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通知了公司卻沒有通知到自己，向洛霖猜測可能是有什麽緣故讓高層攔截了劇組那邊的消息。而劇組也并不知道向洛霖與經紀人的關系并不好，理所應當地以大衆藝人的工作交接方式進行了合同的交接。
雖然和他平時走的流程不一樣，但其實這才是正常的，藝人往往有工作室幫忙處理各種雜事以及安排流程，向他和方毅兩個人聯系合作方核對合同這種組合才是少見的。
公司替他核對合同對他來說算是一種好的征兆，說明上面開始注意他的死活了，如果能給他召集一個工作室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唯一的缺點，或者說讓向洛霖不放心的一點，就是他頭上的人是那個偏心眼的趙歐文，一個正全心全意地給另一個少爺當舔狗的經紀人。讓他替自己全程把關，就像在用一顆定時炸彈炸樓，他作為爆破員卻不知道炸彈訂的是什麽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得掉。
如果我再厲害一點，是不是就能換個經紀人來帶我了，不，想那麽遠幹什麽。
向洛霖被叫到一個小會議室裏，趙歐文正坐在房間裏唯一一把轉椅上，緩緩撫摸着手中的一份合同，細小的眼睛裏看不清情緒，但嘴上不住的嘆氣讓向洛霖覺得他對此并不滿意。
不滿意什麽，不滿意沒有資源傾斜的我拿了個很不錯的本子嗎？向洛霖在心裏冷笑一聲，他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趙歐文身邊。俯下身，在距離趙歐文頭頂十厘米出驟然出聲：“趙哥。”
符合向洛霖的心理預期，沉浸于自己的情緒中的趙歐文果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問候吓得渾身一震，身下的椅子被他壓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向洛霖默默後退半步，躲開這個倭瓜的跳躍攻擊。
吓的就是你。向洛霖心裏暗爽。
“啊，洛霖你來了，真是吓死我了。”在看清來人後，趙歐文的表情從慌亂切換成了笑容，充滿膠原蛋白的臉上擠出大腸褶皺一樣的紋路，向洛霖看着便覺得反胃。“對不起，吓到趙哥了。”他低眉順眼，假裝無辜地說。
“害，沒事沒事。”趙歐文又端起長輩架子，仿佛寬恕小孩子的不禮貌一樣擺擺手，“今天有好事，你來看這個合同。”他擡手，舉起拿份被他撫摸得包了漿的合同。
向洛霖兩只手指夾着紙張接過合同，另一手縮到衣袖裏，悄咪咪地用袖筒在趙歐文摸過的地方掃拂一遍。
誰知道趙歐文的手幹不幹淨。
趙歐文沒有發現向洛霖這充滿嫌棄地動作，笑盈盈地說道：“恭喜拿下鄭導的戲，快簽字吧。”
盡管他臉上堆砌的笑容多得仿佛要把他不起眼的五官擠下臉，但向洛林只從中看到了滿滿的虛情假意。
‘11’，他頭頂的紅色數字清晰地映在向洛林眼中，毫無保留地向他揭示趙歐文的真實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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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經紀人卻只有和陌生人一樣的好感度，由此便能想象到在自己之前毫無名氣也賺不到什麽錢的時候，趙歐文對他的好感又是個什麽數字。向洛霖無心糾結更多，他本就不奢望趙歐文有多麽喜歡他，既然是陌生人水平的好感，那他只希望他們兩個不要交惡，能公事公辦地交接工作就好。
他收回視線，着眼于手上的合同。
電影名：《昨日》，總導演：鄭雲。向洛林剛翻開第一頁讀了兩行，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趙歐文從僅有的椅子上站起來，拉住向洛林的手臂将他按到椅子上。“來，洛霖，坐下，把字簽了吧。”
向洛霖被他按到椅子上，他沖趙歐文微笑，感謝他把椅子讓給自己。但他并沒有如趙歐文話裏強調的那樣拿筆簽合同，而是繼續閱讀着後面的內容：“不急着簽，我先看看。”
确實是《昨日》的出演合同沒錯，上面白紙黑字寫着‘林佐’的名字。向洛霖有些激動，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拿下了這個角色。在他閱讀的時候，站在椅子後的趙歐文不斷地向前探頭，幾乎要伸進向洛霖懷裏。向洛霖腳尖點地，悄悄向另一邊移動一點，躲避趙歐文的身體接觸。
他身體在躲避，但面上仍沒表露出什麽不滿。趙歐文的騷擾并沒有影響到他的閱讀。他讀到開機時間時，有些驚訝地說：“下周就開機？這麽着急。”
“因為再有一個多月就要春節了，想趕在那之前盡快開始。”趙歐文并沒有識相地縮回身子，反而緊跟着向洛霖的步伐向前探地更多了些。
向洛霖點點頭，翻開下一頁繼續逐個核對各項條款。趙歐文卻等得不耐煩了，他掰開向洛霖的手指，将他手中的文件翻到最後一頁，露出文件右下角的簽名處。
