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咱們刻個碑吧

共渡一夜風花雪月,洛麗正午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疼,頭腦發暈,連爬起床的氣力都沒有。

小閣樓的天窗,是一大塊透明的玻璃,積壓着一層厚厚的白雪,将小屋照得通亮。

洛麗驀地想起,這兒可不是村支書家去年蓋的新屋子嗎?這會兒怎的騰出來給別人住了?

腦子實在昏沉,洛麗摸了摸額頭,滾燙滾燙的,看來是風寒入骨了。

正在這時,村支書趙德提着長形的竹編菜籃子,風風火火的踩着沒過小腿的雪敲了敲門。菜籃子裏放了幾顆大白菜,兩根白蘿蔔,一條魚,一大塊新鮮的

牛肉。

封河昨個兒辦完正事,靈感一來,一宿沒睡,就差這曲譜的尾音。

突然被打斷,極度不爽的翻了個白眼,任外頭村支書嚎了起來。

“大侄子!大侄子你在家嗎?我給你送菜過來啦,快來開個門,可凍死人了。”

村支書契而不舍的開始趴窗頭往屋裏看,又喊了起來:“大侄子,你在家的吧?”

封河提了口氣,捏着紙和鋼筆的手因隐忍着怒火而微微抖動,就在村支書正準備下一輪轟炸式招呼儀式前,封河‘砰’的一聲粗暴的打開了門。

村支書見他這臉色,可有夠兇殘的,趕緊賠了笑:“大侄子,忙着呢?”說着,往屋裏探了探頭。

“誰TM你大侄子?!你才是大侄子,你全家都大侄子!!你就不能再晚來兩分鐘?!”

村支書撫着胸口狠抽了口氣,咽了咽唾沫:“是是是,大侄子,菜送過來了,怎麽着也不能把您餓着,是不?”

封河肺要氣炸了,把他扔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就夠受的了,為什麽還要跟一群傻逼打交道?

“菜放着,別有事沒事來找事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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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明白。”村支書連連點頭,搓了搓手,笑嘻嘻道:“你爸說,等開了春,就在咱村裏捐錢蓋一所希望小學,咱跟領導都商量了下,小學用大侄子的

名字命名。就叫封河希望小學。”

“噗!!”封河差點嘔出一口老血,無力的扶着牆:“可別,你們取什麽名都成,就是別拿我的名字命名。”

村支書擺了擺手:“大侄子你就別謙虛了,這也是一種非凡的記念意義啊。”

封河恨恨的一字一頓的從牙關擠出:“你們是非得把我釘在恥辱的十字架上,提醒着他們,老子這段晦暗無光的日子!!”

村支書懵了會兒,哦了聲打着商量說:“十字架是洋人的玩意兒,要不……咱們刻個碑吧?”

“滾!!”

村支書被吼得身子抖了下,門狠狠被甩上,封河想到什麽,又轉身開了門,村支書立即擠了個親切的笑容。

封河看也沒看,快速拎過他送來的菜,再次甩上門。

封河喘了幾口氣兒,憋着一肚子的火無處宣洩,瞄了眼菜籃子裏的兩根蘿蔔,拎起兩根白蘿蔔,往寬大的手掌裏掂了掂。

走到了鼓架前,閉上眼感受着蘿蔔敲打在架子鼓上的節奏,全無章法的高潮,伴着一聲怨氣沖天的怒吼,兩根蘿蔔當場斷裂粉碎。

看着滾落在地上的白蘿蔔,封河恍了下神,聯想到了他現在憋屈折翼的人生。

他是堂堂星河天娛的太子爺!曾經熾手可熱的歌壇巨星!少年成名,也曾被譽為最具才氣的歌手,世人把他捧得高高的,卻也在掉落的時候,摔得極其慘

烈。

哪怕是抹不去的污點,哪怕再也不能被世人擁戴,可有什麽理由他偏偏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洛麗本來是昏睡了過去,在架子鼓響起的那一瞬,瞬間清醒了過來,搖晃着身子從床上爬起,看到眼前這一幕傻了眼。

仿佛感受到了樓梯口的視線,封河将手裏還剩半截的白蘿蔔往地上一扔,才剛站起身,洛麗一陣頭昏目眩倒在了地板上。

洛麗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她被困在一處深淵裏,無邊無際的黑暗,盡管她拼命的往前跑,拼命的跑,可卻找不到出口。

突然,黑暗的天際,迸開出一道口子,照進了一絲光亮,一雙修長好看的手,将黑暗天空撕裂開來,所有光都照進來,明媚無比。

她癡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體會到,心髒在突突跳動的旋律。

仿佛有一根弦緊緊的勒住她的心髒,而弦的另一端,她不知道系在哪裏。

封河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個兒的額頭,舒了口氣:“燒退了,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再不醒過來,我就得找你們村裏頭那個殡葬隊的處理了。

長得這麽好看光鮮的人,怎麽會做出那樣不道德的事情?

洛麗張了張嘴,擠出一句嘶啞的話來:“你弓雖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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