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說謊
說謊
“啊,螢螢!”
再睜開雙眼時,我人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脖子也酸痛地要命。
我皺着眉頭從床上爬起來,擡起手表看了看時間,零點過三分。
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的時間。
怎麽每一次都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我抿了抿唇。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被餘弘打昏時田裏新警官沖了進來。
那既然我沒事躺在醫院裏,蔡老師也應該沒什麽事情。
至于餘弘……
我用手搓了一把臉,既然田裏新警官都看到了當時的場景,那必然也猜到了些什麽,說不定現在正在警察局裏審問着餘弘。
這麽一想,我更加坐不下去。
螢螢的死餘弘必定知道些什麽,甚至……他參與其中。
涼風從窗沿縫隙中透進來,那過程像是吸盡周圍所有的冷,最終沾染在我的皮膚上。
真相離我僅有一步之遙。
可我卻害怕地直發抖。
我深吸了一口初春的冷氣。
将被子掀開,縮着脖子裹緊衣服,拼盡全力将寒冷阻擋在身體外後下了樓。
醫院距離警察局不算很遠。
我沿路站在一盞不甚明亮的路燈下,影子拉得淡淡的長長的。
零點過後,馬路上穿梭的出租車還不如夜空上幾不可見的星星數量多。
好不容易攔下一輛車,付了雙倍的車費司機開往了警察局。
我沉默無話,司機也寡言,整個出租車中彌漫着一種窒息的死寂,我不想面對死寂,便打開車窗擡頭,月亮像是一朵大銀花墜在黑夜中。
我冷極了,甚至能清晰地看見我在空氣中呼出的白汽。
這白汽如同細碎的星星砂礫在寂靜中舒展旋轉,最終散開湮沒。
這個世界不會去關注一團白汽的消亡,也不會去關注一個人的死亡。
怎麽會有這麽冷漠無情的世界,什麽都不關注。
仿佛滅亡的最後一秒都要居高臨下。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
這個世界到底能記住一些什麽。
是夕陽滑落地平線時溢出的絢爛?
還是彎刀殘月從高聳的鋼鐵森林升起?
亦或者是寒冬倒扣的冰淩落入純白的雪地?
我想螢螢了。
眼中的水霧如山霭彌漫。
今夜的思念似陣雨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警察局燈火通明。
我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自然也清楚該往哪裏去找人。
遇見任昊時,對方驚訝地瞧着我:“你怎麽在這裏?”
“你不是受傷住院了”
“受傷倒還不至于,只是被人從背後敲了一悶棍。”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除了酸痛一些,其他都還好。”
“那你吃飯了嗎?要不我帶你去吃飯,怎麽樣?”
“不用,不餓。”
“……”
“……”
我停下來腳步,擡起頭望着幾乎有兩個我疊起來那麽高的任昊擋在我面前。
“你……這是在攔我?”
“為什麽?”
自從任昊出現在我的視野後,他就一直試圖阻止我繼續向前走,為什麽非要攔着我?
我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麽,“是不是田警官讓你來攔我的?”
“所以,餘弘真的參與其中。”
任昊表情複雜地看着我,我感覺整個人的核心都開始脫落,不知何時四周的一切都變得十分安靜。
“為什麽?”
“餘弘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螢螢是他的女兒啊!”
按照作案的時間來說,餘弘根本不可能擁有殺害螢螢的時間。
那……就是警方在傳達死訊時,餘弘覺察到了什麽,他企圖掩蓋什麽。
而蔡老師一定是覺察到了他想要掩蓋的東西,所以才會被餘弘襲擊,到底要掩蓋住什麽,能讓人連結發妻子和親生骨肉也不肯放過。
任昊有些于心不忍地開口:“餘螢螢不是餘弘的女兒,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我猛然擡頭盯着任昊,看向他的表情是迷茫中夾着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任昊說了什麽……
螢螢不是餘弘的女兒?
他在開什麽冷笑話,螢螢怎麽可能不是任昊的女兒?!
可任昊的神情絲毫沒有作假的意思。
我心中一滞,難道蔡老師她……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哭鳴聲從樓道的深處傳來。
我驚醒一般推開任昊沖了過去。
撞開門,我看見——
蔡老師正掐着餘弘的脖頸,那雙通紅充血的眼睛仿佛寫着不死不休的決然。
“蔡老師!”
周圍人都在試圖扒拉開兩人,可蔡舟雯那雙制作柔軟甜點的手此刻卻如同是鋼筋水泥,任誰都難扯開半分。
我立馬上前,雙手蓋上了蔡舟雯冰涼的指尖。
“蔡老師,你先清醒一些。”
“不管發生了什麽,餘弘現在還不能死,否則的話,螢螢怎麽辦?”
“餘弘現在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大概是因為我提到了螢螢的名字,蔡舟雯的雙手有了那麽一剎那的放松。
趁着這個時間間隙,我猛然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蔡舟雯順勢松開了手,跌坐在地上。
她抱着我放聲痛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
“餘弘,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就是個畜生!”
“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