“洛霖啊，合同公司都确認過了，你就只需要在這裏簽字就可以了，明白嗎？”他的手按在那條橫線上，把簽字筆強硬地塞到他手裏。那意思不言而喻。
如此迫切才最是可疑，向洛霖假裝沒聽懂他的意思，輕輕推開趙歐文遞筆的手：“我還是想自己看一眼，确認一下，不好嗎？”
“這合同這麽厚，一條一條看多浪費時間啊，直接簽了吧。”趙歐文說。
他這麽不想讓我一條一條看，肯定有詐。趙歐文的話使向洛霖更加堅定心中的懷疑。他抓着紙張的邊緣，慢慢将合同從趙歐文手裏抽出來。
趙歐文見向洛霖軟的不吃，便板起一張臉開始來硬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就是不信任公司，怕公司扣你片酬嗎？年輕人不要這麽小心眼，你和公司是合作關系，你不信任公司，公司怎麽能信任你呢？”
“所以，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條款呢？”向洛霖不再裝聽不同，直接地問道。
“那當然是沒有。”趙歐文得意地說道：“在哪頁來着，你翻到第五頁，看看是不是，嗯？”
向洛霖遵言找到那條，逐字逐句讀下去，确實是正常的分成比例。趙歐文昂着頭，用鼻孔看着他，好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
“沒問題對吧？洛霖啊，你要對公司多點信任才行啊。”他強調着信任兩個字，想讓向洛霖因為自己的‘懷疑’而産生愧疚心。但向洛霖不吃他這一套，為了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小心一點又如何？趙歐文入職的時候難道會因為信任公司而不看勞動合同直接簽嗎？當然是不會的。
既然問題不是出現在片酬分成上，那一定是出現在別處。他沒有搭理趙歐文，而是一目十行地快速在合同中掃視，尋找看起來不對勁的內容。
見向洛霖仍要堅持看下去，趙歐文急了，他驚叫着想要阻止向洛霖，甚至伸手去搶合同。但在他成功搶到之前，向洛霖先一步找到了他拼命想要掩蓋的東西。
“找到了。”向洛霖蹬腿，椅子滑行出半米的距離，躲開趙歐文搶奪的手。他的手指點在一行短字上，那條款夾在一片責任承擔和利益分成的文字中，內容突兀而古怪。
“演員劉路奇要跟随演員向洛霖一同進組觀摩學習？”向洛霖念出那行字，“少爺...劉路奇為什麽要和我一起去？”
趙歐文的笑容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慌亂和憤怒，不過那表情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合格的奸臣又重新把崩掉的笑容修複好：“你也知道，路奇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去鄭導的劇組學習對他未來的路很好，而且你們都是我的藝人，同門師兄弟也可以互相照應。”
優秀什麽，是有錢吧。向洛霖想。他陳述道：“他又沒有角色，我的戲份又多，他跟着我難道不是耽誤了行程嗎？”
“角色只是現在沒有，等鄭導見到他肯定會樂意給他一個角色的。”趙歐文說得理所應當，仿佛劉路奇沒有在這部劇中拿到角色只是因為他沒去試鏡而已，如果他也參與了，那必然會得到一個角色。
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主演從男一號排到三號都是定下來的，怎麽插個劉路奇進去？就算鄭導讓劉路奇演個龍套角色，那位少爺自己難道會樂意？向洛霖對趙歐文這狗屁不通的道理嗤之以鼻。“沒有必要，把這條去了吧。”說着，他拿起筆就要把這行字劃去。
“洛霖啊，你這樣可不太好啊。”趙歐文徹底寫下微笑的面具，蹙着眉頭，用批評的口吻說道：“你不能因為劉路奇粉絲比你多就嫉妒他，男孩子如此小肚雞腸可不好。”
“我嫉妒他粉絲比我多？他的粉絲數裏有多少是五毛一條買的你們心裏沒有點數？”向洛霖看到趙歐文頂着一張肥膩的臉，居然還試圖裝嚴父教育他，不禁笑了起來。他蓋上筆帽，擡頭直視趙歐文的眼睛。
“您就直說吧，是不是我不帶劉路奇去，這個戲就不讓我演了？”
被戳中心思，趙歐文肥厚的嘴唇顫抖着，他又不想直視向洛霖，又不願意側過來讓自己露怯，最後只有一雙眼珠子在左右晃蕩，十分可笑。“哪有的事呢，公司怎麽可能不讓藝人演戲，多好的本子。”
“公司确實不會這麽盲目，但是如果你跟上面說我不想演，跟下面說我檔期沖突的話。”向洛霖緩緩道，“我之前的那個短劇不就是這麽被你拿去給劉路奇了嗎。”
“你，那是路奇他更優秀，導演更看好他。”趙歐文怒吼着說：“我對你們兩個是一視同仁的！”
“好好好，一視同仁。”知道趙歐文是什麽貨色，向洛霖懶得跟他争辯。确定了再沒有其他莫名其妙的內容，他揮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他更優秀，是公司自制的短劇用誰都一樣，所以塞個人換個人都無所謂。”他邊簽邊說，“你試試呗，看看鄭導能不能看得上劉路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