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宋曉丞看着葉蕉那驕傲的小表情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繼續吐槽:“金逸、齊潇珑、周連菁他們幾個也組合在了一起,但我不太想去他們那一隊,一是因為我更喜歡安俨,二是因為他們的隊伍裏面rapper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尼爾娛樂的練習生,這估計也會讓路PD挺頭疼的。”
葉蕉本身就是一個很直率的人,天生對這些彎彎繞繞就不太明白,他不知道這有什麽好讓路PD頭疼的,還是宋曉丞跟他解釋過後才反應過來,“如果按池景宥,安俨,岳音,沈爾凡屬于一個隊來算,他們四個人裏面已經有三個人不屬于正統的尼爾娛樂練習生了,萬一再加上你葉蕉,那七個人裏面最多只有三個尼爾娛樂練習生,甚至更少。而齊潇珑的隊伍裏,可能會有五到六個尼爾娛樂的練習生,萬一路PD有私心,想偏袒池景宥,那就是承認其他地方的練習生都比自己精挑細選練了多年的練習生厲害,這樣并不好看。他們也是有所擔憂,所以才基本只找尼爾娛樂的來組隊。這樣路PD就不好偏袒某一方了。”
葉蕉恍然大悟,但還是笑嘻嘻的,“不管有沒有我,我還是認為有景宥哥和安俨在的團能贏。但我還是希望我也在其中,所以我會努力挺過個人賽的。”說着還握着拳頭錘了自己胸口兩下。
宋曉丞猛然抱住葉蕉,“嗚嗚嗚,你好可愛啊,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想進景宥哥的團。”
葉蕉像個人形布偶一樣被宋曉丞抱着,還被捏了好幾把,也不生氣,“好啊,你的rap很好,吐字清晰也很快,而且你還能發出很多很特別的聲音,我到現在還覺得很神奇。”
宋曉丞就像會口技一樣,能模拟很多動物和樂器的聲音,還能發出許多跟電影特效一樣的聲音,他之前給葉蕉展示過,他的形象頓時就在葉蕉心裏變得高大上了。
宋曉丞覺得不以為意,都是一些小把戲而已,比不上葉蕉“天使吻過的聲音”,但是葉蕉卻不這麽想,只要是歌曲就會用到各種聲音,除了人聲以外,其他的聲音如果放在合适的位置甚至會發揮出killing part的作用(killing part這個詞也是葉蕉最近才知道的)。
“我認為存在即合理,存在即恩賜,你能有這樣的口技才能就可以讓它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你不能只讓我知道,你可以多展示一下,讓大家都知道。”葉蕉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存在”,便想把自己的感觸傳達給宋曉丞。宋曉丞卻覺得葉蕉一點也不自私,身為競争對手卻一直在鼓勵他,感動地又抱了葉蕉半天。
葉蕉和宋曉丞在一起的時候就很放松,覺得兩個人都能回歸真正的小孩,倆人分開後,葉蕉想起來他還能被逗笑,他就這樣帶着笑進了錄音室。
但到了錄音室他就嚴肅了下來,盯着手中的錄音帶,深深吸了一口氣。無論想和誰在一起,想和誰一起組團,他都必須得通過個人戰。雖然二十個人只是淘汰六個,但是這二十個人每個人都很厲害,不是新人,想輕松過關并不見得就容易。
既然第一場是自己選歌,每個人肯定都會選最擅長的,最能突出個人亮點與特色的,那他也必須要讓路PD注意到自己。
葉蕉在錄音室裏先是聽了幾遍自己的伴奏,而後才喝了半杯水,開始試唱。
因為有些緊張,唱了幾次都覺得很一般,錄下來聽也總覺得自己的聲音悶悶的。“唉,還是沒經過什麽大場面的人啊,說緊張就緊張了。一想到這場表演這麽重要,感覺整個身體都在使勁。”葉蕉也很無奈。
他坐在錄音室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希望平複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安俨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你幹嘛呢?身體不舒服?”安俨站在他身旁,低着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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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蕉一看到安俨就不自覺露出笑臉,擡起頭來,安俨應該剛從另一個錄音室過來,手裏拿着半杯咖啡,和一堆紙,臉上帶着點又興奮又疲憊的奇怪表情,以及對葉蕉行為的好奇。
這個人,怎麽每天都見,還是讓人覺得那麽帥呢?
安俨的心理活動此時其實也和葉蕉差不多,他今天和池景宥探讨了一上午,中間還被迫平和地和岳音說了幾句話,難受得他不行,但是一上午的成果還挺讓他激動,帶着這種複雜的心情看到葉蕉笑得像冬天裏的暖陽一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頓時心裏就漾起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甜絲絲的感覺,怎麽每天都看到葉蕉,每天都覺得他這麽好看呢?
兩人都不知互相的心理活動,但是都互相看着笑了出來。安俨拖了個椅子坐到葉蕉旁邊,看到葉蕉在錄歌,立刻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興奮地拿起來葉蕉的伴奏錄音帶,“這是你上午拿來的?聽起來怎麽樣?試唱了嗎?”
