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質疑

蓋勒特·格林德沃遠沒有看上去那麽冷靜。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驚慌,感受到一切都脫離了掌控。當魔咒的光芒擊中阿利安娜,促使那個女孩變成黑霧時,蓋勒特甚至能預感到阿不思會永遠離開自己。然而黑霧凝聚之後,安娜卻睜開了眼睛。

她沒有死,但也不同了。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盡管安娜将脆弱裝地再怎麽像,也掩飾不了她眼神的變化。就算她專注地望着她的哥哥們,她的眼睛裏卻沒有感情。真奇妙,她明明一直是個膽怯、懦弱,期盼哥哥們疼愛的小姑娘,怎麽會這麽冷靜甚至冷漠地戳破他們為她編造的善意的謊言。

蓋勒特很想繼續觀察那個女孩,但是阿不思糾結又痛苦的眼神讓他退縮了。是的,他竟然退縮了,因為他剛才差點害死了阿利安娜,就差那麽一點,阿不思就永遠不會跟他走了。

他不該這麽心急,反正已經給了阿不思足夠的耐心了,他不差這點時間。阿不思是那麽耀眼,他不能放棄這樣一個天才。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蓋勒特在心底這麽想着,終于安撫了自己的焦躁。他明天還是應該去見見阿不思,不止,他現在就該用貓頭鷹給阿不思遞個紙條,問問他阿利安娜的情況。

第二天的清晨到來的尤其迅速,阿不思早早地起床給親人和愛人準備早飯,蓋勒特昨天傳信說早上要來,他也覺得他們确實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七點鐘,鄧布利多家的早飯開始了。桌上的氣氛十分微妙,幾乎每個人都帶着憔悴的黑眼圈,除了阿利安娜。因為昨天,只有她一個人睡着了。畢竟安娜的身體太脆弱了,巫神也不得不動用神力修複這具被默默然摧殘了八年的身體,所以她睡得很熟,醒來只覺得一身輕松,連吃早飯都變得十分積極。她已經很久沒嘗過人類的食物了,顯然阿不思的手藝不錯,就是有點甜了。

桌上另外三人有些微妙地看着安娜風卷殘雲般消滅了自己的早飯,又看了兩眼三人幾乎沒動的食物,雙唇顫動了一下,但開口說的卻并不是觊觎他們的早飯的話。

“你們準備吃到中午嗎?”阿利安娜先疑惑地問了一句,看着三人緊盯着她的眼神,恍然大悟道:“哦,我在這打擾到你們談話了嗎?那我上去看書了。”說罷,她都沒等任何人開口,便一陣風似地奔上樓,關上了房門。

安娜的體貼并沒有讓三個人放寬心,反倒引得他們想起昨晚安娜說的話。

阿不福思首先開口,惱怒地說道:“你還敢讓這個德國佬進門。”

好脾氣的阿不思攥緊了手中的刀叉,說道:“蓋勒特是我的好朋友,也許你對他太過偏激了阿不福思。”

“是我偏激嗎?昨天是誰對我用了‘鑽心剜骨’?是誰一不小心打中了安娜?要不是安娜命大,她說不定……說不定就出事了!難道要等我們出事了你才能看透這個惡心的黑巫師的真面目嗎!”阿不福思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差點帶倒了面前的杯子,一個晚上的思考并沒有改變阿不福思對蓋勒特的排斥,甚至更加堅定了對方在他心中的醜陋模樣。一個十六歲的年輕人,怎麽會在争吵中掏出魔杖就是一個鑽心咒呢?他分明就是個冷酷殘忍的黑巫師,用謊言将阿不思騙得團團轉。

阿不思面上的血色已經褪盡了,他很想辯解點什麽,但一個晚上的思考怎麽樣也有些結果。阿不思怎麽會看不到蓋勒特身上的黑暗,他只是拼命地忽略,并期盼愛能讓他回歸光明正道。可是昨晚安娜昏倒在地的模樣将他的幻想刺了一個裂口,他無法再繼續忽視蓋勒特的暴戾和殘忍,卻也仍然被對方深深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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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愛蓋勒特了,以至于害怕他會離去。他拼命地迎合蓋勒特的一切,卻忽視了他的危險,而安娜讓他逐漸從美夢中醒來了。

蓋勒特開口了,一反常态地,他沒有諷刺也沒有發怒,只是平靜坦然地說道:“阿爾,我确實不該在你的家人面前使用不可饒恕咒,我向你道歉。但是……”他話鋒一轉,緊盯着阿不福思道:“你也要向你哥哥道歉,他為安娜做了什麽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沒資格指責他!”

“他把安娜一個人放在家裏和你出去鬼混算是做了什麽?!”阿不福思的怒氣高漲起來,對阿不思吼道:“你心裏就只有自己的成就,你根本沒打算好好照顧安娜!”

