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向洛霖癱在酒店的床上,慢吞吞地翻看着《昨日》的劇本——原時蕭發給他的那個。

故事總體來說是個複仇爽劇,男主小時候,他的母親遭到不知名人物殺害,男主為了複仇而考入警校,卻因為重大過失被剝奪警徽,但偏偏又在這時找到了仇人的線索。從此走上一條孤狼般的複仇路。

推薦給他試鏡的男二是一名出色的刑警,也是男主幼時的玩伴。

出于職業性質,男二在劇情中很反對男主私自調查,非法搜證以及動用私刑的舉動,經常威脅男主:要是再這麽過分就把你抓起來。

雖然他總是這麽說話,但幾次男主深陷險境的時候都是他出來解救,甚至于最後為了保護男主,死在了反派刀下。

一個亦敵亦友的角色,雖然會阻撓男主作一些非法的事情,但又會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幫助男主——因為男主的媽媽一樣是他心中很重要的,給他溫暖的阿姨。

向洛霖理解中的這個人大概是類似男主的道德底線的存在,作為一根缰繩,時刻約束着男主心中的陰暗。也正因為他在決戰前死掉了,決戰時沒有了缰繩束縛的男主才真正成為了一個能夠殺死惡人的,更大的惡人。

是一個很讨好觀衆的角色,向洛霖在閱讀劇本時就已經能想到導演在劇情編排上該如何在前期先用他敵人的一面調動起觀衆對他的怨念,再逐步引入他對男主和案件本身的情感,使他變成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角色……最後再用他的死升華對他的感情——是愛是恨都因死亡而變得沒有意義,複雜的感情在此刻戛然而止。這種情感的落差必定會賺足觀衆的眼淚。

但向洛霖并不是很滿意這樣的結局。

明明從頭到尾都堅持自己的主張,高光居然是擋刀死掉;明明和主角一樣有一顆複仇的心,卻連親自和反派對峙那一步都沒走到。給他留下的感覺就像……就像男主是一個上海小籠包,男二是一片胡蘿蔔,雖然一樣放在蒸籠裏,但是胡蘿蔔的作用只是墊着小籠包,防止小籠包粘底罷了。

不過他一個小演員可沒有自負到覺得自己有資格對劇本指手畫腳,對他這個資料和咖位的人來說,能競選上男二已經是莫大的歡喜了。

結局不合他的胃口而已,人物本身還是很豐滿的。

“哈啊…”他張嘴打了個哈欠。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

躺在床上看書,真的很容易困。

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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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習室內,練習生門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pd拿着登記名冊,一個個詢問他們的姓名,在核實登記後,分發給他們不同顏色的手環。

“好的,那你們就是紅組了。”

結組成功的練習生們叽叽喳喳地抒發着自己對未來團隊比賽的展望,有人手疊着手加油鼓勁,有人當即開始競選隊長,一片熱熱鬧鬧的景象。幾乎所有人眼裏都飽含着希望與熱血。但也有那麽幾個人,沒有夥伴的圍繞,孤零零地站在一旁,頹廢地像是失去了所有色彩。

向洛霖站在人群的邊角,雙手交疊搭在大臂上,憤恨的眼神穿過人群。

直指…那一個人。

“喂,不是說好了我們一組的嗎?”他昂頭大喊。

聲音落入人群。嘴角帶着瑩瑩笑意,正和新隊友互相系手環的人手下停頓,回頭迎上他的目光。

向洛霖直勾勾地盯着原時蕭的眼睛,眼中的憤怒毫不掩飾,質問着他的違約。後者只是微微皺着眉,語氣裏盡是不解:“沒登記就不算數。”

好像他說的話多麽無理取鬧一樣。

“但不是說好了嗎?我連別的組員都拉好了,你怎麽可以…”

原時蕭沒理他,神色淡然地回過頭繼續和隊友說話,渾身上下都寫看了漠然和不在乎。

向洛霖捏緊拳頭,渾身上下因憤怒而顫抖。

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肩膀:“抱歉,這個隊缺人的話…我就先去別的隊了,他們需要我。”

向洛霖沒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表示知道。那人吞了一口口水,生怕下一秒觸犯了他的黴頭成為出氣筒,又連連說了幾聲抱歉便轉身跑掉,撲進另一群人中。

“那你們剩下的人一組吧。”pd緩步走來,掃了一眼向洛霖和另外幾個沒有歸屬的人,把灰色的手環遞給他們。

“剩下的人”,多麽刺耳的稱呼。

向洛霖木然地在表格上寫下名字,木然地任由新隊友給他系上手環,木然地跟着隊伍去選練習室。

在跨過房間大門的時候,視線偶然掃到帶着藍色手環,勾肩搭背的幾人,他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斷裂。

“原時蕭我操你大爺!”