葉蕉點點頭,有些惆悵,柔軟的頭毛看起來似乎比之前耷拉地還厲害,“對,李哥和王哥他們拼接地很好,就是我試唱了幾次都不太好。”
安俨挑了挑眉,“怎麽不好?”
“可能因為一想到要比賽了有點興奮,也有些緊張,身體發緊,嗓子也放不開,聲音也是悶悶的。”
安俨點點頭,又突然笑了起來,“我們葉蕉小朋友畢竟還沒有上過這樣的舞臺,有些緊張也是在所難免嘛。”他經常聽池景宥這樣喊葉蕉,想調侃他的時候就會學池景宥的聲音。
葉蕉撇着嘴假裝給了他兩拳以表達不滿,“不準再學景宥哥了。”
安俨玩心上來了,有些憤憤不平地說:“怎麽景宥哥能喊你葉蕉小朋友,我們就不能喊?怎麽你就愛喊池景宥哥,對我就是安俨安俨的叫?”岳音比他還大一歲,不過葉蕉也是經常直接喊岳音。
“因為景宥哥才像哥啊,讓人不自覺地就想喊哥,你平常比小孩還任性呢,才不喊你哥。”葉蕉對他做了個鬼臉。安俨這個人發火的時候确實挺可怕,但熟起來卻又可以很随意,而且這個人精力旺盛,思維活躍,時不時地就想捉弄葉蕉一下,搞得葉蕉一點也不會把他當哥看。
安俨也不在意葉蕉到底喊不喊他哥,本身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大家都沒那麽在意。他就是想看葉蕉每次都認認真真據理力争的樣子。尤其是說不過他的時候就開始生悶氣,臉紅,噘嘴,然後過不多久就會忘記,又會開開心心地和他說話。
不過今天是不能逗他了,畢竟個人戰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池景宥糾不糾結,想要什麽樣的vocal擔,但在他眼裏,葉蕉必須得和他一個團。個人戰非常重要,因為這對葉蕉來說不僅僅是參加團戰的一張門票,還意味着他在大衆視野的首次亮相,意味着在衆多專業歌手、樂評人那裏的首次亮相,第一印象很重要,想要以後順利,這一場就得表演好。
他播放了葉蕉的錄音帶,先聽了一遍伴奏,跟着哼唱了一會兒,而後又讓葉蕉再跟着唱一遍。
葉蕉站了起來,對準話筒,呼了一口氣,穩穩心神,又看了一眼安俨,安俨也在看着他,嘴角微微翹起。葉蕉感覺自己似乎也沒那麽緊張了。
安俨全程專心聽着,時不時會在紙上記一記,等到葉蕉唱完之後他才開口,“很好,你混編這兩首歌的創意很好,能夠盡可能多方面地展現出你作為vocal擔的優勢。同時這首歌的舞蹈部分比較中規中矩,不是很簡單,但避免了你不擅長的一些力量型動作,晚點我們去練習室,我再看一下你的舞蹈。現在先說演唱部分吧。”
安俨把自己聽出來的問題一一指給葉蕉,他聽得很細致,每個音調是提上去還是降下去更好,哪個字需要重音,某個音是縮短還是拉長他都會和葉蕉去讨論,兩個人商讨着選出來最适合葉蕉的演唱方式。
一研究就是半個下午,兩個人倒也不嫌累。葉蕉自己主動承擔買水任務,買了咖啡和蘇打水放在錄音室裏喝。錄音室這邊的攝像機一般是不開的,只有練舞室的攝像頭會不定時地開一段時間,錄下來練習場景當花絮用。
因此,葉蕉和安俨晚上又去了練習室。只要是藝人就需要曝光量,尤其是他們這種還沒出道的練習生就更需要了,要盡早地打下來粉絲基礎。安俨自己本身就已經有很多粉絲了,他倒并不是很在意,而且他本身就認為只要有實力,肯定就會有人來聽你的歌,來投你的票,他不靠粉絲,而是粉絲需要他。
但是涉及到葉蕉這個出道之前完全的素人,他本人甚至還對當偶像沒有什麽概念,他就會想事事還是多考慮一些,能讓葉蕉更多地出現在鏡頭裏更好,反正他看着葉蕉很好,認為只要葉蕉出現,應該就會受到別人的喜歡。
不過他有一點沒有想到,作為已經有粉絲基礎的他,如果在練習室裏經常和某個練習生在一起,其實不一定僅僅會産生好的效果。葉蕉如果鏡頭多自然會吸引到喜歡他的人,但是如果經常和安俨一起出現,一是安俨的風頭可能更盛一些,目前容易遮掩到葉蕉的光彩;二是安俨的部分粉絲可能會有其他想法,他們可能會誤認為是葉蕉想蹭,有一些過激的很有可能會對葉蕉進行一系列抵制。
金逸他們不打算拉安俨入隊也有這個考慮,大家現在粉絲基礎都基本為零,只有安俨有名,如果他在團裏雖然一開始會讓團的曝光量很高,但是他們個人的發展也很重要,到時候數據一出,如果安俨一直都比他們高一大截就太難看了,不管什麽機會什麽資源都會先給他,他們整個團可能就變成安俨團了,長此以往不利于自己的發展。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相同,很多時候說不上對錯,都是在做着取舍和抉擇。
但是葉蕉的想法很簡單,他壓根就沒往這些方面想過。他的想法就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個人戰中生存下來,然後能進到安俨在的團裏面,出道成團。
