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尋人啓事
四章：尋人啓事
“娥姐！你有沒有什麽走失的親人之類啊？”
陳曼娥正洗着檬檬的小胖爪，聞言頭也沒擡的順着問下去：“沒有啊，怎麽了？”
“祝姐姐好。”
“檬檬好，真乖，”祝睿心笑道，“我今天看見有人滿大街撒尋人啓事，給了他一瓶水塞給我兩張墊屁股用，結果我一看那照片，別說，那個小女孩跟你啊有七分像，說是你的姊妹都有人認。”
陳曼娥心裏陡然一咯噔，三下五除二擦了小胖手兩下，松開陳檬檬讓她自己去玩，然後問室友祝睿心：“尋人啓事你帶回來了嗎？我看看。”
祝睿心邊拿給她邊撸陳檬檬邊說話：“說來也巧，上面貼了三張照片，也是母女和弟弟的組合呢。”
陳曼娥心中涼透了，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她十八、九那時候的照片！還有檬檬兩歲多的照片、陳無夏十五、六歲的照片。
祝睿心瞥了一眼，“咦，娥姐你手怎麽了？抖成這樣？”
陳曼娥一屁股坐在床上，面上一片平靜的說：“沒事，有點脫力。”
“是不是抱檬檬的事兒？我說了吧，檬檬沉的很，我抱不了兩分鐘就歇菜了。”
“檬檬才不沉，媽媽抱得動，舅舅抱得動，祝姐姐抱不動是因為太宅了。”
“哎呦你個小機靈鬼，才幾歲？就知道什麽是宅！”
“……”
一大一小其樂融融，陳曼娥一個人仿佛處在截然相反的冰雪世界，渾身都在小幅度抖動。
她拿起手機打算聯系陳無夏，冷靜一下後又放下手機。
不，不一定就是他們，我得讓人去看看發尋人啓事的人是誰。
陳曼娥這樣想着，心裏卻很明白，八九不離十，刀還沒确實架在脖子上，人們總是抱着僥幸心理。
“睿心你過來，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幫我跑一趟…”
指使祝睿心出去，陳曼娥一把緊緊抱住女兒，仿佛抓緊最後一根稻草般。
陳檬檬本能感覺媽媽有點奇怪，又不清楚怎麽奇怪，只好緊緊回擁媽媽，用小胖手輕輕拍打媽媽的後背，就像曾經媽媽安撫她生病時候那樣。
＊
奶茶店裏，陳無夏做一杯奶茶只要半分鐘，那速度看的店長目瞪口呆，“你真的是新手？”
“我以前做過咖啡店員，奶茶确實是新手。”
“那行，你是想全職還是兼職，這邊建議全職哦，全職的福利待遇比兼職好許多，會有提成、節假日補貼，加班補貼…”店長娓娓而談，可見是很想讓陳無夏留下來全職。
陳無夏搖了搖頭，實話實話：“全職工資不夠，我還有其他兼職，周末可以上夜班，其他時間必須是白班。”
店長噎了一下，也沒發多驚訝，現在這社會缺錢的人太多了，直接說出兼職的待遇：“冬天兼職一般都在周末，夏天周末是必須到，周一到周五能随叫随到當然更好，白班上班時間是早上9點到中午12點，下午是1點到4點，然後晚班的話是4點到10點半，中間只有半個小時吃晚飯。”
“我們店裏兼職是按照時薪，一個班六個小時，新手一個小時十五塊錢，熟手一個小時二十塊，随着工齡的增長工資還會漲，餐補一頓十塊錢，交通補貼一天十塊錢，都是按照你上班的天數計算，你看還有什麽其他疑問嗎？”
“包住嗎？”
“沒有住宿，只有一個月三百的房租補貼，目前只适用于全職店員。”
陳無夏問：“好的，怎麽跨過新手期？”
店長：“…通過考核，主要是配料表熟記，操作流程記住，你的話…我帶你通通做一遍，一個星期應該就可以參加考核了。”
“好的，謝謝，我加你個微信。”
“嗯，你掃我，我把你拉進工作群，群裏每天會排班，沒時間說一下換人就行。”
“好。”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去辦理健康證？”
陳無夏在背包裏摸索一下拿出健康證遞給店長，“到今年九月過期。”
店長接過健康證感嘆道：“做過餐飲這行的老手就是省事，你今天沒事的話可以直接入職上班。”
“可以。”陳無夏跟着店長去辦理入職。
奶茶店的地理位置相當好，後面都是寫字樓，前面是個大商場，人來人往生意興隆，偶爾有空閑的時候，陳無夏站在打包區發呆，店長叽叽喳喳的跟他說話，什麽不要緊張之類的話，陳無夏心想，這位女性店長嗯…有一種母性光輝，怪不得小小歲數能當上店長。
陳無夏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自己也才虛歲二十，店長比他大六歲，早早進入社會的孩子身上都帶着一股子滄桑感，看起來老成許多。
叮鈴鈴！
後廚傳來電話鈴聲，陳無夏從封口杯拿下一杯芋泥啵啵擦了一下遞給顧客，而後快步走進後廚與同事交換了一下，拿起電話卡在肩膀窩上，陳無夏一邊歪着頭喂了一聲，一邊快速攪和桶裏煮開的黑珍珠。
“夏夏，你之前換工作是不是因為遇到了侯文博？”
陳無夏的心仿佛一瞬間墜入寒冰地獄，直到手臂傳來灼熱的痛感，他悶哼一聲關掉電磁爐，走到貨架縫隙小聲問：“姐你怎麽知道的？他出現在你面前了？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我室友帶回來一張尋人啓事，我讓她去幫我拍發尋人啓事的人的照片，她拍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劉慶寶，一個是侯文博。”