真是見鬼的死胡同。安娜在上面聽的都快翻白眼了,樓下再吵下去,還是和昨晚一個結果。為了自己能安心地看書,安娜深吸一口氣,走下樓,用最大的音量喊道:“阿不福思!你不能這麽說阿不思哥哥!”

問題雖然還是出在蓋勒特身上,但他還沒變成令人發指的黑巫師,而且阿不思已經為這個家放棄了太多,他是個多麽忍辱負重的人,不應該被自己的弟弟指責。阿不福思天生就是個暴脾氣,只有在安娜面前才收斂些,因此只能暫時委屈他了。

“安娜!”阿不福思的氣焰果然降了下來,卻還有些忿忿不平,說道:“他沒照顧好你,我想休學回來照顧你,他也不同意。”

“你當然應該完成學業阿布。”安娜适時放緩了語氣說道:“只有你順利畢業了才能拿到一份好的工作不是嗎?而且,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阿不福思道:“你不能包庇阿不思!他這幾個月都在幹什麽?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安娜笑了笑,說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麽,阿不思哥哥難得這兩個月這麽開心,我們不該高興嗎?”

聽到這話,阿不思整個人都紅了,他沒想到自己表現的這麽明顯,更沒想到安娜已經看出來了。他局促不安地看了看蓋勒特,立刻把頭低下去,準備當鴕鳥了。

蓋勒特覺得自己被阿不思的模樣取悅了,甚至阿不福思之前說了什麽鬼話都不怎麽在意,也覺得安娜越看越順眼。起碼比以前那個總是占領他和阿不思約會時間的小女孩好多了。是的,他現在百分百确認這個阿利安娜絕對不是原來那個,那個安娜一直怯生生的,受一點刺激都有可能爆發,怎麽可能這麽硬氣地對着兩個哥哥說教。

他很愉快地旁觀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争辯了十幾分鐘,終于讓這個滿腦子只有山羊的小鬼暫時屈服了。蓋勒特和阿不福思各退一步向阿不思道歉,一家人勉強在中飯時能坐下來一起吃了。

阿不福思是趁着周末回來看看的,因此他今晚就該走了,過了今晚他和阿不思的相處又會變回以前的樣子。想到這蓋勒特更加愉快了。

然而這種愉快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阿不福思走後的第一天,阿利安娜,這個一直被藏在家裏的女孩,獨自一人拜訪了巴沙特的家,點名要找蓋勒特。蓋勒特關上門時在門上施了隔音咒,他看着阿利安娜平靜的注視,預感到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可能會颠覆些什麽。

他猜對了。

“蓋勒特·格林德沃。我猜你感覺到我不是阿利安娜·鄧布利多。”安娜微笑着望着蓋勒特,但笑意并沒有深入眼眸。

蓋勒特的魔杖在手中轉了一圈,裝作不經意地打量着安娜。她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自信和優雅,怎麽可能是原來那個人。真奇怪,阿不思竟然沒看出來。

“你是誰?”蓋勒特問道。

“梅林。”

蓋勒特的魔杖落地了。

蓋勒特起碼花了十分鐘才接受了梅林一不小心被拉進一個小姑娘體內的事實,當然他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一般人肯定不可能那麽快就找回自己的腦子。

“阿利安娜呢?”

“死了。”

蓋勒特倒吸一口涼氣,他明明已經預感到這個結果了。如果不是梅林誤入了安娜的身體,他現在和阿不思怕是已經決裂了。

“我來找你并不是我不打算繼續裝下去了,相反,再做一次人對我來說也不錯,畢竟人的壽命彈指一揮間便過去了。”安娜淡然地說道:“我來找你,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和阿不思的預言,我不希望那個預言成真。”

蓋勒特挑了挑眉,問道:“你預言了什麽?”

“我是巫神,神的預言不能透露給凡人。”安娜果斷地拒絕了透露,她可不想被雷劈,“但是你們後半輩子過的很不好,你們幾乎沒過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全是被人推着走。”

蓋勒特的面色一點一點地沉下去了。他曾經在和阿不思締結血誓時看到了些不詳的影子,但他還是義無反顧。那時的阿不思讓他太着迷了,誰能拒絕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請求呢?蓋勒特甚至有攝魂取念的念頭,但是面前這個自稱梅林的安娜,讓他不太敢亂來,因為從她進屋子開始,她就沒壓抑自己的魔力波動。

他還從沒在巫師身上見過這麽恐怖的魔力,這讓他覺得屋裏仿佛坐了一只兇殘的成年巨龍。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也知道你很固執,但是我還是要勸勸你,為了阿不思。”安娜好像沒看到蓋勒特的戒備,繼續說道:“巫師不能暴露在普通人眼中是有原因的,我可以向你解釋。”

“哦?”蓋勒特來了興致,梅林能一眼看破他的想法倒确實說得通,但為什麽連梅林都說巫師不能暴露在麻瓜眼中。

他将椅子挪到安娜對面,端莊的一如安娜一樣坐了下來,說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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