粉絲問題、未來發展什麽的對他而言似乎還很遙遠。
安俨對他的性格很了解,他一方面很希望葉蕉能一直那麽的純粹,眼睛裏面似乎毫無陰影,相信努力就會成功;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如果一直這樣葉蕉也不容易在娛樂圈待下去,就算勉強待下去,也會容易受傷。
安俨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都快為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小孩操心死了,生氣地拍了一邊的葉蕉幾下,葉蕉莫名其妙擡起頭,大眼睛懵懵的,以為是自己沒跳好又惹“嚴師”生氣了,乖乖低頭,繼續默默練習。
又是淩晨,葉蕉和安俨兩個人都累得恍惚,飄飄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在路上發現了幾個和他們一樣飄飄的人。這麽一條小路上堆了幾個行動緩慢,神态恍惚,扭曲行動的人,月光照耀下,沒有美好夜色,反而有點驚悚味道。還好別人看不到,不然就該懷疑是不是喪屍入侵了。
葉蕉在上樓之後才發現岳音和池景宥也是才回來,他們倆也很累,但是岳音倒是依然優雅,硬是挺着身子不弓腰不塌背地走了回來,身材和儀态真是讓葉蕉羨慕得流口水。
岳音可能最近和池景宥待在一起的時間多,受到池景宥陽光普照的影響,也沒有之前那麽陰冷冷了,偶爾能翹一翹嘴角含蓄地笑一笑,和你搭個話。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岳音這是看不起人呢,但是以葉蕉對他的了解,他這樣已經算是向對方表達友好了。
比如現在:岳音看着葉蕉累得眼睛都變小了,低頭靠近盯了幾秒,而後摸摸下巴,嚴肅地出了一個結論:“再好看的人也會因為累而變醜啊。”
葉蕉翻了一個白眼,看到沙發就先坐下緩緩,沒有先回自己房間。岳音在冰箱裏拿出一盒牛奶,給他倒了一杯,“別太拼了,個人戰之前自己先累倒了就得不償失了吧。”
葉蕉說了句“Thank you”拿過來杯子就喝了兩口,好像這是很平常的事情。這對宋曉丞來說可能會驚掉下巴,但是對葉蕉來說确實平常。他們倆經常在晚上相遇于客廳,岳音只要去冰箱拿水就會給葉蕉倒牛奶喝(當然杯子還是葉蕉刷),用他的話說就是,葉蕉是最小的還是最矮的,他們有責任幫助他長高。
岳音也坐到了葉蕉旁邊。由于晚上十一點統一交手機,而且宿舍也不讓帶手機進來,兩個人也沒有辦法在寂靜的氛圍裏看看手機放松放松,而是一個喝水,一個喝奶,呆呆坐着。
但是對葉蕉來說,這種氛圍并不尴尬,或者,他還挺享受這種氛圍。夜晚的寂靜能讓他疲憊了一天的身體和大腦得到放松,而岳音在一旁也能讓他感受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并不孤單,有很多人都在和他一起奮鬥。
對他而言,一個人面對寂靜夜晚的場景也太過熟悉了,他喜歡的是現在這樣,大家一起努力,互相陪伴身邊的氛圍。
“那天,”岳音先開口了,但是說的話卻出乎葉蕉意外,“你一個人晚上回來。”他還專門強調一個人,因為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和安俨一起回宿舍。“你唱的歌是什麽我沒聽過。”
葉蕉回憶了一下,最近只有一天是自己大半夜回宿舍的。那天他哼的歌……是他自己寫的一首,随心所欲配了個曲調哼唱。
“嘿嘿,那是我自己寫的啦,很貼合我當時的心情,就唱出來了,沒想到被你聽到啦。”葉蕉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很好聽。”岳音說話總是這麽簡短,晚上的他聲音更顯低沉,像月夜下被拉響的大提琴。
“哦。”被突然這麽簡潔而樸素地誇贊,葉蕉有些措手不及,但還是很開心,岳音和安俨雖然不和,但兩個人有點像,都是那種不願意違心的人。只不過安俨心情好的時候會照顧一下別人的心情,盡量讓對方滿意舒心一些,不高興時是直接理也不理,岳音呢就是一如既往,覺得是什麽就說什麽。
因此,岳音的誇獎雖然簡短,但肯定是真心實意覺得好聽。
葉蕉用食指彈了彈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響,“為了感謝你給我倒過這麽多次牛奶,你喜歡聽我就再給你唱一遍。”
于是兩個人為了不打擾到其他舍友,又像做賊一樣偷偷下了樓,來到樓前被他們走過無數遍的小路上,慢慢走着。
微風清掃,月明星稀。萬籁俱寂中,葉蕉輕輕清了清嗓子,而後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