仔細聽陳曼娥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恨毒了，陳無夏的心髒一下一下的抽痛，他試圖安撫姐姐的情緒：“姐別擔心，我們在暗他們在明，優勢在我們這邊，你帶着檬檬呆在宿舍不要動，我馬上回去。”
陳無夏挂了電話一手領着背包，一手領着外套，“店長，我家裏出了急事要趕回去。”
說罷，沒聽店長在背後喊什麽，一眨眼消失了。
店長沒喊住人自己嘟囔：“這是什麽急事？穿着工裝就跑了…”
店員開玩笑道：“店長，他不會是來這裏訛我們工裝的吧？”
店長被逗笑了，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讓他自己去體會。
陳無夏提着一袋奶茶裝作送外賣的進了S大，全程捂的只剩兩只眼睛，輕車熟路走到宿舍路底下，那裏正站着姐姐室友祝睿心。
“這裏這裏，快穿上這件校服裙子，我們只有這個你可能穿的下去的衣服了。”
陳無夏把奶茶遞給她：“心姐好，給你買的奶茶。”
“哎呦弟弟，來就來了，還帶什麽奶茶！”祝睿心笑嘻嘻的接過奶茶，調戲了帥弟弟心情美美噠。
“吶，這是我的學生證和卡，你拿着上去，宿舍門牌號還記得嗎？”
“記得。”
“戴好口罩上去吧，我去圖書館溜達一圈。”祝睿心貼心的留下學生證以防萬一，還給姐弟倆個留下了私下相處空間。
“謝謝心姐。”
“不客氣呦。”祝睿心笑着擺手。
陳無夏一路目不斜視的闖進宿舍樓，朝着記憶力的方位趕去，不一會兒就到了門口。
扣扣！
“誰呀？”陳曼娥現在對敲門聲非常敏感，走廊來來往往的腳步聲也會讓她感到惶恐。
“我，姐。”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小半個口子，陳無夏靈活的鑽進去反鎖上門。
陳曼娥一把擁抱住他，語無倫次的說：“夏夏，他們、他們怎麽陰魂不散呢？我已經申請提前畢業了，就差最後這兩個月…我們該怎麽辦？檬檬怎麽辦？她沒有戶口走不了…”
陳曼娥哽咽的說不下去，被逼着嫁給侯文博的那幾年是她這一生抹不掉的陰影，只要提到那個男人，她渾身肌肉緊繃，猶如驚弓之鳥。
“姐，你冷靜一點，他們現在還沒有找到我們，我們也不是十幾歲沒有生存能力的小孩兒了！”
陳無夏抓着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你看着我，我保證，就算我拿刀砍了他們同歸于盡，你和檬檬也不會有事，你們會在幸福安康的度過餘生！”
大概是陳無夏的語氣太平靜，這樣帶有血腥氣的話裏也沒有什麽情緒，陳曼娥逐漸冷靜下來。
陳無夏贊揚的點了下頭，他姐要不是高中被迫辍學嫁給那人面獸心的變态，也不至于有這種應激反應，她本來應該驕傲自信的綻放，這一切都被那群人渣毀了！
陳曼娥從小優秀到大，當年不能回老家補辦學籍參加高考，她去了一家私立高中連挑全科第一，資質打動了校董，幫她走關系重新續上學籍，這才有了S大這三年，只要能好好供養，她前途無量。
陳無夏繞過她看了看，問：“檬檬呢？”
陳曼娥回話：“在隔壁看電視。”
陳無夏見她們娘倆兒沒什麽事，拉着他姐坐下，“姐，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研究生有保送資格？”
“有，但我們不是商量了去國外讨生活，我就沒搭理這事。”
“我記得當時你還提過有一個同學要買你這個保送資格。”
“嗯，可是保送資格并不是可以指定人轉讓的，他如果沒有争上，到時候要求我們退款怎麽辦？”陳曼娥又重複了一遍當時的話。
陳無夏：“你聯系那幾個可能可能争到名額的同學，我們賣一個退出的資格，你退出就多出一個名額，到時候誰有本事誰去搶，你不退出他們都沒有資格，一定要當面說，且在隔絕通訊的條件下。”
陳曼娥：“可…我本來也是要退出的。”
“他們不知道你本來要退出，我們也不多要，能賣多少是多少，這些雜七雜八的當做你的生活費，這幾年我們的存款加上你的獎學金夠你出國留學一年的學費了。”
陳曼娥擡起眼眸看向條理清晰拿主意的弟弟，感慨記憶裏的小男孩真長大了。
他們本來的打算是等她畢業之後參加工作兩年，攢夠了出國的費用，想辦法給檬檬上戶口，然後再去申請國外大學的研究生學位，之後一家人整整齊齊出國讨生活，以舅舅一家和侯文博一家的本事，怎麽搞事那手也伸不到國外去。
“我現在申請也要一兩個月才能收到offer，而且檬檬的戶口怎麽辦？你怎麽辦？”
“你一個人去，檬檬先留在我身邊，我想辦法給她上戶口，等你在那邊穩定了，我就帶着檬檬去找你。”
話裏面的內容太沉重，陳曼娥鼻子一酸，眼眶通紅，“我…”
她泣不成聲的捂住了臉。
她怎麽有臉撇下年幼的女兒和剛成年的弟弟獨自逃跑？！
“姐！”陳無夏摁住她的胳膊看着她，仿佛在直視她的心靈，“你讀書好，這是我們能過更好生活的唯一辦法，這不是逃跑！”
他單膝蹲下，以便更好的與她對視，溫柔而堅定的一字一字道：“姐姐是最好的姐姐，也是最好的媽媽，剩下的交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