一聲怒吼直接蓋過了幾十人稀稀疏疏的聊天聲。向洛霖猛然的爆發和極致的粗口瞬間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發什麽瘋?”

“組隊被拒絕了吧。”

“他什麽水平,被拒絕不是很正常…”

“種子選手要跟原時蕭組隊,他什麽評級,憑什麽要求人家要選他啊…”

“誰不想跟種子選手結組…”

人群議論的聲音像暴雨時砸在地上紛紛擾擾的水滴,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模糊,最後變成像蜂鳴器一樣刺耳的嗡聲……

“!”向洛霖睜開眼,一股涼意從天靈蓋灌入,伸手一摸,居然已經覆蓋了一層冷汗。

他合上眼,夢裏的嗡鳴聲還在耳邊萦繞,沒有完全蘇醒的意思讓夢境和現實的界限變得模糊,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那個灰色的練習室內,還是在舒适的酒店裏。

呼…深呼吸,已經過去三年了,他早就不是那個無助的練習生了。向洛霖反複告訴自己,半晌,才終于找回所有理智。

還以為已經忘了,是這幾天和原時蕭接觸變多了所以又想起來了嗎?還是因為昨天和曲興語聊到他了所以夢到了?

明明當自己站在成團夜的領獎臺上,享受從天而降的爛漫花雨時,就已經把那件事放下了才對。

畢竟他已經贏了。

向洛霖苦澀一笑,如果夢是被妖精掌控在手中的話,那這個妖精一定特別恨他。偏要在他快忘了的時候給他挖出來舊事重提,還給深度加工了一下。

他當年可沒勇猛到對着人罵娘。

他伸手拉來床簾,天色仍舊昏暗,遠處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他卻沒有一點睡回籠覺的意思,就這樣這樣睜着眼看着窗外,眼看着天光越來越亮。

那個手足無措的時刻已經伴随着日月輪換與四季流轉成為過去中的過去,現在的他是演員向洛霖,原時蕭也是演員原時蕭。

向洛霖床上爬起來。

好,新的一天開始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沙城,向洛霖自然是要把在沙城的朋友都拜訪一遍的。

《煙雲升》的原作者,也就是向洛霖的高中同學,此時正在另一個她原著改變電視劇的劇組當跟組編劇,拍攝地點正是在沙城。

向洛霖本來只是說想去拜訪她一下,順便敘敘舊,對面就熱情的邀請他幹脆來新劇客串一下。

【實不相瞞,寫的時候參考了一丢丢丢你高中的形象,來客串一下呗,請你吃飯】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 ,向洛霖也樂得露臉,便欣然應允。

他對小說興趣不大,也沒看過原著,甚至《煙雲升》的作者是老同學這件事他都是在進組後才知道的,不過如果說參考了他的形象來寫作的話……這個角色是老師家的孩子吧。

高中時,他身上最醒目的标簽就是班主任的孩子。

他提出這個猜測,對面回給他一串哈哈哈。

【不完全是,但确實是太子兼反叛軍頭子】

班主任的兒子,是為太子。高中時他雖然有個當班主任的媽,但孩子正值叛逆期,反而是班級裏最愛跟班主任對着幹的人物。

“太子”這個外號,後來也逐漸演變成了“反叛軍頭子”。

乘車到達影視基地,剛下車他就注意到一個紮着馬尾的女生隔着老遠向他招手。

“太子殿下,這邊!”

路人紛紛側目,這裏今天有古裝劇開拍嗎?太子的演員到了?

向洛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她身邊,阻止她繼續喊這個羞恥的外號。

“別喊了,湯圓,怪丢人的。”

“是元宵。”元宵把兩張紙遞給他:“劇本。”

向洛霖拿過劇本,跟着元宵往劇組的方向走。一路上他邊讀劇本,邊聽元宵給他講人物和劇情的梗概。

劇本很薄,人物出場也不多,令他驚訝的是,故事居然不像他猜測的那樣是個校園劇,反而是個職場劇。

“總之呢,你是董事長的兒子,但是被打到基層當苦力,天天跟部長作對,就在同事們都支持你的時候,啪,你華麗變身太子爺。”元宵給他概括道。

“這個角色主要起到一個黑色幽默的作用,你就演出那種初生牛犢不怕爹的感覺就行。”

向洛霖點頭表示明白,熟悉了一下走位和臺詞之後,被化妝師推進試衣間化妝。

這個角色總共有兩套衣服,一套是基層打拼的廉價西裝,一套是變身太子爺的高定西裝。他一邊調整領帶一邊走出試衣間的時候,元宵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好想看你穿西裝被打。”

什麽愛好。向洛霖瞳孔地震。

“對不起,就是從編劇的角度來說,你穿西裝被打一定很好看,我想看。”元宵用手比劃着對他解釋,“就,你懂嗎?”

不懂,也不想懂。

向洛霖搖頭:“想的很好,以後不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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