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們沒在外面耽擱太久，主要是因為洛今想纏着她說幾句話, 時樓樓嗯嗯啊啊, 眼睛始終平視, 她一心只關注這個高度，根本無心聽她說了什麽。

“行吧, ”洛今道，頓了頓，抿了抿唇沒再說了。

她感覺這一次複合, 兩人沒有以前的親密了, 且不說晚上她不準和她一起睡，她今天特意穿了大牌新款, 化了淡妝，竟然只有一個吻, 還是她趁着她閉眼睛偷來的。

她刻意的保持親密的距離和次數，雖然關系一樣，作為和她談過一次的人, 最清楚的莫過于她，洛今臉色有點淡。

兩人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正巧裏面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忒俗, 洛今瞥了一眼，沒細看時樓樓了，順手接過葉淮遞過來的煙，尋着他們讓的座位坐下。

“小洛導, 一起來呀。”對面的一個劇組女演員道。

她被葉淮點上煙，煙頭細細的，朝那邊搖了搖頭，表示拒絕，看手中一簇火星閃閃，才發覺自己有很長的時間沒碰過煙了。

這玩意兒最初開始是在初中，她是個叛逆少女，做的事情自然出格，高中轉了學校，沒再抽過，有一次大學的時候，和以前幾個朋友玩了回來，被發現有煙味，時樓樓默默的和她保持了好久的距離，她嗅覺靈敏的像一只小狗，之後洛今才發現，怎麽自己交了個女朋友，反倒讓她煙酒不沾了。

那之後分了手，沒人管也不抽了，只會偶爾心煩來一根解悶，她看着煙絲卷曲，忽明忽暗，像是長夜中火車穿過架橋時的昏黃燈光，想到剛剛那個輕輕的吻，一下沒了心思，垂眸摁滅了。

随即擡頭笑道：“玩會兒。”

他們采取的是簡單易懂的猜數字，從洛今開始，她心裏想一個數字，按着順序輪流猜，誰猜到了誰就得接受懲罰，這桌都是年輕人，更是娛樂圈的年輕人，尺度之大，難以想象。

洛今的數字被一個男演員猜中，先了真心話，葉淮代替洛今問了他一個問題。

“有沒有和在場的一個人啪過？”

這個男演員笑了笑，點了點頭，說有。

桌邊的人開始起哄，場面瞬間就熱烈起來了，各自心裏想着八卦，眼裏放着綠光。

童鳶是第三個被點中的，她選了大冒險，要求是和旁邊的人舌吻一分鐘，她旁邊的人一個是監制，一個是時樓樓，監制已有家室，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時樓樓，大家對于兩個美女親密接觸的戲碼，也表露出了極大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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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選真心話吧。”童鳶看了眼臉都紅了的時樓樓，改口道。

周圍人都在拒絕，說選定了就不能改了，反倒洛今松了口，她朝童鳶笑笑，優雅矜貴，點了點頭同意了。

最大的導演都這麽說，其他人也不好反對了，問了一個童鳶上次有性生活是在什麽時候。

童鳶相當大方，還很認真的想了想，笑眯眯道：“兩個月前吧。”

真正将氣氛推上高潮的是另一個女演員，何嫣然，她還在電影學院讀大四，這次算是投資方塞進組的，演技尚可，不好不壞，玩起游戲來倒是格外的的大方，她被抽中和在場的一個人舌吻三分鐘，并且指定的人不能拒絕，她選了剛剛第一個的男演員，坐到他身上，沒有前戲，兩人就這麽極其火熱的親了起來。

這場面讓人耳紅心跳，在場個個都被震住了，最後還是掐表的人說超出了，才讓這對男女從難舍難分的吻中回過神來。

在他們親的時候，時樓樓低下頭下意識不去看，這三分鐘太長，她又忍不住去看她，剛一擡頭，就見她眼神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潋滟風光，瞳孔裏有深不可見的漩渦。

兩人只對視幾秒，時樓樓卻覺得她意味意味說不清道不明，驟然心跳加速，耳根泛紅，不再看她，而是低着頭專注研究自己的指甲。

洛今就是在這之後被抽中的，剛剛兩人把氣氛搞得熱烈，大家也都放開了，但想到這是導演，又不敢讓她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

洛今笑了笑，“我選真心話。”

全場啞然，大家都不知道該問什麽，最後打破僵局的是林功，他頗聰明，選的問題不露骨，但也不能讓人拒絕回答。

“小洛導，李靜導演之前說的那部電影片段真的是你的真實故事嗎？”

衆人紛紛看向洛今，這個問題他們也想知道很久了，唯有時樓樓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小聲的問童鳶。

童鳶正緊張興奮的準備聽答案，見她文就低低的解釋了一句，“李靜導演你知道嗎？”

“知道。”她點點頭，李靜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導演，最鮮明的特點，是只拍同性題材，她本人也是公開出櫃的同性戀者，并且和她的妻子結婚已經有二十年了。

