越便沒大費周章将官員召進宮來。用過早膳,他拟了兩道聖旨,分別叫人送去刑部尚書以及左都禦史家中。

打發走了傳聖旨的人,宇文越坐在桌案邊,端起桌上冷透的茶水灌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昨夜那藥香還沒完全散去,他剛醒來時還好,此刻身體又隐隐有些不适。

……昨晚還是不該任性的。

為了引那人心疼,為了找機會與那人親近,他有意沒讓人去請太醫,結果倒讓自己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

宇文越垂下眼,忽然又想起昨夜,想起那雙瑩白如玉的手是如何撫上他,又是如何在他的牽引下緩緩動作。

那雙手那麽軟,力氣又那麽小,才弄了沒多久就說沒勁了。

真不知道他平日裏都是怎麽弄的。

還是說,難道他以往都不自己做這種事?

不會憋壞嗎?

宇文越輕輕吸氣,被自己的幻想激得渾身發熱,覺得就是再來這麽一遭,也值得了。

謝讓走進來時,一眼就看見少年滿臉通紅地坐在原地。

“怎麽了,又不舒服了?”謝讓連忙走上前來,伸手往少年額頭上摸。

就是昨晚用來幫他的那只手。

宇文越眉心一跳,下意識往後躲了下:“我沒事,歇會兒就好。”

“中毒可大可小,不是說沒事就能沒事的。”謝讓道,“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一會兒就到。”

他頓了下,又教訓道:“你也是,昨晚那種情況,直接請太醫來不就好了,偏要等我……你真以為你老師是萬能的?”

少年心虛似的低着頭,沒有回答。

馮太醫很快被人攙着來到寝宮,給宇文越診脈。

老太醫坐在桌邊,摸着當今聖上的脈搏,許久沒有說話,眉頭卻越皺越緊。

看得謝讓在邊上都緊張起來。

半晌,馮太醫收回手,唉聲嘆氣:“陛下這毒,不好辦啊。”

謝讓忙問:“什麽意思?”

馮太醫道:“這毒似乎并不能自行消解,陛下現在看似緩解,實則是因為這藥香日輕夜重的特性,等到了夜裏,還會卷土重來。”

謝讓皺起眉:“就沒有解毒的法子?”

“有是有……”馮太醫沉默片刻,猶豫着開口,“此物是專為交.合研制,只要順其道而行,應當可以迎刃而解。”

謝讓:“……”

宇文越:“……”

馮太醫擔心自己說得太隐晦,生生憋紅了一張臉,解釋:“就是找個坤君……”

“朕聽得懂。”宇文越打斷他。

聽自然是能聽懂的,就是該怎麽應對……

少年眸光閃動,偏頭朝謝讓看去。

馮太醫也跟着偏過頭,看向了謝讓。

謝讓:“…………”

都看他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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