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封銘發現自己在滄淩床上醒來，瞬間就清醒了。
他起身走出門，着急地尋找滄淩的身影。
在那邊湖中央的桃樹下，那人側躺着熟睡，柔順的長發披在肩後，腳邊散落着幾個酒瓶。
懸着的心落下，封銘蹑手蹑腳地朝他走過去。
身體還沒好，怎麽又跑出來了。
他彎下腰想把他抱起來，卻在聽到一個名字時頓住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雲暝。”
滄淩張了張嘴，聲若蚊蠅，但封銘還是聽到了。
“帶我走，別留我一個人。”
封銘站直身子，直接愣在原地，手足無措。
直到看到他眼角流出來的淚，他才明白自己終究留不住他。
他蹲在滄淩的面前，溫柔地看着他，他擡起手輕輕地撫掉他的淚，将額前的碎發撥弄到後面。
到底有多難過，才會連睡着了都能哭出來。
那一刻，封銘感覺自己的心好痛，不知道是因為心疼還是其他情感。
或許都有吧。
封銘平複好自己的情緒，抱起滄淩走進了房間。
他把滄淩輕放在床上，就要起身離開。
然而滄淩一把拉住他的手。
封銘回頭看着他。
滄淩撐起身子坐起來，因為腦子不清醒，把當作了那個人。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狠狠地砸在了封銘的心上。
“別走。”
“……”
封銘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猶豫了一會，還是坐在了滄淩的旁邊。
“我不走。”封銘輕聲地回道。
聞言，滄淩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他緊閉着雙目，很快便又睡着了。
封銘靜靜地在旁邊看着他，也是不舍得放手。
知道他要醒來的時候，封銘感到一陣心慌，終究是偷來的東西，他輕輕地把手抽出來，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的樣子走了出去。
滄淩從床上爬起來，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他迷迷糊糊地開門，沒見到封銘。
跑哪去了？
不會又生我的氣了吧？
滄淩搖搖頭，“也是傻子，都這樣了還不走。”
“你在說我嗎？”
一道低沉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從頭頂傳來，把滄淩直接吓了一跳。
他擡頭，一個青綠色的龍頭正盯着他。
滄淩：“……”
怎麽感覺那麽滲人。
“你能不能先變回人？”滄淩無奈地道。
“哦。”
話音剛落，封銘便化為人形落在滄淩的面前。
想起昨日的事，滄淩随口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我沒事啊。”封銘沒反應過來，有些摸不着頭腦。
“昨日喝了那麽多不難受嗎？”滄淩接着問。
聽到這句話，封銘眼睛直接亮了起來，他激動地道，“你在關心我？”
滄淩不理解這有什麽好高興的，“是啊，怎麽了？”
“沒有，我很好。”封銘重重地說道。
滄淩看他這樣子，也就覺得沒什麽事了，擡腿便想走。
封銘急忙攔住他。
“等等。”
“幹什麽？”
“……算了。”我又管不了他，封銘想道。
滄淩不明所以，之後才反應過來，“你是想勸我別喝酒了？”
“……嗯。”
“但你昨日沒贏我。”滄淩回頭笑着說道。
“我知道。”封銘低着頭，輕聲道，“可我還是想讓你注意身體。”
滄淩沉默了。
“你能不能為了我活下去？”
這句話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還是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為什麽要活下去。
沒等到他說話，封銘已經心灰意冷，他默默地走到一邊。
從那天之後，封銘便不再管滄淩，只是一個人照顧那棵枯萎的桃樹。
他知道自己管不住他，所以只能把他的身體照顧得更好。
滄淩每天在旁邊看着他費心費神地忙活，而自己不停傷害身體，日複一日的，慢慢地也生出了些許愧疚。
越到後面，封銘耗費的靈力就越多，有時候會累到睡着。
可以說滄淩現在的命都靠着封銘在續。
這天封銘不止又睡着了，還化成了原形，小小的一只，蜷縮在樹下休息。
看到這樣的他，滄淩眼神一凜，快步走到封銘的面前。
怎麽這麽嚴重？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倔。
滄淩無奈，嘆了一口氣，把小龍崽抱在懷裏，手腕輕輕一轉，一顆仙力充沛靈丹出現在他的手掌心。
然後他将自己靈丹的仙力慢慢輸給封銘。
封銘恢複得很快，不一會兒，他動了動眼皮，睜開眼，看到自己在滄淩的懷裏，震驚地又閉上了眼。
這是他的仙力？好溫暖。
不對……他在幹什麽？
封銘焦急地直接化為了人形。
滄淩坐在地上，一手撐着地，一手握着靈丹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
“咳咳……”
封銘急忙扶住他，眼神責怪他亂用什麽仙力。
“我沒事。”滄淩虛弱地把手裏的靈丹遞給他，“這是我的靈丹，你拿着可以恢複靈力。”
封銘看着這顆仙力充沛的靈丹，不解地道，“你的靈丹不能幫你恢複嗎？”
“不能。”滄淩道，“就是因為我用不了靈丹，才會導致仙力衰落這麽快。”
“所以為什麽？”封銘不甘心地追問。
滄淩不緊不慢地答道，“我愛上一個人，但也只能愛上一個，否則會遭到懲罰，這是天道規則，也可以說是桃花仙君的劫。”
“可你現在還愛着他，從來沒變過，不是嗎？”
“因為愛是愛，和相愛是不一樣的，同樣只有相愛才能得到祝福，而每個人表現出來的愛最多只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所以他不在了，你也……”封銘說話有些哽咽，他不太能接受這件事，“但是兩個人相愛也不一定會走到最後，難道一人早逝，他們都要殉情嗎？”
滄淩沖他笑了笑，“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桃花仙君的使命了吧？”
是啊，桃花仙君掌管姻緣，讓愛意延續，相愛的人彼此珍惜，不愛的人好聚好散，庇佑下界，唯獨庇佑不了自己。
要麽不愛，要麽相愛一生，那時的滄淩可以選擇。
開始的他一直堅持不愛上任何一個人，卻還是在遇到雲暝之後打破原則，義無反顧地選擇他。
或許命中的劫注定逃不掉。
他不後悔，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結局還是會一樣。
“我決定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不忍心再看你這樣。”滄淩道，“我以為你遲早會放棄的，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倔。”
“可我還是不會放棄的，一定有其他辦法。”
封銘還是不相信，他把那顆靈丹塞回滄淩手裏便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