“前年李靜導演上了一部校園純愛電影，其中有一個名片段，□□下之吻，顯而易見的出圈，簡直太火了，被無數up主營銷號剪輯。”

“後來李靜導演上專訪，提到這個片段，很感激的說是洛今提議的，她那個時候來探班，覺得原本的互動太單調，就換成了這個，沒想到拍出來的效果這麽好。”

時樓樓還是不大明白，追問道：“然後呢？”

童鳶嘿嘿一笑，“後來記者問了個問題，說這個片段又甜又真實，該不會是确有其事吧。”

“李靜笑了笑，沒回答，但是大家都當她默認了，要知道李靜拍的可是姬片啊，如果李靜說的是真的，不就代表洛今是女主人公嗎？加上她的那部被多少人解讀的失戀電影，李靜的話無疑就是小洛導也喜歡女人的鐵錘了。”

時樓樓有點茫然，想了想才道：“有這麽甜嗎？”

“有！”童鳶斬釘截鐵回答，還煞有其事地補充了一句，“我就是看了這部片子，才發現自己也有這方面的傾向了。”

時樓樓：“......”

“不會吧，你沒看過？”童鳶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她剛想回答，周圍的一圈突然爆發出一陣哇、噫之類的聲音，童鳶很快就收回心思，去問旁邊的監制，剛剛小洛導說了什麽。

監制搖搖頭說沒說話。

童鳶瞪了他一眼，監制又笑笑道：“小洛導點頭了。”

回去的路上，童鳶上了她的車，眼睛發光的拿出ipad，打開b站，說是要重溫一下這個片段，感受感受。

時樓樓看了一眼，微晃神，原來是這個吻。

那個時候洛今說破了，她仍猶豫，時樓樓想了想，只說現在要好好學習，沒什麽其他心思，一切都等高考後再說，洛今沉默着看她，面對她的退卻和裝傻，只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高考在本校，考三天，學校通知最後一天考完的當晚還不能離校，要住在寝室，所以那個晚上，整個高三都快樂無比，沒有了考試的負擔，就連查寝的阿姨也不管他們，宣佘提議要通宵，然後五點一起起床，到陽臺看日出。

青春時代所有的胡作非為都算不上出格，到了最後一晚，也只是想打破一回高中三年的兢兢業業養成的良好作息而已。

那天她回來晚了，因為晚自習的時候老邢留她幫忙整理班級相冊，寝室定點熄燈，剛從衛生間洗漱好出來，燈就黑了。

其餘的幾個室友都上了床，已經在床上興奮的聊起了天，邊催着她趕快上床，加入話題，她們正在說畢業旅行的事情。

她有點夜盲，磕磕碰碰走得很慢，還沒等她找到梯子在哪裏，有雙幹燥的手就牽住了她的，洛今一聲不吭，她愣了愣，因為進廁所之前，她明明是坐在床上玩手機的。

月華如水，從陽臺傾瀉進來，卻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洛今輕輕領着她走到梯子前，停住，探身微側，很沉默的吻住她，繼而靜悄悄的伸出舌頭，抓住她的呼吸。

這個吻很漫長，不是小說中描述的糖果香氣，而是平常牙膏的薄荷味道，時樓樓睜着眼睛看洛今，感受到胸腔的一顆心，跳的緩慢而堅定，它維持着的原來的頻率，清醒的面對這個無比安靜而漫長的吻。

對于外人來說，情人間在哪裏接吻，如何接吻都是一樣的，而對于情人來說，她們能夠清楚分辨，面對這個吻時，心頭的千思萬緒發生了什麽樣的轉變。

時樓樓聽着她們聊天聊到睡着，感受到另一頭洛今穩定平和的呼吸聲，一個人下了床，看天邊紅日初升。

朝霞漫天，遠處紅橙相接，如雲中作畫，她老成的冒出一個念頭，她突然覺得人生大概就是這樣的，林林總總，總有些偏差，在面對重大的抉擇，人的直覺會産生或好或壞的影響。

該前進該後退，知其不可而為，還是事後追悔莫及，都會讓一個吻迫使他們在這其中做出了選擇。

回到酒店，吳越就來了電話，她一向睡得晚，大晚上也十分精神，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吳越笑着道：“元旦快樂，新的一年，也要好好工作。”

“越姐，這麽晚打電話有什麽事兒嗎？”

吳越道：“還挺聰明，這段時間沒顧着你，明天我過來探班。”

她驚訝，“真的嗎？”

“嗯，”吳越似乎走到了沒人的地方，輕聲道：“公司有一部大投資的仙俠劇，演員差不多定下來，你是女三，一個月之後進組，我想着你這個電影還有兩個禮拜不到，剛好休息半個月，你覺得呢？”

時樓樓想了會，問她要拍多久。

“五個月左右吧，拍到過年那會兒，再四個多月就差不多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顧慮，吳越很快道：“你畢業在六月底，來得及的。”

可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她的畢業論文怕是來不及準備，這話沒和吳越說出口。

挂了電話，時樓樓垂下眼睫，嘆了口氣，看着劇本的邊緣，頭一回覺得有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有二更